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睡過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做夢還是現在看到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她看到有一個女子,白色長袍,黑色長發,背對著她,這個背影,應該是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記憶中她母親的記憶似乎就特別少,她看到有一個小女孩從她旁邊向著那個女子走去,牽上了那人的手,然後她們就一同走了,她趕緊追上去,可是畫麵一轉,她又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裏應該是宮殿的某個房間,房間裏銀光閃閃,到處都是經過精心打造的銀製品,床簾紗帳都是素靜的白色或者米色,房間有一麵鏡子,隔著紗帳,她看到鏡子裏有倒映出來的人影,她往前走,那鏡子裏的人也往前走,可是那人身形和她差不多,但是氣質不同,臉上沒有刺字,瞳孔的顏色也不一樣,隔著紗帳,她看不清楚具體的樣子,她想伸手把紗簾掀開,手剛剛觸碰到紗簾,突然眼前的一切就像手指觸碰到水麵,蕩漾開去,隨機波紋向她撲麵而來,她狠狠地砸進了水裏,窒息的感覺鋪天蓋地。


    “啊!”她在夢裏掙紮著驚醒過來,還沉浸在剛才的情景裏兩隻手拚命的在空中想要抓住什麽,一條尾巴纏上她的腰身,白色的絨毛將她簇擁,隨後就是青草香的懷抱,火牙抓住她的雙手讓她看著自己。


    “落落?”


    她大口大口的吸著氣,眼睛逐漸清明,定定的看著火牙,看清是火牙之後,才慢慢的鎮定下來。


    “做夢了?”火牙輕輕拍著她的背,抱著她坐在床上,她點點頭,環抱住火牙,把頭埋在他的脖子裏,小聲的壓抑著自己,那種窒息和死亡的感覺太真實了,她感覺再不醒過來,真的會窒息死去。


    就這樣兩個人坐了許久,她才慢慢的鬆開手,從火牙懷裏離開,隨即就看到地上散落的糕點和茶水。


    “抱歉……”她滿眼愧疚的看向火牙,那地上的是一些糕點,火牙知道她喜歡,從集市上買回來的,糕點大多甜膩,她不怎麽喜歡甜食,得配著茶水。


    她一眼就知道那是火牙等她醒來想拿給她吃的,結果她突然驚醒,火牙一定是慌張的丟下手裏的東西這才撒了一地。


    “再準備就是。”火牙不以為然,已經大手一揮,一陣火焰之後,地上又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了。


    “我一會兒再讓蒲草去買,你要再睡會兒嗎?”


    她搖搖頭,睡不著,她現在隻想安靜的待會兒。


    “那個人怎麽樣了?”她問的是哪個奴隸。


    “讓蒲草去安置了,你如果相見,現在就可以。”火牙知道她問的是他,不過對於那個人,火牙並不喜歡,因為他總感覺那個人身上的氣息不對。


    “嗯。”她點點頭,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又幻化了一張麵具戴在臉上,跟著火牙一起準備去看看那個人。


    魔宮還是陰沉沉的,不知道為什麽,她今天特別討厭這種感覺,夢裏那種窒息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她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魔域的天空,愣愣的出神,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她的周身靈力開始出現波動,但是她依舊看著天空,眼裏全是陰鬱和悲傷,槐椿樹的花瓣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在她身邊慢慢旋轉起來,最後竟然定格在空中。


    火牙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剛探出手想去拉她,突然一股力量迎麵而來,將他彈飛出去,火牙在空中旋轉幾圈後落地才化解掉那股力量,力量並沒有什麽實質的傷害,隻是她的身邊現在形成了一種無形的結界,這個把她和他隔開,火牙現在根本無法靠近她。


    手腕上的同心鐲開始抖動,剛開始是小小的波動,然後慢慢抖動的速度變快,越來越快,火牙用力的壓住同心鐲,才避免了它從他的手腕上掙脫。


    “怎麽回事!”火牙心髒開始跳動,像是有什麽要從很深出的地方出來,那種感覺,有黑暗,有光明,有希望,有毀滅,有太多太多的東西,火牙眉頭皺得深,這種感覺,不是他心裏的,是她心裏的,他們現在性命相連,火牙對於她的感應,大甚從前。


    火牙慢慢的向她挪動著,越靠近阻力越大,距離她五步左右的地方,這個距離,已經是火牙能夠靠近的極限了。


    “落落!”火牙隔著五步的距離呼喊著她,可是她沒有一點反應,終究是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天空,眼中的悲傷慢慢變成了悲憫,像是神隻看著人世間的災難卻無能為力,看著生命逝去的悲寂。


    隨著槐椿樹的花瓣飄落,另一邊的精楸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她身上的月天懸浮在空中,像水波紋一樣的靈力波動以月天為起點一圈一圈的向四周散去,先是魔宮,然後集市,然後繼續向外,不知道延伸了多遠。


    她的手上開始掐起指訣,口中念著聽不懂的古語,然後她開始在空中開始書寫,由靈力寫出的字符慢慢張開,形成了一張巨大的書牆,天空中開始烏雲匯聚,隱隱有電閃雷鳴在雲層中湧動。


    “以吾之名,破!”


    隨著一聲破字響起,書牆急劇的抖動後短暫停頓,然後匯成一把劍,向著天空而去,而她就是執劍人,用靈力推動著這把巨劍,向著天空劈去。


    “這孩子想劈開天穹!”夕夫人還有風發現這邊的動靜已經趕了過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聽到夕夫人的話,風和火牙都吃了一驚,雖然他們都知道她在做一件很複雜的事,但是沒想到是這個。


    魔珂也已經到了,身後還跟著甄唐和一些身穿黑子的護衛,另一邊,鳳翎和蒲草也到了,大家都在注視著她這邊的動靜,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還挺聰明。”鳳翎看著舉劍衝入天空的人影,搖搖頭,“可惜了,莽撞了些!”


    “啊,想要新鞋?”蒲草一臉懵逼的看著鳳翎的鞋,“你的鞋不是才買的新的嗎?”


    “噗哈哈哈哈。”鳳翎沒想到蒲草居然把莽撞了些聽成了想要新鞋,就忍不住笑出聲,這小丫頭,還真是可愛!


    隱空的某處,正在湖邊樹上休息的人影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湖水原本平靜無波,慢慢的開始出現漩,那漩渦有擴大的趨勢,東籬隨手一揮,那漩渦就漸漸褪去,從水中飛出一縷神力,被他控在掌中。


    “原來是受到你的感召,既然你想這樣,去吧!”


    東籬手指在空中打開一個結界,那股神力在東籬的掌中晃動了一下,像是對著他點點頭,就進入結界,結界也隨著消失。


    湖麵波光粼粼,陽光溫暖,一層層的漣漪泛起,起風了。


    她手中的巨劍在天空中激起電閃雷鳴,有好幾道雷都打在她的身上,火牙捂住心口蹲在地上動彈不得,因為同心鐲的原因,她現在承受的痛苦有一半會分給他,火牙看著空中那個表麵淡漠的她,如果不是身體傳來實實在在的疼痛,他可能覺得,這些雷點對她根本沒有絲毫影響。


    “還是太勉強嗎?”以她現在的力量,鳳翎已經察覺到她的後繼無力。


    “那是什麽?”


    隨著蒲草的一聲驚呼,幾人注意到她的麵前,突然破開了一道口子,這白光看起來就像煙霧,可是接觸到她臉上的麵具竟然一下將她靈力所化的麵具擊碎,隨即注入她的眉心,她感覺一股力量由眉心進入體內,心髒開始快速的跳動,噴薄而出的力量讓她手中劍立刻變得更加堅韌,向上而去的速度也變快了許多。


    與此同時,她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銀白色,瞳孔也在再次睜開之時變成了藍色,就在這個時候,東方的一道金光從雲層之外也向著她飛來,下麵的槐椿樹則飛出一道紅光呈對應之勢。


    鳳翎看著她突然變化的容貌,表情越來越嚴肅,背後一雙金色的翅膀展開,命運這東西,有的時候真的妙不可言,終究是被推到了這裏。


    鳳翎向她飛去,在半空中幻化成一隻金色的鳳凰,將她托在背上,化作一道白光,朝著那雲層之外的金光飛去。


    金光,紅光,白光,電閃雷鳴,雲層之中,隱隱約約能看到三股光柱合為一體,一聲巨大的轟鳴在天空中炸響,魔域那黑沉的天空碎成無數碎片光屑散落下來,就像是下起了一場黑色的雪。


    “鏘!”


    鳳翎在空中托著她來回飛舞,鳳凰展翅,金色的羽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鳳凰的啼鳴古老婉轉,陽光透過雲層,鳳凰於飛,一派祥和。


    她站立在鳳凰的背上,站立在光影之中,一頭銀發一身白衣,眼眸是海水的藍,一如既往的淡漠,隨著鳳凰一起,緩緩下降,身後是黑色的雪。


    發帶被衝擊的力量擊碎,銀白色的長發隨風舞動,足尖輕點,她向著火牙飛去,火牙微微發力,在距離地麵兩步的空中接住她,兩人的發絲在風中癡癡纏纏,相視之間,她已經撲了個滿懷,而他接住了他的神隻。


    雲層慢慢散去,雪已落盡,天空有了一絲光亮,先是一點,然後慢慢越來越亮,接著一顆太陽在天空中出現,陽光漸漸照射在每一寸大地之上。


    魔珂伸手感受著那陽光,在場那麽多人,除了火牙沒有一個人被她看在眼裏,他從來不是她的備選項,光抓不住,就像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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