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朝堂之上,群臣覲見。


    斐言之對早朝上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要拿出來議論一番越來越不耐煩,幹脆結束了早朝,就往甘露殿趕。


    他媳婦兒還等著他呢,他哪有心情跟他們扯皮。


    斐言之到的時候白幾正在殿中用膳,大軍還未還朝,他是提前徹夜狂奔回來的,聽到殿外的動靜便立刻站了起來,剛要開口,便被人製止了。


    “坐。”斐言之頓了頓,看著麵粉如桃花的人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不適,坐孤懷裏也可。”


    白幾下意識的抬頭,睜大了雙眼,無形中多了幾分懵懂和意氣。


    斐言之輕笑了一聲,揮退了宮人,指尖攀上了豔麗麵容的眼尾,白幾便忍不住輕顫,睫毛抖動著劃過指尖,抿著唇瓣輕喚了一聲:“陛下……”


    低聲的輕喚讓人心髒都酥了。


    斐言之伸手將人置於懷中,為了避免扯到對方傷口,雙腿置於腿彎和其尾椎骨上側 ,手臂摟著腰身使其貼靠著胸口,欣賞著麵容如桃花般的少年將軍。


    白幾隻覺的身子被帝王裹進懷中,肢體相觸,典雅的龍涎香包裹著他。


    帝王的呼吸近在耳旁,噴灑在裸露的皮膚之上,帶來一陣陣驚顫,便本能的手指攥著衣角,低頭抿著唇瓣,卻未曾想被帝王按著趴至肩頭。


    他的眼底便是君王白皙細膩的肌膚,有著淡淡的青色血管,幹淨利落的下顎線毫不拖泥帶水,便有些冷峻,周身氣勢如淵,但側目之時冷俊而犀利的眉目鬆散著,薄唇勾起看向他,似有喜愛之意。


    這般親密,恍然間讓他以為自己也可以是君王捧在手心裏的珍寶。


    隻是到底不是,他隻是一個惑主媚上的臠.子,不當得君王愛憐。


    斐言之看著他眼中的失落,有些無奈,便又開口道:“孤打算從白家擇其一人迎娶為皇後,將軍可有合適的人選?”


    白幾聞言忍不住輕顫。


    陛下要迎娶皇後了。


    那他……


    日後是不是不能再於宮中留宿了?


    有皇後在他就更不能不知上下尊卑大逆不道了。


    陛下說從白家擇人,家中女眷未曾嫁人的嫡係隻有大姐二姐,大姐早就有了婚配,那就是二姐了。


    家中二姐如今正值豆蔻,配陛下倒也勉強,隻是……


    如果二姐嫁於陛下,他勢必不能再於陛下承恩,不然兄妹二人共侍一君,他哪來的臉和身為皇後名正言順的二姐搶夫君。


    “臣……並無人選,全憑陛下做主。”


    斐言之看著他低頭抿唇,便知道他又口是心非。


    明明不願意的很,還能平靜的裝的極好道:“全憑他做主”。


    到底是心疼。


    也怨不得他。


    抽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手底的肌膚有些粗糙不似從前那般細膩,但溫熱間極為順從的抬起,便看到低垂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思緒,於是命令道:


    “抬眼,看著孤。”


    白幾抬眸,注視著君王。


    看著君王挑起他的下巴,眉目冷峻微皺,似有不悅又似有愛憐,便忍不住眼眶微紅。


    他的君王。


    年少時便愛慕之人。


    斐言之看著他紅了眼眶越發心疼了。


    昨夜幸他時,他曾惡趣味的逼著白幾說自己於草原之上的見聞,白幾言:他曾下令屠殺所有胡人,也曾被一十八人圍攻。


    他便問,可有心軟和委屈,白幾言:不曾。


    他是將軍,不該心軟。


    如今那冷酷的將軍見慣了生死卻被他一句話逼的紅了眼眶。


    孤的少年將軍才不過十九歲,還尚未到加冠之齡,便已提前加冠成為賀國大將軍總領北部兵馬。


    那麽強大威嚴的人卻連心底的愛慕都不敢說出口。


    於是他注視著白幾的眼一字一句的道:“孤的皇後需得能於草原馳騁三月,也能於榻上徹夜承恩……


    白幾聞言忍不住睜大了眼眸。


    他生的一雙桃花眼,按理說抬眸間本該是滿眼的嫣紅風情,但每每被幸時欺負的很了便如同小鹿一般濕漉漉的,幹淨透徹,反而有著一種無辜感,格外讓人心軟。


    斐言之也愛極了這雙隻有他的眼睛,俯身用指尖壓著緋紅的眼角,呼吸交纏繼續道:“還得受得住孤白日裏學習武學,最後……”


    他垂眸:“孤的皇後得心裏眼裏隻有孤一人,任孤欺負也得受著,還得年少時便愛慕於孤多年……”


    白幾顫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這番話,可偏偏它出自君王之口,一言九鼎。


    所以陛下心儀的皇後人選是他。


    是他白幾……白家的小破孩兒。


    “陛下……”


    白幾身子都在顫抖,他是男子,必定無法嫁於君王為後,可能有陛下這番話他死而無憾。


    斐言之輕輕攬著他的身子,用鼻尖輕蹭著:“白家的小破孩兒長大了,也是時候嫁給孤了。”


    白幾抬眸,眼尾有些泛紅,他第一次大著膽子用雙臂勾著君王,額頭抵在君王冷峻的眉骨,輕顫著道:“陛下還記得……”


    他以為君王早已忘記,不曾記得。


    斐言之摸了摸他的身子,安撫著:“怎麽會不記得,孤可是說了,誰贏了小破孩兒就是誰的,你可是孤的戰利品。”


    眼眸微深的君王似乎回想起了久遠的過去,眼中露出一絲暖意。


    “……嗯。”白幾不再言語,趴在君王懷裏不再動彈,隻想時光就此停駐。


    年少相遇,心生愛慕,多年過去……


    他的君王還記得他,已經是三生有幸。


    君王也曾多次召見幸他,對他心生愉悅,似有歡喜,又言當為君王之後。


    一言至此,無論此後世事如何,他隻想守著他的君王,也為他的君王守著這個國家。


    斐言之低頭看著懷裏沉默的人,少有的大膽親近。


    他知曉白幾不信。


    君臣男子如何相結合?


    這千載悠悠罵名白家承受不起,白幾也不願他的君王為他染了汙穢。


    可是白幾,既愛慕君王多年,能為君王之後,你可真的就沒有一點期待。


    斐言之朝抱著懷裏的人,看著日光墜落。


    不知過了多久,他垂眸,便發現白幾睡著了,眉宇鬆散嘴角微翹,怕是安心又高興的不得了。


    白幾問他還記得……


    他當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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