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應該在書房,並不在蘅緹院裏。”薛扶泠不疑有他,笑著將自己猜測齊行度的行蹤告知。


    邵澈心中哂笑,麵上卻平靜無波。


    他剛才還看見她口中在書房的人,去了旁邊的……薔薇閣,應該是叫這名字。


    “嫂嫂誤會了。我並不是來找表兄的,而是來找你……”


    “找我?”


    “因本家事多,連日疲於奔波,常常夜不能寐,府醫說蘭花有助眠的功效,或可相助一二。隻是花草本身嬌貴,蘭花尤其,冬日不易養活,遍尋不到。大妹妹諫言,嫂嫂極善養蘭花,故特來向嫂嫂討要一二盆,若是方便,崢之在這裏先謝過嫂嫂。”


    邵澈這一番話在嘴裏斟酌了好幾日,他自稱表字,就是不想從薛扶泠嘴裏聽到“澈弟”二字。


    那兩個字,好似兩人永遠隔著鴻溝一樣,涇渭分明。


    見她麵色如常,心裏的小心思得逞,他覺得麵頰又微微燥熱起來。


    幸好,她離得夠遠,看不出他細微的變化。


    邵澈恭敬的站在院門外,薛扶泠在相隔一丈遠的地方,兩人避嫌的意味十足。


    慶幸的同時又不免讓邵澈心裏有些惱意。


    若是他早些找到她,會不會……


    “這有何難?”對麵的人溫柔似水,笑意盈盈的吩咐丫鬟,“丹薇,去將窗台上的墨蘭拿出兩盆來,給崢之。”


    丹薇應一聲,轉身去取東西。


    兩個人隔著院門,聊了些邵宅修葺的情況。


    隻是不消片刻,丹薇抱著兩盆墨蘭出來,遞給邵澈身後的丫鬟,又說了些養護方法,才罷了。


    “花瓣鮮麗,葉莖蒼翠,當真養的極好,多謝嫂嫂慷慨。”


    這丫鬟當真辦事“伶俐”!


    讓他想多和她主子聊一會都不行。


    邵澈嘴裏恭敬著,眼神瞥一眼丹薇,將那股無名火壓了下去。


    還在府裏,也就還有說話見麵的機會。


    “不必客氣至此,都是親戚,一兩盆花兒,又算得上什麽?好生照料,能保持很久呢。”薛扶泠笑容愈發熱情,多囑咐他兩句。


    第一次有人誇她會養花兒,並過來討要,她心底裏自然是高興的。


    她喜歡種植花草,除了同樣嫻靜的品格,她也熱衷於看種子在土裏蓬勃生根,不管外界如何紛擾,依舊會開出絢爛的花朵兒。


    更重要的是,蘅緹院的後院,種滿了她的傑作。


    那三年光陰,就是這麽過來的。


    投入其中,自然不會無聊。


    “聽說嫂嫂喜歡濰州風化?”


    邵澈眉眼微挑,盯著眼前之人,心裏湧上一絲莫名的期待。


    “從蘭妹妹嘴裏聽說的,很是有趣。”薛扶泠有些驚訝他會問這個。


    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


    隻是有趣?


    難道她真的不記得了嗎?


    “嗯,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務,便不煩擾嫂嫂了,告辭。”


    真是好沒意思。


    邵澈突然沒了那股勁兒,行了禮就帶著丫鬟走了。


    “表少爺好生奇怪,說話一半一半的。”丹薇嘟囔著,臉上有些不滿。


    薛扶泠卻不覺得。


    他倆本就是表叔嫂的關係,交集太多,了解太多,這不合規矩。


    等來年臘月,姑母和姑丈進京之後,邵家兄妹就會回到自己的宅子去。


    她……害怕離別。


    這也是為何她那般喜歡邵惜蘭姐妹,卻並不是很常去尋她們說話玩笑的緣由。


    愁思太多。


    這樣淡淡的就很好。


    且說齊行度這裏。


    自從挨了打,他養的差不多了,才第一時間是來找他的虞兒。


    看著半個多月沒見的人兒,抱著他哭的梨花帶雨,說著關心則亂的話,他一顆心軟的像掉進棉絮裏一般。


    自責又歡喜。


    自責的是,他讓他的虞兒受苦了,迫不得已將她禁足半個月,且也有半個月沒來看她。


    歡喜的是,他的虞兒此時的表現,同他愛她一樣到了極致。


    他喜歡顧輕虞。


    從小就喜歡。


    自己心愛之人給的熱情回饋,永遠比某個冷漠持重的人來的妥帖。


    嗯?


    他迫不及待的輕輕貼上懷裏人嫣紅的雙唇,得到反饋後,繼而加深了這個舉動,想將心裏的愧意驅散,輾轉反複,以做補償。


    “嗯~不行,府醫說還未滿三月之期,胎像不太穩固,不能……”懷中之人抵住雙臂抗拒,臉紅嬌羞不已。


    齊行度這才反應過來。


    他剛才在做什麽?


    “對不起,虞兒,好些日子沒見你,我一時沒忍住……”


    齊行度連連道歉,為今日這個可惡至極的舉動。


    顧輕虞搖頭,心裏奇怪他一向克己複禮,今日怎麽這般心急和魯莽?


    不過這想法也隻有一瞬。


    她對自己一向自信,她拿捏住的男人,也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如,給她供錢的蘇穩,給她權利的齊行度……


    別的人不敢說,至少這兩個她還是有這點把握的。


    齊行度心裏從新起了愧意,開口對顧輕虞補償道:“蘇家到底是經商人戶,往來商販走卒居多,迅弟長久待著不甚方便。我在城中另置辦一間院子,派人去照顧他,你也能放心些。”


    顧輕虞猛然聽見弟弟的事情得到解決,高興至極,也顧不得剛才才說過的話,將唇貼在齊行度的上麵,以示高興和感謝。


    不過她有分寸,輕點一下,即刻又離開。


    隨即害羞著把頭埋在齊行度的懷裏,不敢抬頭看他。


    這般嬌羞的模樣,大大的取悅了齊行度。


    尤其是顧輕虞第一次主動吻他。


    齊行度心中熱烈烈的,不由得想給她更多,讓她更加開心,便又開口:“我聽洗墨說,並沒有告訴白氏將我的私產讓你兩共同打理?索性就直接由你一個人來辦吧,正好有洗墨能幫著你,我再放心不過了。”


    這對顧輕虞來說,又是一個驚喜。


    她還以為,經過受罰之事以後,這件撈油水的事兒她再也插不進去手了,還為此鬱悶了好幾日,憂愁手中拮據,好多事兒辦不成該如何?


    如今好了,沒想到略微主動一下,就全是自己的了。


    看來今後倒是可以為了目的,偶爾來這麽一兩下。


    她明白越少越珍貴的道理,也知道事半功倍的效果。


    靈活運用,有何不可?


    “度哥哥,多虧有你,虞兒才不至於在這府裏舉步維艱,你待虞兒真好。”感激的話當然不要銀錢,隨便說多少都有,她顧輕虞當然分得清主次。


    隻要能得利,這樣的話齊行度也想聽多少就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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