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薑楠覺得像是在做夢。


    就連厲寒也是如此覺得。


    他俯下身來,摟著躺在床上的她,拂開她麵前長長的發,看著這張明媚精致的臉蛋,恍惚間以為是在夢裏。


    就連掌心下的,她臉頰的溫度,也有些不真實起來。


    以至於讓厲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那樣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一眨眼,就看不到這張朝思暮想的臉蛋了。


    這樣的目光,在這個初秋涼意陣陣的清晨,卻帶著灼灼之意,將薑楠濃濃包裹。


    薑楠自然知道,他眼裏的濃烈與灼熱,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手落在他的胸膛,推開他。


    “我要起床去洗個澡,你去幫我拿一套偏職業一點的衣服,一會兒吃了飯,我要去一趟公司。”


    昨晚結束後,她什麽也沒穿,累得連澡也沒有洗。


    這會兒爬起來,趕緊去找自己的衣服。


    所以起身的時候,她拉著被子將自己光著的身子包裹著。


    她跪起來去找衣服的時候,露在被子外麵的香肩與雙臂,白皙又細膩。


    長長的發隨著她找衣服的動作,從她的肩頭處又順又柔地垂下來。


    這如瀑布一般的黑發,便襯托出她巴掌大的臉蛋更加白皙迷人。


    厲寒挪不開目。


    “厲寒,我衣服呢?”薑楠坐下來,看向厲寒。


    厲寒長臂一伸,勾著她纖細的腰身,把她抱過來的同時,已和她一起雙雙倒向軟軟的大床,“別找了。”


    大掌伸進被子裏,握住她的腰段往身前一撞。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厲寒吻向她耳畔的呼吸,變得滾燙起來,“再來一次。”


    這是肯定的語氣,不是征求她的意見。


    以至於薑楠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像是獵物一樣,被他咬住了脖子。


    但他咬在她脖頸上的動作,卻是又輕又柔。


    她推了推埋在她的脖頸前的男人,笑道,“厲寒,不行,快中午啦,我要起床了。”


    回應她的,是厲寒更加肆意與霸氣的吻。


    很快,她便淪陷在他的肆意與霸氣之中。


    ……


    結束後,薑楠去洗了個澡。


    來到衣帽間挑選衣服的時候,同樣洗過澡的厲寒從她身後,抱著她。


    “中午回東方華府吃個飯吧,讓厲家的人見見堯堯。他們都還不知道,堯堯是我的親兒子。即便是為了堵他們的嘴,也要讓他們見見堯堯。”


    “堯堯在幼兒園。”薑楠挑出一款長裙和風衣來。


    身後的男人依舊纏著她的腰,並不打算鬆手,“一會兒我們去接他。”


    “厲寒,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薑楠抽開他環在身上的手。


    她拎著手中的衣服,轉身回頭,“老太太雖是大學教授,表麵上也極有涵養,可是卻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這次知道堯堯是你親生兒子,他們頂多跟我說句對不起。如果下次遇到什麽事情,他們肯定還是不會拿我自家人對待。所以,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也隻會對她表麵客氣。”


    厲寒堅定道,“要真遇到事,你覺得我不會向著你嗎?”


    薑楠想想,也是。


    以往的任何時候,厲寒都是站在她這邊,想怎麽懟老太太就怎麽懟老太太的。


    她不必擔心厲家的人欺負她時,他會不幫著她。


    於是,唇角上揚。


    “好吧,讓堯堯回厲家認識一下各位長輩。”


    “嗯!”


    “你出去啊,我要換衣服了。”


    “我在這裏不能換嗎?”


    “不行,我不習慣在你麵前脫衣服。”


    “昨天晚上不是脫過了?”


    “厲寒!”


    她故意瞪他一眼,凶巴巴道,“再不出去,今天晚上睡書房。”


    “我可不想睡書房。”於是,厲寒乖乖走出了衣帽間。


    等她換好衣服走出去,厲寒又迎上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薑楠整理著頭發,把自己長長飄垂的發紮起來,然後很自然地綰成一個丸子頭,“什麽事情?”


    “薑國棟得了癌症。”訴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厲寒特意觀察著薑楠的反應。


    隻見薑楠綰著丸子頭的手,慢慢垂下來,整張小臉微微一擰。


    許是終究是有血緣關係,她嘴上說著不在乎,但薑國棟始終是她的親生父親。


    不過,那點在乎,並不濃烈。


    以至於她的神色很快就淡然了起來,“他的癌症關我什麽事。生死有命,既然是癌症,誰也救不了他。”


    雖是神色淡然,可是這最後的語氣,還是透著一股子無可奈何。


    是啊,人生在世,生死有命。


    得了癌症,醫治不好的人,就等於是在等死。


    如果薑國棟與她不是流著同樣的血,她心裏不會有異樣的情緒。


    偏偏她是薑國棟的女兒。


    她討厭這種不有滴點溫情,卻要血脈相連的親情。


    討厭極了!


    以至於說完這句話,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厲寒知道,她最缺的東西,是親情和溫暖,最渴望的也是親情和溫暖。


    偏偏這兩樣,她都沒有。


    “你要是去看望一下薑國棟嗎?”厲寒輕撫著她的腦袋,“你如果要去,我陪你去。這三年你搬了家,也搬了公司,薑國棟和周佳茹一直在找你,一刻也沒停過。但如果你不想去,便不去,當作我沒跟你講。”


    決定權,在她手裏。


    薑楠蹙著細眉,沉思了片刻。


    既然這三年來,薑國棟和周佳茹,一直在找她。


    那麽,她回到厲寒身邊的事情,薑國棟和周佳茹早晚也會知道。


    “過幾天去看一眼吧。”


    “好,到時候我陪著你。”


    “薑帆和薑家還有聯係嗎?”


    說起這個薑帆。


    真是太不要臉了。


    薑國棟和周佳茹有一處老宅子,在蓉城的舊城區巷子裏,四合院,上下三層。


    遇上老城區改造,院外寫上了大大的拆字。


    據說,真到拆遷賠償的時候,那處舊宅子至少要賠好幾千萬。


    大概薑帆就是衝著這拆遷賠償款,對薑國棟和周佳茹那叫一個孝順周到,先是各種賠禮道歉,然後各種生活上的照顧和關心。


    反正,薑帆和周佳茹薑國棟之間的隔閡,算是徹底消除了。


    薑楠嗤之以鼻道,“我爸和我媽,已經徹底原諒薑帆,又把她當親生女兒對待了?”


    在薑帆身上已經栽過一次跟頭了,怎麽還不長記性?


    這兩個人,薑帆明顯就是衝著他們的拆遷款而去的。


    她氣極了!


    眉心不知不覺擰緊。


    厲寒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也不用生氣,反正你也不稀罕這份父愛和母愛,不是嗎?”


    想到她現在已經有厲寒了,她的緊蹙的眉心這才鬆動了些,露出笑容來,“是,他們倆想再上一次當,再吃一次虧,是他們的事。我懶得管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去探望薑國棟了,免得找氣受。”


    隻是,不知道薑國棟還能活多久?


    算了,她也不問了。


    免得,關心則亂。


    中午,薑楠和厲寒接了厲初堯,一起回了東方華府。


    回到家,看到客廳裏坐著的烏泱泱一群人,薑楠才知道,今天的家宴是如此隆重。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朝他們一家三口望來。


    他們又都把目光,落在了她和厲寒牽在中心的,厲初堯的小小一團的身影上。


    所有人都是震驚的!


    小初堯那張和厲寒七八分相似的臉蛋,還用做什麽dna驗證。


    這就是厲寒的親兒子呀。


    當時薑楠從蓉城消失,厲老太太和厲蘭都覺得這個禍害妖精帶著野種離開厲寒是好事。


    在背後裏,不知道怎麽說薑楠的壞話。


    薑楠也從吳叔和玲姨私下的聊天中,隱約聽聞過。


    這會兒,老太太見到自己的親孫子認祖歸宗,高興得連懷裏的貓也不要了,直接把它丟到一旁,起身快步來到厲初堯的麵前來。


    年邁的身子,彎下腰來,摸了摸厲初堯的腦袋,“堯堯是吧,快,快讓奶奶好好抱一抱。”


    可是,別說是抱了。


    就連摸著他的頭,厲初堯也是不願意的。


    他很不爽地把厲老太太的手推開,用陌生的眼神望向老太太。


    雖是被推開了,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子,老太太便一直保持著慈祥的笑容,也不跟小家夥計較。


    “堯堯,奶奶可以抱一下你嗎?”


    這語氣,充滿了耐心。


    小家夥卻是疏離道,“奶奶是不是說過,我是我媽媽生的小野種?如果說過,我希望奶奶向我媽媽道歉。如果奶奶不道歉,我這個小野種,也不必跟奶奶相認。”


    叫她一聲奶奶,那是尊重她。


    讓她跟媽媽道歉,那是原則,是下馬威,是他的鋒芒。


    小家夥要告訴這屋子裏的所有人,他的媽媽不是好欺負的。


    老太太愣了一下,望向厲寒又望向薑楠。


    薑楠卻是一臉懵圈。


    她一直想給小家夥一個溫暖美好的成長環境,所以她從不會把大人的恩怨講給小家夥聽。


    就算老太太確實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特別虛偽,可是她從不會在小家夥麵前詆毀老太太。


    說他是她生的小野種的事情,是從哪裏聽到的?


    這個時候,坐到沙發上的厲蘭也起了身,有些不爽地瞪向薑楠,“薑楠,你就是這麽教育孩子的嗎?你看看你帶的孩子,是怎麽跟長輩說話的?”


    薑楠正要說什麽,厲寒冷冷地說了一句,“是我告訴厲初堯的。”


    “媽,那些話當初是你說的吧?”厲寒依舊牽著兒子的小手,望向厲老太太,“您教書育人一輩子,應該知道知錯就改這個四字的意思?”


    老太太沉默了幾秒鍾,隨即露出笑臉來,“是,知錯就要改。堯堯,奶奶錯了,奶奶當時說錯了話,你是奶奶的親孫子,血親血親的親孫子,奶奶跟你認錯,你原諒奶奶,好不好。奶奶以後一定會疼你的。”


    “這聲對不起,奶奶應該對我媽媽說。”小家夥可是很維護薑楠的。


    要跟薑楠認錯,老太太有些不願意。


    可厲初堯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今天要是想認回這個親孫子,就不得不低頭了。


    讓一個長輩跟晚輩認錯,老太太有些不情不願。


    所以對薑楠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老太太不是那般真誠。


    見到她這般態度,厲初堯也不笑,“奶奶好像有些不情不願啊。”


    小家夥這不笑的模樣,跟厲寒一模一樣。


    老太太隻好放下身段,誠心誠意拉起了薑楠的手,“楠楠,之前是媽錯怪你了。媽不應該詆毀你。既然堯堯是你和厲寒親生的孩子,以後你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媽也會祝福你們。”


    薑楠把手抽回來,表麵上客氣道,“過去的事就算算了!”


    看在厲寒的麵子上,表麵上的客氣還是有必要的。


    她萬萬沒有想到,厲寒為了維護她,竟然讓堯堯給了老太太一個下馬威。


    有這兩父子在,以後在厲家,誰還敢欺負她?


    隨著她說完這句話,客廳裏的氣氛立即緩和了起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開始找薑楠聊起了家常。


    也有人圍著厲初堯,把小家夥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這小模樣!


    這氣質,這性子,就是小版的厲寒。


    以後誰還敢說這不是厲寒的兒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小堯堯和薑楠的身上。


    角落裏,陸淮書瞧著厲寒和薑楠又和好如初,他們出雙入對,他們一家三口溫馨幸福的模樣,他的眼神是酸楚的,痛苦的,不甘的。


    他周身上下,都是嫉妒。


    嫉妒小舅,可以得到薑楠。


    吃飯的時候,看到厲寒一會兒給薑楠夾菜,一會兒給她盛湯,一會又給她剝蝦,而薑楠滿臉的幸福和笑容,這一幕一幕讓陸淮書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沒有發現,薑帆在給他夾菜。


    直至薑帆,在桌子底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腿,他才抽回神思。


    薑帆小聲說,“陸淮書,你嫉妒也沒有用,薑楠以後永遠是你的小舅媽,你沒機會了。與其這樣嫉妒你小舅,你不如好好回歸到家庭,跟我好好過日子。”


    陸淮書小聲哼了一句,“你以為這樣,我就不跟你離婚了嗎?”


    薑帆小聲應道,“離了婚你就能跟薑楠在一起了嗎?”


    陸淮書心意已決,“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我也不願跟你過日子。


    家宴過後,厲寒和薑楠一起,牽著小堯堯離開了厲家。


    三人坐在車上,薑楠看著開車的厲寒,問,“今天你特意跟堯堯交代好的,要他這麽給老太太一個下馬威的吧?”


    “那是,爸爸還能再讓奶奶欺負你不成?”小堯堯因為有這麽一個爸爸,而感到自豪,所以小臉蛋上揚起了難得的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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