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阿笙坐在院子裏剝著豆子,想起今早去買菜時聽到的消息,又愁得歎了口氣。


    臉頰忽然被人捏了捏,十四娘坐到她身旁,笑眯眯道:“小阿笙心情不好?十二又欺負你了?”


    阿笙滿臉苦惱,喃喃道:“我倒寧願是十二大哥欺負我,也不想殿下被人欺負……”


    “什麽?”十四娘登時一激靈,美眸淩厲,“誰欺負殿下了?”


    阿笙實在憋不住,氣憤地一握拳,把事情的原委道來。


    “當年為了彌補殿下入質大晟,皇上為殿下和裴小將軍定了親,此次來大晟的西梁使臣就是裴小將軍。可是他不來看殿下,還在外麵花天酒地,四處留情,聽說還對容氏幾位公主郡主窮追猛打,簡直可惡!”


    十四娘眸中眯著危險的光,“哦,負心漢啊……”


    阿笙憋悶道:“可憐殿下在大晟受了這麽多苦,這麽多年西梁不遣人來看望就算了,如今來的還是殿下的未婚夫,竟然如此欺負殿下。”


    “你說什麽?”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冒出來,魏玄眼冒凶光,“那個小混蛋還有未婚夫?”


    阿笙被嚇了一跳。


    她倒不是奇怪魏玄他們知曉扶薑的女兒身,隻是奇怪為何魏玄的反應這麽大。


    十四娘將魏玄那點小心思看在眼裏,輕哼一聲,傲慢道:“有未婚夫怎麽了?我們家殿下人美心善,風華絕代,萬裏無一……別說未婚夫了,說不定將來後宮三千都不在話下。”


    魏玄氣惱地瞪著她,差點就沒拔刀了。


    但他還記掛著那個該死的未婚夫的事,扭頭凶巴巴地問阿笙:“那個狗男人在哪?”


    十四娘:“沒錯,敢這麽欺負殿下,當我們是吃素的!”


    “我聽說他如今暫住在皇城官驛,不過今日,似乎還約了永嘉郡主去八珍閣品茶。”


    魏玄便要殺過去,十四娘趕緊攔住他,“你去做什麽?”


    魏玄理直氣壯:“自然是剁了那個小白臉!”


    十四娘輕哼了一聲,心道人家裴小將軍是正房,誰是小白臉還不知道呢。


    不過現在,十四娘自然是跟魏玄站在一邊。


    “那位裴小將軍風流成性,對殿下如此輕慢,確實該死。但是他是西梁使臣,若真在大晟出了什麽事,你以為殿下能獨善其身?”


    魏玄麵無表情:“那你說怎麽辦?”


    十四娘勾了勾鬢發,衝著他風情一笑:“自然是,以毒攻毒!”


    姓裴的不是好美色嗎?那她就給他送幾位美人,讓他好好享受享受!


    看著他們氣勢洶洶地離開,阿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了一件事。


    “殿下今日,似乎也在八珍閣呢。”


    八珍閣內賓客如雲,臨江幾間小榭更是座無虛席。


    扶薑一踏進來,眼巴巴地等著門口的陳不言立馬衝了過來,滿臉歡喜。


    “薑薑,你可算來啦!走,我哥哥就在裏麵呢!”


    他拉著扶薑便往裏走,扶薑給隨行的曉寒生遞了個眼色,讓他在外麵候著。


    聽到腳步聲的陳錯抬起頭來,今日他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衫,與陳不言相似的眉眼更顯淩厲,深邃的眸子似蘊藏著一片幽沉的海,看似波瀾不驚,卻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與漩渦。


    二人視線相撞,一個清淡如風,一個綿裏藏針,當著陳不言的麵,將探究與警惕掩飾得滴水不漏。


    陳錯率先一笑,拱手作揖,狐狸眼泛著清淺的光:“西梁殿下,久仰了。”


    扶薑彎了彎唇,聲線軟和:“陳家主客氣,想與您見一麵,可真是不容易。”


    陳錯聽出了她話中之意,陳不言這小傻子卻樂嗬嗬道:“薑薑,你要是想、想見我大哥,你可以隨時來、來我家。”


    陳錯目視著扶薑,卻對傻弟弟道:“不言,我想吃東街的糖炒栗子,你去幫我買一份。”


    陳不言立馬點頭,滿心雀躍地對扶薑道:“薑薑,你等等我,我去買栗子,那兒的栗子,可好吃了!”


    等工具人陳不言走了,二人也直接打開了天窗說亮話。


    “說吧,殿下利用陳不言叫我出來,到底有什麽目的?”


    陳錯臨窗而坐,目色冷淡,看著扶薑的眼神更透著一絲輕蔑與厭惡。


    陳不言腦子不好,在外常受欺負,陳錯也不介意用一些好處幫陳不言交幾個朋友。但是那些人,沒有一個敢鬧到陳錯麵前,扶薑還是第一個。


    陳錯聽陳不言念叨扶薑不是一日兩日了,也隻把她當成秦鈺一類,以為她是為了錢財,卻沒想到,她的真正目的是他!


    在陳不言提出扶薑要見他時,陳錯便知道,她的狐狸尾巴要漏出來了。


    為了保護陳不言這個傻小子,陳錯也不得不前來應約,比起錢財上的損失,這種隱隱受人脅迫的感覺更令陳錯生惱。


    “陳家主別生氣啊。”扶薑勾唇一笑,自顧倒了杯茶,舉手投足散漫閑適,“陳家主生意繁忙,想見您一麵難如登天,我也隻好出此下策了。”


    陳錯姿態傲慢:“說吧,你想要什麽?”


    “我想跟陳家主談一筆生意。”


    陳錯都準備拿錢了,沒料到扶薑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生意?”陳錯眯了眯眸,笑道,“殿下在開什麽玩笑?您是西梁質子,有什麽生意可與我一介平民談的?”


    容謝秦陳,雖躋身四大家族之列,但陳家不過是靠砸錢買來的名聲,跟其他三家根本比不得。


    商戶不得入仕,縱使陳氏財大氣粗,這一條規定,便決定了陳氏永遠無法像謝氏和秦氏那樣入朝為官。


    除非他效仿容氏起義,自立為皇。


    “陳家主是個人才,是人才,就沒有埋沒於草野之理。”扶薑將茶推過去,眉目冷淡,聲線沉穩有力,“隻要陳家主願意助我,我跟你保證,他日廟堂之上,絕對有陳氏一方之地。”


    陳錯盯著那杯茶,淡淡的波瀾蕩漾開來,不及他內心翻湧的滔天浪潮。


    此話已經狂妄得讓陳錯懶得質疑真假,隻是順著她的話隨口一問:“殿下所說的廟堂,是大晟,還是西梁?”


    扶薑玩味一笑,“陳家主這麽聰明,不必我明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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