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今日叫人進宮,可不是為了來追責的。


    “那就賞她二十戒尺吧。”


    座上的李漪瀾換了個姿勢,斜靠在一隻軟枕上,風淡雲輕的將那位宮女處置了。


    顧輕虞心裏有數。


    賞宮女戒尺,其實是殺雞儆猴,替自己扛罪而已。


    那宮女也不敢再求饒,被另外兩個宮人拖到外殿去施行。


    不多久,殿外傳來戒尺打掌心的聲音。


    屋內兩人聽見,麵色並無變化,好似無事發生。


    “接下來,你可有開設新鋪的打算?”


    過了良久,殿外的宮女被掌刑完,回稟過,上首的李漪瀾才又開口。


    “回娘娘,自然是順風而為。”顧輕虞麵上恭敬,心內總算明白貴妃為何要上演這麽一出大戲給自己看了。“隻是接下來的分成,臣婦願與娘娘共享。”


    “哦?”李漪瀾撫了撫滿頭的珠翠,挑了挑眉,玩味十足的看著她。


    “糖霜鋪子的成功,絕不是偶然,全仰仗娘娘的內侄,若是再開新鋪,其中六成利臣婦願孝敬給娘娘。”


    顧輕虞輕聲開口,早將進宮之前想好的說辭拿了出來。


    她心裏隻想著將這般大的利益讓給靜貴妃,賣給她一個人情。


    若是她同意,那麽自己想要將她當做靠山的事,那就算是成了。


    李漪瀾聽了這話,隻是嗤笑一聲:“這與本宮有何幹係?”


    “你與李家做的生意,如何能將六成利讓給本宮?這不是讓本宮白的了這便宜麽?”


    “娘娘,臣婦知曉,若是隻有臣婦和李公子,那是萬萬辦不成這樣的事的。”顧輕虞依舊有把握。


    “娘娘想必也聽李公子說了,這糖霜鋪子短短半月的時間,已經收回了之前的投入,這樣的誠意,娘娘三思才是。”


    見上麵之人還是不鬆口,顧輕虞知道該說點能叫她動心的。


    “聽說冗西一帶,近日雪災泛濫,死傷無數,民不聊生。若是哪位皇子手中富足,能替陛下略微解圍一二,豈不是更加能得聖恩?”


    李漪瀾心內微微一頓,這話正是說到了她的心上。


    皇位之爭,也是要實力的。


    岑國公府雖有助益,但收效甚微,銀錢上更是不必說,這也是她發愁的一點。


    打點、拉攏,哪一點能少的了銀錢?


    隻是……


    “七成。”


    上首的李漪瀾坐直身子,麵色帶上點嚴肅,從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


    “隻是,這銀子,不必經過本宮的手,交給李柄就是。”


    顧輕虞也是一頓,心裏不舒服的緊。


    六成已是她的極限,沒想到靜貴妃的胃口這般大,居然還想要七成。


    而且她這麽說,意思是,隻是顧輕虞與李柄之間的交易,跟她這個貴妃沒有半點關係。


    那就當然的,也算不上拉攏顧輕虞身後的崇威將軍府。


    “怎麽?你不願意?”李漪瀾麵色不變,眼底染上一層冷意,以上位者之姿,俯瞰下首之人。


    “臣婦不敢,應娘娘之說,三七分成。”顧輕虞暗暗咬牙,心裏仿若在滴血。


    顧輕虞明白,李漪瀾說的七成,是她和二皇子的,餘下的三成,自己還要與李柄五五分成,實際到手的,隻一成半,或許還少。


    這怎能不叫她恨?


    隻是,她要的是權勢,這銀錢隻是投石問路的石子,與她圖謀的東西比起來,不過爾爾。


    更何況,她還不想讓靜貴妃摻和進齊家。


    隻與她有關,做她顧輕虞背後的靠山就好。


    “蔡進,待會出去,傳本宮的話給齊副尉,顧氏之才,可堪側室之位。”李漪瀾麵上平靜,眼底卻有三分戲謔,看見底下人麵上的欣喜,心裏嗤笑一聲。


    利益拿到了,略微施舍點,叫底下人更為自己賣命才是。


    “多謝娘娘賞識。”顧輕虞果然喜不自勝。


    多日以來的籌謀總算奏效,她成功攀上了靜貴妃的大船。


    等從皇宮出來,蔡進,也就是李漪瀾身邊的掌事太監笑著將一隻匣子遞給顧輕虞。


    “顧姨娘,您可收好這兩千兩,咱們娘娘省吃儉用攢下的,交給您經營鋪子,您可別讓娘娘失望才是,老奴和娘娘都等著您的好消息呢。”蔡進滿臉堆笑。


    “請公公告知娘娘放心,臣婦定不辱命。”


    顧輕虞出來時意氣風發,與剛才談分成時蔫巴巴的樣子,相去甚遠。


    聽見靜貴妃的人這麽說,從蔡進的手裏接過東西,又將一個鼓囊囊的荷包順手放進蔡進的手裏,道:“辛苦公公送我出來,這些不成敬意,請公公吃茶,還望您能多在娘娘跟前替我美言幾句,臣婦不勝感激。”


    蔡進不動聲色的掂了掂手裏的荷包,麵上笑容更加燦爛,“嗨喲,多謝顧姨娘體諒咱們,你放心,貴妃娘娘最是好說話,且看貴妃娘娘的賞賜就可知一二。”


    說罷,招來兩個小黃門,讓兩人將顧輕虞以及五個拿著賞賜的宮人恭恭敬敬送出宮去。


    “她可有說什麽?”


    蔡進剛一進門,那道雍容華貴的身影背對著問道。


    “自然是為娘娘表了忠心,還給了奴才,不小的喝茶錢呢。”蔡進麵上嚴肅起來,完全沒了剛才在外麵的那股輕蔑,雙手將荷包奉上,頭顱低的與腰腹平齊,可見恭敬。


    靜貴妃能走到貴妃之位,且還拉扯了母家成為國公府,自然有旁人不知道的精明算計。


    這不,剛才那顧氏還是一副被占了大便宜,不開心的樣子,被貴妃一句“好生辦事,說不定以後那將軍府就是你掌家了”這話就給收拾的服服帖帖。


    掌家?


    曆來世家貴族,掌管中饋的,必得是名正言順的正妻。


    靜貴妃說這句話給顧氏聽,難道還不明顯嗎?


    隻是,外人不了解貴妃娘娘,他這個伺候了將近二十年的奴才還能不知道嗎?


    這話聽聽就得了,若是當真,那可說不準真假。


    “你這老東西,她給你,你就拿著,難道我還能貪你那點喝茶錢?”靜貴妃皮笑肉不笑的看一眼蔡進,眉宇間不似剛才溫柔。


    “奴婢能喝上茶,全靠娘娘,故不敢貪墨。”蔡進心裏一滯,細想剛才自己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才是。


    “得了,拿著吧。有事多替本宮查看查看,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靜貴妃話裏有話,隨意撥動著鳳仙花染就的指甲,笑意不達眼底。


    蔡進反應一回,心裏一喜,這不就是給了自己權利,能時不時的從顧氏那裏撈點油水麽,頓時眉開眼笑。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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