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顧輕虞誌得意滿的摸摸那些賞賜。


    “你可知,接了貴妃的東西,就代表整個將軍府已經站在貴妃和二皇子一邊了?父親還未明確表示,你就這般著急替他決定,若是回去,咱倆定要遭殃。”


    齊行度滿臉焦急,也顧不得保持君子風度,急切到在馬車上就要和顧輕虞說清楚。


    “安心吧,這隻是替她侄兒感謝我而已,跟咱們家站隊沒有絲毫關係。”顧輕虞心裏略微不滿齊行度的掃興行為。


    隻是想到貴妃說的讓她掌家,心裏又似灌了蜜一般,麵上重新開朗起來。


    “那這兩千兩是什麽意思?”齊行度不信,將那繁複花紋的匣子舉到顧輕虞麵前,質問道。


    “不是解釋過了麽?”顧輕虞臉上的笑容立刻退去。


    “你若是不信我,就親自進去拂梓宮問問貴妃娘娘。”


    見齊行度還是那般狐疑的目光,顧輕虞也來了氣,索性將東西全都放下,坐到齊行度對麵去,抬起棉布簾子,往外看,徹底不搭理他。


    “虞兒,不是我疑心,是這件事幹係重大。若是牽扯上儲位之爭,咱兩都不好父親交代。我才多問一句。”


    齊行度麵色有些討好,心中卻略有惆悵。


    “好,那你現在進去,將這兩千兩還給貴妃娘娘,咱們從此跟貴妃和岑國公一家再無往來。”顧輕虞眼底帶了些輕蔑和嘲弄,麵上卻是堅定的神色。


    “我……”齊行度頓住。


    顧輕虞說的,他自然不敢。


    若是真的還回去,那就不是巴結而是得罪了。


    且,在這件事上,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搭上靜貴妃的。


    齊家如何,與她何幹?


    “你好生經營鋪子,若是有什麽不懂,問問家裏賬房的。”先確定麵容有愁色,思考良久,才終於算是妥協了。


    “度哥哥,你放心吧,咱們前麵的鋪子這麽賺錢,隻要好生經營,接下來絕對沒問題。”顧輕虞聽見這話,麵色才緩和下來。


    她心裏也有些唏噓,總覺得自從白鬆蕊的事情之後,齊行度對自己多了些低聲下氣,叫自己總是為難,沒有之前的理直氣壯。


    不過,這樣才好,以後做什麽,都能更容易些。


    男人一旦有了憐惜和愧疚,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回府之後,別忘了跟老太太和太太說側室之事。”顧輕虞心情極好的提醒一句。


    聽見這個,齊行度的麵色也歡喜起來。


    他當然支持虞兒做側室,若不是有薛扶泠,她會是他的正妻,真的委屈了虞兒。


    而且貴妃都開口了,齊家還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呢?


    隻是,他心裏說不上來有一種違和感,細細琢磨一回,也想不明白。


    看著顧輕虞重新將靜貴妃賞賜的那些首飾和料子拿在手上一一看過,齊行度將心裏的疑慮暫且壓下。


    待回到齊家,顧輕虞當下就去找賬房,齊行度則抬腳去了萬福堂。


    “怎麽就不能聽貴妃娘娘的了?”堂上老太太靠在軟墊上,由身邊的玲瓏替她捏肩放鬆,聲音略微拔高。


    “母親,不是兒媳反對,這靜貴妃跟咱們家無甚瓜葛,一介後妃,隨意插手臣子家事,這於理不合啊。這事實在太過於複雜,不若等老爺前來定奪才是。”薑氏見老太太說不通,也沒了剛才那份鎮定。


    “貴妃隻是提一句,又沒逼著咱們。這且不說,就虞兒這丫頭腹裏懷上了你的親孫子,關乎著齊家後繼有人,這樣的功勞,是誰也抵賴不了的事兒。”


    “且男兒征戰四方,女子當好生為夫君管好內宅才是,這樣的小事還要勞煩他,怎麽當好一家主母?”榻上的老太太眼神犀利,緊緊盯著薑氏,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這句話說的極重,盡管她們婆媳兩個相處了二十多年,也從未聽過這樣的話,如今為了個妾室,竟然……


    薑氏立即從繡凳上起來,連忙告罪。


    “母親安好。”


    齊阤從外麵進來,就看見屋內氛圍緊張。


    瞪一眼幹站著的小兒子,將薑氏扶起,開口道:“靜貴妃的事,兒子都聽說了。”


    不待座上的老太太說話,齊阤又道:“貴妃隻是提議而已,具體還是要咱們府上之人決斷,不若折中,給顧氏個貴妾也就罷了。正好用新年做筏子,顧氏得了靜貴妃的眼,這樣堪堪算是兩全。”


    齊阤心中當然明白,若是一味的按照靜貴妃的話來辦,聖人就要先將他問罪。


    靜貴妃受寵,又不是他齊阤受寵。


    聖人不會處罰靜貴妃多管臣子家事,隻會怪到他的頭上。


    齊家如今誰也得罪不起。


    “行,就按照你們老爺說的辦,你也別怪我這個老婆子多管閑事,我還是得為咱們齊家以後著想。”老太太這話就是給薑氏道歉了。


    盡管她萬般不願,可兒子與薑氏恩愛,孫子也是薑氏的親子,她少不得要給薑氏幾分顏麵。


    “母親折煞兒媳了,是兒媳想的不周到。”薑氏心內氣急,麵上也隻能惶恐著不敢受婆母的歉。


    一屋子人,沒有一個能明白當下形勢的,這還怎麽說?隻好閉嘴。


    “虞兒那丫頭,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的性情我知道,就算做事些許魯莽,定不會害了咱們家。”


    “她親姨母還是西府的當家太太,前個薛氏還將西府的下人打發了回去,得罪了大顧氏,若是不給些交代,怕是西府要將咱們府裏恨上了才是。”老太太端坐起來,將前些日子大顧氏來她麵前告狀的事兒說了。


    這些話,其實還是為了說服兒子和孫子。


    她在齊家四十多年,從年輕時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到如今大權旁落的孤寡老嫗,不可謂心裏的落差和挫敗。


    所以,和兒媳薑氏的較量,她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其他人支持自己。


    “是兒媳愚鈍,今日便將顧氏的份例提上去吧。”薑氏低著頭,站在夫君的身後,聲音些許沉悶。


    “我聽身邊人說,這些日子薛氏也是辛苦,整個人都累的瘦了一圈,她上月得了風寒,好幾日才好些,可不敢叫她再勞累了。”老太太眼睛微闔,昧著心,說了些心疼薛扶泠的話給薑氏聽。


    “今年的除夕宴,就交給顧氏來操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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