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扶泠聽到名字,心裏一頓,事關皇妃之事,不是她能評論的啊。


    “直說無妨。”萬氏催促著。


    薛扶泠隻好硬著頭皮道;“蘭妃和孟貴人都是後妃,姐夫家是朝臣,這件事也是姐姐家事。若是後妃隨意插手臣子家事,不僅會有越俎代庖之嫌,更……更算得上是仗勢欺人。”


    薛嬈有些呆住,她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一時沒有想的那麽多。


    見薛扶泠說的有理,她心裏也暗自後悔。


    隻是孟軒居然打了他,這件事叫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啊?


    “母親,女兒被傷成這樣,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我且問你。”萬氏讚許的衝薛扶泠點了點頭,又對著女兒嚴肅道:“這件事發生後,你告訴沒告訴你公婆?”


    “自然不能跟她們說了,若是說了,其他幾房都會知道,女兒還怎麽有臉在孟家做人?”薛嬈不解母親為何要這麽問。


    “那就是,你用自己的嫁妝給孟家補了漏,還沒叫他們知道?”萬氏麵色愈發嚴肅,心裏隻覺得這件事有些棘手。


    “女兒現今管著家,正是得勢的時候,前幾個月剛剛下狠手懲治了那些貪婪的下人,若告訴婆母家裏入不敷出,女兒的管家權豈不是不保?”


    薛嬈同她母親一般還沒在銀錢上打住手過,比起錢財更看重權利。


    而且管家這小半年,她在家裏呼風喚雨慣了,就連最出息的大房二房有時也要看她的臉色吃飯,別提多威風了。


    好不容易得來的管家之權,憑什麽要交出去?她不甘心也不舍得。


    “我的兒,你當那管家之權是那麽好接手的?”萬氏痛心疾首,女兒被自己養的太單純,完全不知道人心險惡。


    薛扶泠其實很能理解嫡母的憂心。


    嫡母這一輩子算是一帆風順過來的。


    首先,她的娘家不管在哪,都很能說的上話,其次,她的夫家也是仰仗她養活的,最後,就算給父親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彈嫡母一下。


    可是,孟家與薛家不同。


    論家世,孟父正四品尚書左丞,孟軒上麵四個哥哥也俱有官職,薛家隻是區區六品而已。


    論家底,孟家祖上幾代積累,比薛家靠當家主母支撐,也是強了百倍。


    就算萬氏嫁妝豐厚,若是次次縱容填補孟家的無底洞,難保沒有銀錢用盡的時候。


    那時又該如何呢?


    “母親,您不若再給女兒些莊子鋪子,等女兒將那些糟心事打理清楚,看孟軒還敢不敢再打我!”薛嬈說的理所當然,完全不理解母親的擔憂,又以為母親說管家權的事是擔心她的銀錢不夠,而被孟家欺負。


    “母親,您和姐姐說話,我去等一等父親。”


    薛扶泠知道,她再待下去,嫡姐的麵子便是徹底沒了。


    “太太,老爺說今日有大事要辦,實在走不開身,叫您先寬慰寬慰二姑娘,等他回來再替姑娘做主。”


    此時門外正好有薛父身邊常跟著的小廝回來告知。


    薛扶泠心裏一窘,要離開的理由算是作廢了。


    萬氏眉頭皺了皺,對小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眼睛一轉,神色落在一旁的庶女身上。


    聽說她也管了家,也夫妻不睦。


    “罷了,你先下去歇息,等你父親回來。”


    薛扶泠行了禮,轉身準備走出去。


    “別再這麽傻了,哪有婆家用兒媳的嫁妝的?”


    “母親,您就再疼疼女兒吧,母親~”薛嬈不肯罷休,繼續撒嬌道。


    “你也該長點心,這次就再給你兩個鋪子,可別再傻乎乎的填補了孟家。”


    女兒看不透也說不通,萬氏自己也沒受過這個苦,隻知道那個管家權並不好拿,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隻能在錢財上援助一二,便答應了薛嬈的要求。


    薛扶泠聽見萬氏妥協的話語,走到門檻外的腳步頓住,顯然薛嬈管家的這半年,肯定已經貼補了好幾次了。


    她想到自己的嫁妝裏,不客氣的說,也都是嫡母萬氏的體己。


    如今嫡母和嫡姐麵臨困境,嫡長兄對自己也很好,她怎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呢?


    “母親,女兒有話要說。”


    薛扶泠去而複返,萬氏和薛嬈都不解的看著她。


    “聽母親剛才的話,想必孟家早已讓姐姐貼補了許多次了。”薛扶泠行了禮之後,嚴肅道。


    “你有什麽辦法?”萬氏開口。


    “女兒沒有什麽大智慧,可是母親,您從小教導的‘升米恩,鬥米仇’這句話,放在姐姐的身上正合適。”


    “你仔細說說。”萬氏定定看著薛扶泠,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前幾次,有姐姐的嫁妝做底錢,姐姐收拾家中貪財的丫鬟婆子,自然沒人說什麽,可這一次,姐夫買了個珊瑚樹,一下子將她的鋪子出息全填了進去。


    孟家知道姐姐手裏沒錢了,明知道姐姐回來,肯定會向娘家告狀,可她們沒一個阻攔,您覺得是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肯定是心虛啊。”薛嬈插一句嘴,被母親瞪一眼,不甘心的閉了嘴。


    “那,姐姐您隻要回家一趟,就給她們帶錢回去,這次是一間鋪子,下次是一頃田地,就好比這次帶了一升米,下次帶回一鬥米,那麽下下次呢?糧倉是不是也要給他們搬回去?


    把他們的胃口養大之後,若是將母親的嫁妝用完,您又該給他們再帶什麽回去呢?”


    “你說的也太……可怕了。”薛嬈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這一點也不可怕。”薛扶泠繼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我終究管著家啊,家裏也沒人不給我麵子,我……”


    “你覺得這管家權該叫你姐姐如何擺脫掉?”萬氏皺著眉,將女兒的話打斷,她也覺出味兒來了。


    當局者清,旁觀者迷。這句話果然不假,關心則亂。


    “姐姐若是聽我的,回去之後,這頭上的紗布別急著拆,先好好修養兩三個月,至於管家權您也先別急著交。”


    看著提及管家權,薛嬈眼裏的急切,薛扶泠接著道:“咱們來一招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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