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心下一動。


    小丫頭心思深沉著呢,想要在這裏聽,必定有小丫頭的道理。


    她便隻是笑了笑,附和著琇瑩的話:“官爺不必管我們,我們懂規矩,絕不會將此事說出去。”


    李捕頭看了看孫時安,孫時安抱拳道:“給李捕頭添麻煩了,叫仵作說吧,我家娘子跟著我這個殺豬的,自然是有幾分膽量,至於我妹子,性子隨我,不會被嚇壞的。”


    主家既然都這麽說了,李捕頭便揮揮手,讓仵作說話。


    “捕頭,死的人是胡家的老媽子,是被人一刀斃命,傷處在這老媽子的後背心上,用的凶器便是胡家灶房裏的刀,想來是這老媽子正在關門,被人從背後偷襲,她死後,身子往下滑,雙腳抵住門後的墩子上,若是輕輕叩門,自然打不開,兩個漢子一撞,這門就輕輕鬆鬆地開了。”


    李捕頭眉心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一刀斃命,殺人者不僅心狠,而且刀法很好,知道捅哪裏,能叫人死透,這……這不是尋常人能做得到的啊。


    他忍不住就去看孫時安。


    先前他特地叫衙役打聽過了,說是這胡媽媽偷了孫家大娘子的金鐲子,趕集那日好多人都瞧見了,孫家大娘子為了這個胡媽媽跟胡老爺吵起來了,言語中還提及了胡家那位外室,好似孫家大娘子跟那個外室也不對付。


    更巧的是,再往前,孫家大娘子的老祖母在蘭裏河邊洗腳,被胡老爺酒後調戲了,聽聞這個老祖母守寡多年,在村裏都有一座牌坊,發生此事後呼天搶地,差點跳河。


    會不會是這孫時安因為這幾件事對胡老爺懷恨在心,不敢殺胡老爺,卻拿著胡老爺家的老媽子撒氣泄憤?


    想到此,李捕頭打量孫時安的眼神便有些不善。


    “李捕頭不會以為,是我孫時安殺了胡媽媽吧?”


    孫時安看出來了,他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點破李捕頭的心思。


    “恐怕要叫李捕頭失望了,我孫時安是個殺豬的,隻會殺豬,不會殺人,我在這鎮上殺豬開肉鋪也有八九年了,自來便本本分分,從不做越矩之事,李捕頭不信就出去打聽打聽,看我孫時安可曾與人發生過矛盾。”


    李捕頭幹笑兩聲:“時安兄弟,別這麽激動,我就是聽聞孫大娘子和這老婆子有些齟齬,所以就多想了些。”


    山桃一愣,這查案怎麽還查到她身上來了。


    她忙解釋:“李捕頭明鑒,我隻是個內宅婦人,殺豬都不會,就更別談殺人了,再說,我連牆都不會翻呢,胡家又無後門,我殺了人,不翻牆怎麽出去?”


    這倒是給李捕頭提了個醒,尋常女子可翻不過胡家的高牆,殺人者必定是個身手極好的男子。


    “可找到胡老爺了?”


    衙役搖頭:“屬下四處找尋,都不見胡老爺的蹤影,隻不過胡老爺常去的花樓沒去過,要不,屬下現在就去?”


    興許是剛才被孫時安拂了麵子,李捕頭有些來氣,便瞪著衙役,粗聲粗氣地道:“你還等著幹啥,還不快去找!”


    “官爺且慢。”


    山桃叫住了那個衙役,見眾人的眼神都聚集在她身上,她便忙說出自己叫住衙役的理由。


    “昨日下午,胡老爺家隔壁的賽家婢子順娘出門買菜,碰見我了,我們倆說了幾句話,順娘說,她因跟胡媽媽交好,怕胡媽媽偷了我的鐲子被胡老爺責罰,就總留意著胡家的動靜,發現前天晚上有個人來找胡老爺,胡老爺和那個人在門口說了兩句話,就跟著那個人出去了,直到昨天下午,也沒有回來。”


    這是一條新的線索,李捕頭來了興致,忙叫衙役去把順娘叫來。


    山桃深吸一口氣,來了來了,她的機會來了。


    她不用找理由提點賽西施,跟著賽西施重去春風居找人,隻要把順娘打造成知道內情之人,借著李捕頭的手,就能將春風居好好搜一遍。


    屆時,隻要那個聲音很古怪的管大爺以及那個奇怪的黑衣人還在春風居,就必定能被他們找到。


    “官爺先別忙,順娘昨日買菜就沒回來。”


    山桃做出一副很焦急的樣子,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特地點出順娘要去春風居收拾東西的事情來。


    “順娘是個很懂規矩的人,她說要去春風居收拾東西,就一定會去,怎麽可能沒去過春風居呢?賽老板為了這件事都急壞了,正在求人幫著她四處找順娘呢,官爺要不要幫著賽老板找一找?興許找到順娘,就能找到胡老爺了。”


    李捕頭當機立斷,就要帶著衙役去一趟春風居。


    豈料剛要出門,裏正竟然帶著麵色慘白的賽西施進了門。


    裏正早晨陪著李捕頭等人從胡家出來,本來是要來孫家坐著等仵作驗屍結果的,坐了一小會兒,還沒吃上茶水,就被賽西施請去幫忙找人。


    他便抽了一些人手,從長平街這一頭,找到長平街那一頭,把順娘平常買菜的小攤販都問了一遍,終於找到一個擺攤賣雞蛋的大娘。


    大娘斬釘截鐵地說,順娘在她這裏買了雞蛋,已經付了錢,說是要去春風居收拾東西,回來再拿雞蛋。


    她親眼看著順娘進了春風居,可直到天擦黑也沒出來,大娘等不得,隻好把雞蛋托付給一旁南北貨鋪子的夥計,回家去了。


    問了那夥計,那夥計也說有這麽回事。


    這麽一來,便是那春風居的夥計撒了謊,順娘不僅去過春風居,而且很有可能現在就在春風居。


    山桃忙出聲詢問:“那你們進去找過了嗎?順娘在春風居嗎?”


    裏正搖著頭歎了口氣:“人已經走了。”


    走了?


    “我不信順娘就這麽走了!”賽西施忽然掩麵大哭,“今兒個再去問,那夥計說昨日是拿了旁人的銀子不敢告訴我,今日估摸著那人走遠了才說,他說順娘跟那人情投意合,自願跟著那人回鄉去了!放屁!順娘就是有了中意的男人,也會跟我說一聲,怎會不聲不響地就走了呢?”


    山桃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嗓子發幹,輕聲問賽西施:“賽老板,你可知道帶走順娘的人姓甚名誰。”


    賽西施搖頭:“夥計說,隻知道他姓管。”


    山桃一下子就僵住了。


    姓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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