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離譜的還得是印度,因為當地學者發現在印度有時候會測量不到影子,所以便認為印度處在太陽的正下方,也就是天下的中心。


    不過,隨著佛教在華夏的逐漸本土化,天下之中又逐漸被本土和尚所避諱不再談及。


    要麽就是印度、華夏都算“中國”。


    好嘛!


    又一個“自古以來”,還是主動送上門的!


    到了隋唐時期,天下複歸一統,“中國”才再度成為華夏的地域文化雙重代詞。


    華夷之辨更是成為了隋唐建立中國的主要政治結構,到了大周正統武則天。


    同樣也對洛陽為“中國”非常重視,還效仿西周遷都九鼎,也在洛陽搞了個翻版出來。


    就是難為了當時在印度、武周往返出使的大唐高僧義淨法師了。


    這位高僧在出使印度,回國途中經過室利佛逝國之時,發現會觀測到“夏至無影”的特殊現象。


    這也是古人最早認識到北回歸線。


    而後回到洛陽,義淨法師也說:“洛州無影,與餘不同。”


    也別管他是怎麽量出來洛陽無影的。


    作為朝廷的使節,高僧和忠臣之間,有時候也需要靈活的變通。


    中國、夷狄在漢唐的區別,也遠沒有達到民族文化的時候。


    真正有著明確表現,甚至體現出近代民族主義的時期,還得是從宋朝開始。


    石介的《中國論》也是第一部,明確提出了華夷之辨,並將其上升到民族國家層麵的文章策論。


    宋人之所以如此重視華夷之辨和民族國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宋朝姑且算是統一王朝,卻沒有完成大一統。


    在宋的北邊是遼國契丹政權,西邊是黨項人的西夏政權,南邊又有大理、安南這些王國割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所以大宋的“鄰國友邦”,個個都是說話又好聽,打架也能並肩子上。


    沒能完成大一統的宋朝,尤其是以燕雲十六州為主的漢地,被遼國、西夏等夷狄政權長期占據。


    這就導致兩宋的士大夫們對於中國和夷狄之分,產生了強烈的民族憂患情緒。


    林煜這時做出總結道:“也就是從宋朝開始,士大夫們清晰認識到了,中國是一個國家,而夷狄所屬的遼、西夏同樣也是國家。”


    “北宋與遼國的外交國書開篇,基本都是以‘大宋皇帝謹致書於大契丹皇帝闕下’作為開頭。這不光代表宋遼兩國是平等的外交對話關係,也明確了中國、契丹是兩個獨立國家,兩個獨立的民族國家。”


    “這一點,可以從宋遼兩國多次外交發現,當時明確勘定了國家邊界線,甚至擺出了寸土必爭的態度。一旦兩國軍隊任一方,公然越過外交文書所定的邊界線,就會引爆戰爭。”


    “這與漢唐時期中國、夷狄的模糊觀念,明顯是不一樣的。”


    民族國家,強調了民族主義與國家觀念。


    而且這個民族國家的觀念自宋朝而始,又被後來的元明清相互交替繼承,到了清朝體現的最為劇烈。


    清朝的滿漢之爭,就是民族國家的精神特質,在持續性的發揮作用。


    說得再難聽點,中國是中國,你們這些夷狄外族,不要這麽沒有邊界感,老是跑到中國來碰瓷!


    “民族國家便是華夏的精神特質。”朱瞻基喃喃自語,神色間若有所思。


    於謙倒是舉一反三:“所以,天竺、蒙古、日本、朝鮮等國,也具備與華夏類似的民族國家精神特質?”


    林煜點頭:“你可以這麽理解,如果說中國是華夏的民族國家精神特質,那麽天竺的種姓製度觀念,也未嚐不能是他們的精神特質。”


    奴隸等級製度也能成為民族國家的精神特質?


    這未免有些過於抽象了。


    嗬嗬,抽象就對了!


    在如此畸形扭曲的種姓製度影響下,印度人對自己的國家幾乎沒有什麽認同感,而且也不在乎被外來民族統治殖民。


    換言之,印度的民族國家特質,就是外來民族展示拳頭,那他們就會乖乖背負雙手,敞開大門歡迎外來民族進屋劫掠,隻要劫掠完順便收他們做奴隸就行。


    至於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他們生來就是奴隸了,這還用問!


    什麽?你說印度的教義裏,神從來沒提到過種姓製度?


    那沒關係,就算神沒有說過,他們也認為,種姓製度應該存在。


    而由此引發的最直觀表現就是,後來的英國人殖民印度,本來還是小心翼翼,一切以合作為前提,並且盡量獲取商業貿易特權。


    直到印度新的孟加拉王公更討厭英國人,而傾向於法國人,所以便決定對英國實施武力驅逐。


    這場決定印度命運的普拉西戰役,英國總出兵900人,外加9門火炮和2000名印度土兵雇傭軍。


    而孟加拉則出兵7萬大軍,53門法國火炮和40名法國炮手,戰力差距堪稱懸殊。


    大戰一觸即發,結果相當抽象。


    孟加拉7萬大軍全軍覆沒,英國人則付出了75人的“慘痛”傷亡代價,“艱難”取勝。


    正是這一場戰爭,讓英國人徹底看清了印度到底有多脆弱。


    普拉西戰役過後,隻過了短短七十年,便完全征服了印度次大陸,期間莫臥兒帝國又再度興兵跟英國人打了幾仗。


    而英國前後投入的兵力,總共也不超過一萬,依舊是輕鬆獲勝。


    所以,林煜說印度非常好殖民,完全沒有一點胡說,他可是專門照著曆史抄的。


    現在得趁早去印度搶地盤,若是去晚了,可就要被帖木兒帝國的蒙古人白白占便宜搶先了。


    說過了抽象的印度,林煜又接著說起朝鮮。


    “朝鮮這個國家與天竺不一樣,天竺是因為地緣劣勢,先為他們帶來了種姓製度。再因為種姓製度,為他們帶來了畸形的奴隸特質。”


    “而朝鮮就比較純粹,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地緣上的環境缺陷,才形成了他們特殊的民族特質。”


    “朝鮮的半封閉環境,導致他們雖然容易建國,卻也讓他們止步於建國。他們那裏太窮了,幾乎不可能讓朝鮮有所發展,要想強大,就隻能往外擴張。”


    “對海外不可能,那就隻有往北,北部有山地阻隔,越過了山地,就是遠盛他們的華夏,所以這就是斷絕了朝鮮的強大可能。”


    “如此,極度弱小又沒有前路希望的朝鮮,為了保存自己的民族國家,就自然而然演化出了一套“以小事大’的體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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