“就你那睡相,我看沒睡好的,應該是人家陳桃才對,都這麽大個人了,睡個覺還跟水牛翻身似的,我昨兒晚上也是頭腦發昏了,忘了你睡覺這茬……”


    不過,到底是親阿娘,抱怨歸抱怨,心裏還是疼女兒的,看到她眼下淡淡的暗影,歎了口氣,又主動幫她找衣裳,一件一件遞過去。


    “現在都半上午了,堅持一下,等吃過中飯,再好好睡個午覺,就補回來了……”


    方雨桐老老實實伸出手,接過阿娘遞過來的衣裳,一番忙活之後,總算出了陳桃的房門,蓬頭垢麵地跟陳大娘打了個招呼,便跟在阿娘身後,屁顛顛兒地回了家。


    劉氏趁著這會兒沒人,狠狠表揚了小女兒一番,說她昨兒個幹得好,竟把陳桃那頭沒穿鼻孔的牛,都給拿捏住了,本事大的嘞。


    “嘿嘿嘿,見那丫頭乖乖給你端茶倒水,我這心裏啊,老得勁兒了……”


    方雨桐一頭霧水,“阿娘,您咋知道這事兒?”


    “呃……”


    劉氏想起昨兒趴牆角跟的事兒,略有些不自在,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便硬著頭皮老實交代道:“何止我知道,你哥也看了個清楚明白,當場就說讓我去陳家提親呢,不過我沒答應他……”


    方雨桐嚇了一跳,想起昨兒在陳桃麵前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阿娘他們聽去多少?


    她扭頭,暗暗打量了一番阿娘的臉色,見她隻管咧著張嘴笑,心下有了些底。


    看來,自己教未來大嫂怎麽對付大哥的事兒,阿娘他們應該沒聽去。


    心放下了些,回想起昨兒曾答應過大哥,幫他在阿娘麵前說項的事兒,便順著阿娘的話問道:“阿娘,那您為啥不答應大哥去陳家提親?”


    “也沒說不答應,隻是暫時吊著他們,陳桃那丫頭不是個省心的,我打算等過了年,再去叫媒婆去一趟。”


    “這樣啊……”


    方雨桐心裏有了底,義憤填膺道:“確實該吊吊他們的胃口,阿娘,您都不知道,昨兒晚上陳桃差點沒把我折騰死……”


    不一會兒,就到了方家二房院門口,劉氏推了推她,囑咐道:“進去洗把臉,就趕緊過來老屋吃點東西。”


    好不容易熬到吃過午飯,方雨桐正想回二房睡午覺,又被二堂姐拉住了,就連三房的草兒也圍過來了。


    不用想,肯定是三嬸看她在婆家過得滋潤,打發她過來取經的,好為將來自己在婆家為人處事,奠定一下基礎。


    方雨桐一心想睡覺,隨便應付了幾句就算完,奈何大伯娘又過來找她,讓她等會兒給新娘子打水洗臉。


    “雨桐,等會兒你幫大伯娘一個忙,等你大嫂拜完堂,進了房裏,你便負責給她舀勺水洗把臉,不讓你白幹,到時大伯娘給你包個紅封,你看成不?”


    她也是在陸家受到老林氏的啟發,今兒個娶的好歹是長媳,作為婆婆,還是想為將來的婆媳關係努努力的。


    聽老二昨兒下午從女家回來說,那邊準備的嫁妝並不多,讓她像四丫頭老婆婆那樣,親自給兒媳婦打洗臉水,她還是不願意太過往上貼,想來想去,就尋上了方雨桐。


    聽了大伯娘的要求,方雨桐有些尷尬,她扭頭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二堂姐,論親疏遠近,二堂姐比她更合適。


    甚至三房的草兒,都比她有資格,她隻是個嫁出去的隔房堂妹,人家草兒好歹還沒嫁出去呢。


    再說了,她也不缺那三五文的紅封錢,更不想越俎代庖招了二堂姐的記恨。


    便推辭道:“大伯娘,我昨兒沒睡好,要不您還是讓二堂姐端吧……”


    “哎呀!她毛毛躁躁的,知道個啥?你來就成,就這麽說定了……”


    大伯娘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就又去忙其他的事兒了。


    二堂姐無甚要緊地說道:“雨桐,讓你去就去唄,沾沾新娘子的喜氣也好,你不用顧念我……”


    說完,又去看三房的草兒,問道:“草兒,你覺得呢?”


    草兒自然想把這活兒攬過來,那可是有紅封拿的。


    但才剛得了阿娘的囑咐,不得不捧著這兩個堂姐的臭腳,裝作一臉認同道:“對呀!就四堂姐去唄。”


    不想女家發親早,這才半下午不到,還不等方雨桐回二房,村口就響起了嗩呐幫子的聲響。


    “回來了!新娘子回來了……”


    “快!你們本家人快去找個地兒,藏起來!”


    大伯娘兩口子,都看中方承宗這個大兒子,方老婆子也看重他這個長孫。


    一聽這話,全都忙不迭地找地兒藏。


    “雨桐!你也跟我一起去,往後姑嫂相處起來,也不會傷了和氣。”


    原本可以看熱鬧的方雨桐,也被阿奶拉著去藏。


    一旁的劉氏看得頗為不忿。


    大房兩個嫁出去的丫頭,都還伸長脖子往外看呢,老婆婆幹啥都得拉著自家雨桐一起。


    不過忍了忍,到底是沒在這個時候,跟那死老婆子掰扯。


    方老婆子也沒往板樓上藏,隻是拉著孫女兒進了自個兒的房間,關上房門恰起耳朵來聽動靜……


    “昨兒你阿爹他們回來,說女家的嫁妝不咋樣兒,這動靜聽起來,也不小嘛。”


    有新娘子看,方雨桐也頗為興奮,原有的瞌睡早飛了,聞言說道:“想來阿爹,是拿我那時候的嫁妝來比較的吧。”


    方老婆子想想也對,一臉欣慰地說道:“說老實話,我老婆子活了那麽些年,見過的新娘子也不老少了,嫁妝能越過你去的,卻一個也沒有。”


    “嗬嗬,這都多虧了阿奶幫忙,要不然頂破天兒,有一半就算不錯了。”


    孫女兒的話,又讓她想起了方雪梅那死丫頭做過的一些事兒,說道:“我幫了啥?這都是你自個兒的能耐,說到底,你阿爹阿娘也確實是疼你的,要不就算我這把老骨頭再怎麽折騰,也是白搭……”


    “還有文且那娃子也爭氣,要不是他給你阿爹父子倆,找了這麽好一個活計,他們也不可能這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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