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半年前,老秦說要我把股份轉到他的名下,雖然是轉到了他的名下,但是所有的利益都是在我的賬戶上,其實跟老秦沒關係。”


    “我知道在職軍人是不可以做任何買賣的,我也提醒過他,但是他說沒事,這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之後就演變成這樣了。”


    “我們簽了一個合同,一旦他……他走了,股份會重新回到我的名下。”


    許安怡說著又開始傷感起來。


    戒玄曜聽後似是要將自己的指甲陷進自己的肉裏,好在被一旁的穆瓊月握住了那雙快要失控的手。


    在穆瓊月的安撫下,戒玄曜的情緒才稍微的好了一些。


    之後便是告別了許安怡,離開了那棟別墅,回到家之後,戒玄曜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裏,穆瓊月沒有跟進去,她知道現在的戒玄曜需要一個人好好的冷靜一下。


    戒玄曜沒有開燈,一個人坐在床邊,然後小心翼翼的拆開了那封信。


    在看信的過程中,手越發的顫抖起來。


    最後竟然是流下了眼淚,淚水打濕了那信紙的紙張,手指緊緊的捏著那薄薄的紙,但是又不忍心將他撕碎。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失聲痛哭。


    這一切都是秦老的計劃。


    從一開始,秦老就計劃好了,將自己推向黑路之前他就計劃好了,這整個計劃中,以犧牲他為前提,將整件事情往前推了不止一步。


    他用自己的生命將自己所有的底細全部洗清了,不管是軍方也好,還是地下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秦老的計劃。


    他勾結軍方不三不四的人,在軍方他臭名遠揚,而戒玄曜是因為聽了他的話所以是無辜的。


    他勾結地下,在地下是一個充滿野心的人,而戒玄曜是被他騙著下了海,所以他是無辜的。


    所有的一切,沒有給戒玄曜留下絲毫的累贅,他將所有的罵名全部都背了下來,帶著那些罵名去了地下。


    為什麽一開始沒想到?為什麽一開始質問秦老的時候沒有多想想?為什麽沒有早些發現?為什麽沒有早些阻止?


    如果自己對秦老的自信稍微大那麽一些,也許他就可以阻止秦老的這種做法,也許他們可以想出更好的辦法。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完了,沒有機會了。


    秦老走了,已經長眠於地下,去陪伴自己的師娘了。


    戒玄曜手撐著額頭,真的讓人無法接受。


    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沒有紅,臉上也沒有掛著淚花。


    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樣子,不能因為秦老離開了就開始頹廢,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


    雖然自己已經不再是有軍籍的軍人,雖然唯一一個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已經走了,但是他不會就此放棄。


    既然話都放出去了,既然計劃都已經開始了,那麽幽鬼和天狼的較量就是從現在開始!


    戒玄曜站起身來,隨後將那封信給燒了,燒得一點渣滓都不剩。


    如果不將天狼扳倒,那麽這些信息將會被戒玄曜帶進棺材裏。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另一封信,這是要給秦英遠的。


    他拿著那封信打算出門,就在打開門的瞬間,便是發現了依靠在門框外麵的穆瓊月。


    他不由得愣了神,因為知道了太多的真相,所以他將穆瓊月忘記在門外了。


    心下十分的自責,皺起眉頭來,看著穆瓊月緩緩的說道:“為什麽不進去?”


    穆瓊月看向了戒玄曜,她知道他剛才在裏麵肯定經受了很強的心裏折磨,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你需要靜一靜,所以我沒進去。”


    戒玄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那為什麽不去下麵坐著。”


    “想離你近一點,等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以隨叫隨到。”


    穆瓊月依舊是一臉笑意,希望自己的笑能夠讓戒玄曜的心情好一點。


    戒玄曜一咬牙,然後將穆瓊月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很用力,但是貼著穆瓊月耳邊的聲音卻是格外的溫柔:


    “傻瓜。”


    穆瓊月沒有說話,隻是任由戒玄曜這麽抱著自己。


    大概十多秒之後,戒玄曜牽著她的手:“陪我去見一個人。”


    穆瓊月自然是點頭。


    之後他們來到了秦英遠的家中,此時已經是深夜,但是秦英遠的家中卻是燈火通明。


    明天是上班日,也就是說秦英遠明天還要去學校給同學們上課。


    但是這樣的日子,讓他怎麽能睡得著。


    當秦英遠為戒玄曜和穆瓊月開門的時候,看到的是秦英遠一張憔悴的臉龐。


    這些天的忙碌下來,秦英遠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怎麽說話,總是悶著頭做事,本就身子虛的他顯得格外的憔悴。


    當看到穆瓊月和戒玄曜的時候,秦英遠愣了片刻,但是最終卻將兩人招呼進了屋。


    之後三人麵對麵而坐,沒有絲毫的遲疑,戒玄曜便是將那封信交給了秦英遠。


    “這是老師給你的。”


    戒玄曜第一次在穆瓊月的麵前喊秦岩為老師,穆瓊月有些發愣,但是很快就釋懷了。


    人就是這樣,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會懂得珍惜。


    一聲簡單的老師,很難叫出口,在秦岩還在的時候,戒玄曜從不會喊出來,但是秦老一點都不在乎。


    現在秦岩不在了,這聲老師終於是喊出來了。


    秦英遠不由得扶了扶眼鏡,對於他來說,眼鏡都已經成為了一種極其沉重的存在。


    他遲疑了片刻才將遞過來的信接了過來,他呢喃了片刻:“上麵寫了什麽?”


    “不知道,這是老師給你的,任何人都不能看。”戒玄曜說道。


    秦英遠皺了皺眉,隨後用他纖瘦的手指撕開了信封,然後很認真的看起那封信來。


    信上倒是沒什麽別的內容,都是一些家常,但是卻在不斷的道歉,一個父親對一個兒子的道歉。


    秦岩因為注重軍中的事情,家庭的事情他一向都處理不好,再加上秦英遠實在是太懂事了,所以他就更加處理不好家庭中的事情。


    往往會忽略掉秦英遠的一些感受,但是秦英遠也很理解自己的父親,知道自己的父親很忙,而且他的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廣大的人民。


    他很尊重軍人這個職業,隻是他沒有這個天賦,沒有繼承自己父母的那種強橫體製,最終選擇了同樣是為了他人服務的職業——教師。


    看著這封信,秦英遠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再也看不清楚上麵的字了。


    最後索性摘下了眼鏡,手不斷地顫抖著,當著穆瓊月和戒玄曜的麵,他開始痛哭起來。


    本就和自己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他還想好了,等自己父親退休了,他就帶著自己的父親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多和自己的父親相處。


    但是再也沒有機會了,秦岩再也等不來退休的時候了。


    秦英遠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捂著臉哭著,那信紙都被他揉得滿是褶皺。


    穆瓊月在一旁看著都開始淚目了,她默默的抹了抹眼淚,一旁的戒玄曜卻是格外的堅毅,他伸手握住了穆瓊月的手。


    穆瓊月咬了咬牙,不能哭……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做。


    戒玄曜伸手將秦英遠手中的信拿了過來,這時秦英遠猛然的用力,像是護著自己的寶貝一樣護著那張紙:


    “你要做什麽?!”


    “老師說了,這封信不能留,看完之後就得銷毀。”


    戒玄曜看起來那般的冷冰冰,誰會知道,這麽一個男兒在看到秦岩給自己的信時也差點崩潰了呢。


    雖然秦英遠不是軍人,但是他對於這種做法十分的理解,但是他卻未放手,而是艱難的說道:


    “能不能再讓我看一會兒……”


    這是自己父親留給自己唯一的東西了,家裏有關於秦岩的東西都是少之又少,更別說是親筆寫的書信了。


    這麽一個科技發達的社會,不管是什麽東西都是電子產品和網絡往來,信件早就過時了……但是信件卻是可以看到,可以摸到的東西。


    隻是這唯一一樣可以稱作是信物的東西他卻不能留。


    戒玄曜沒有強行將信搶過來,而是默默的坐在秦英遠的對麵,秦英遠再次帶上眼鏡,將信上的每一個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英遠,等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找個疼你愛你的媳婦兒,為你分擔一點家裏的事情。”


    “英遠,是父親對不起你,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現在又把你給丟下了,請你原諒我,如果有下輩子,我會再補償你。”


    “英遠,上課不要太累了,注意自己的身體,你本就身子弱,多鍛煉鍛煉,沒事就去你戒伯伯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英遠,對不起……”


    全篇就是這麽一些話,秦英遠一字一句的將他們全部印入了自己的心裏,他不想將任何一句都忘記。


    他就這麽看著,看了一個多小時,像是小學生背課文一樣,眼神格外的認真。


    隻是他像是一個收了委屈的少年,時不時的滑落一些眼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麵對自己逝去的父親,有哪個男兒可以忍住不流淚呢,男兒也是人,男兒也是有悲傷情緒的。


    穆瓊月低垂著眼眉,不敢去看秦英遠那個模樣,她會容易受到影響。


    一個多小時之後,秦英遠主動將信件交給了戒玄曜:“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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