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在小靜山北麓的皇家獵場裏,正在上演一出追殺與逃亡的遊戲。


    劉璟煜左肩甲處插著一枝斷箭頭,象牆上紮的釘子,突兀且生硬,一大片血漬從箭頭處暈開來,象宣紙上紅色的墨跡一樣,他的前胸後背胳膊腿上已有多處劍傷,衣衫已被劃成片片縷縷的,如喪家狗一樣狼狽,他跌跌撞撞向南麵奔過來。


    因失血導致幹渴,嘴唇幹裂,見到水,如餓狗撲食般趴在水潭邊將頭埋進水裏,還沒喝過癮,就聽到水潭裏有動靜,他根本就不敢細看,趕緊逃進林子裏,用盡最後的力氣躍到樹上,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水麵。


    他在樹上稍事休息,觀察著逃生的路線,這山林裏哪裏還有路可逃,草厚林密雖是便於藏身,可是卻不便於逃跑。


    也許是補充了水份的緣故,他感覺體力又有所恢複,身上傷口雖多,也都是皮肉傷,隻胸口的箭傷重點,還不至於要了命,拚盡全力一搏,或許會有一線生機。


    由於提氣用力過猛,身體失血過多,體力嚴重透支,一陣暈眩襲來,他強撐著自己,扯下衣帶將自己捆在樹枝上,勉強將自己綁好,意識就象流沙一樣,一點點的滑出了腦子,他徹底暈了,整個人耷拉著掛在樹枝上,象一塊漿過的抹布晾曬在枝葉繁茂的樹幹上。不仔細看,也很難發覺。


    劉璟煜沒敢暈太久就醒了,靠在一個樹杈上休息,生死之際,總是繃著一根弦,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夏末秋初皇家圍獵盛會的第三天,全南越國的王公貴族大臣幾乎全都參加了,他是太子,身份尊貴,原本是前呼後擁的一大群侍衛跟著。


    狩獵一開始,倒也和往年沒多大差別,年輕氣盛的太子,意氣風發的各世家公子,他不想失了太子的顏麵,落在其他諸皇子公子之後讓他們看笑話,所以一馬當先,往林子深處走。


    他一心想要展現自己的能力給父皇看,想要奪得今年狩獵王的稱號,如果能順便獵到傳說中的白狐,將狐皮送給母後做禮物,那就更完美了。


    故而三天來,每天帶著侍衛們特意往傳說中白狐的棲息地鑽,密林深處獵物果然更多,而太子每天狩獵收獲也是最多的。


    今天果然是個好日子,天遂人願,一個白色的影子從眾人眼前一晃而過,侍衛們異口同聲地喊“白狐”。


    他興奮地一縱馬,循著白狐的方向去追,侍衛們沒人敢搶太子的先,緊緊地跟在後麵,哪知這狐狸太狡猾,每次眼看要追上了,又給它逃跑了,就這樣不知不覺間,他和侍衛們的距離拉開了。


    他孤身一人已追至了林子深處,越過了皇家獵場,進入了莽莽蒼蒼的小靜山,他終於追上了白狐,一把按住,那小東西通體雪白,玲瓏剔透的,毛色還泛著瑩瑩的油光,絕對的上等好皮毛。


    他歡喜地將白狐抱在懷裏,回頭招呼侍衛拿籠子來,哪裏還有侍衛們的影子,眼前一片陌生的森林,靜謐詭異,一絲絲的不安襲上心頭,正欲張嘴呼喊,雨點一般的箭矢向他射來。


    幾個黑衣人從樹上躍下將他團團圍住,好在他功夫不差,此時也顧不得白狐了,趕緊揮劍抵擋,嘴裏大聲喝斥:“我乃南越國太子,爾等何人, 膽敢行刺太子” 。


    回答他的是一陣緊似一陣的箭矢飛來,他一邊抵擋一邊尋找自己的馬,馬兒早已愛驚不知所蹤,一分神,右胸中了一箭,眼見不妙,對方人多,拚不過,他慌不擇路地逃跑,沒跑多遠,又有一夥人從林子裏殺出來,他這時明白了這是專門給他這位太子的私人定製,今天是非取他性命不可了。


    原來那白狐也是道具之一,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而是刻意安排。有人告訴皇後白狐皮多珍貴,他無意間聽到母後說起白狐皮,然後侍衛們聽到別人說哪兒哪兒有白狐出沒,這麽粗鄙漏洞白出的局,他竟然就鑽進來了。


    他竟然還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太子,嗬嗬,人家殺的就是太子啊,他怪自已太大意了,覬覦太子之位的人隻有一人,他的三皇兄劉璟承,利用狩獵製造意外,是最簡單又合理可行的計策,看似漏洞百出,其實又天衣無縫,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沒有證據,誰又能奈何呢。


    山裏發生點意外,那真是太正常了。


    劉璟煜盡全力拚殺後,此時的他幾乎是遍體鱗傷,人在絕境會爆發出拚命的潛能,是連自己也不可想象的,他終於又殺出一個缺口,慌不擇路向落水潭方向逃來。


    此刻他靠在樹上喘氣,回想今天經曆的一切,此時仍然膽顫心驚,他還完全沒有離開險境,但他實在沒力氣再跑了,他隻能躲在這片林子裏等他的侍衛們找來救援。


    林子雖大,要把一個人完全藏匿起來不被有心人發現也並不容易,況且他受了傷,追殺他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這兒來,他強撐著自己不要暈倒,可是失血太多,從昨天到現在,一天多時間沒有進食,他想繼續往山下逃,但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多遠就會昏倒在路邊,最終被對手俘獲殺死。


    他聽到了馬蹄聲,一陣緊張又因乏力,從樹上下往下掉,但他很幸運,直接落在了華希予的房車頂上,沒來得及好奇,趕緊將身體躺平,很幸運地躲過了劉璟承的搜索。


    華希予已經知道有人在附近了,因為沒感覺到惡意,她就佯裝不知,反正她現在是一個普通遊客,小靜山本來就是旅遊區,有遊客也不奇怪。


    從房車底下突然伸出一雙手來抓住了她的腳踝。


    “哎呀,媽呀!”她故作驚嚇而誇張地大叫著往後跳出老遠。


    過了好一會兒才故作壯了膽子般往車底下看,我的媽呀,原來是個人,“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嗎,非要這樣嚇人”


    劉璟煜醒來就見有人走過來,他落地時早忘了恐懼,無可選擇地躲到了車底下,及至華希予走近後,他緊緊地捂住口鼻,大氣也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喘息聲暴露了自己,他看對方不會武功,可以確定對他構不成威脅,才決定挺而走險向他求救,突然抓住華希予的腳踝,別說華希予嚇了一跳,他自己也嚇得不輕。


    “天啦,你這是怎麽了?”華希予看著他胸口的斷箭以及滿身血肉模糊的傷痕,有點糊塗了,這什麽跟什麽呀,演戲也不用這麽逼真吧。想到那夥騎馬的人,絕對不簡單,這裏頭肯定有事兒。


    “救……,救……,我……”劉璟承拚著吃奶的勁,說完幾個字,就徹底暈了。


    劉璟煜被華希予拖出來就一直躺在地上,他微薄的意識使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地流逝。他此時需要食物,需要水份,還需要藥品。


    正好這些東西華希予都有。


    她拿了罐王老吉,拌了些鹽進去,給他喝,還好他還沒完全暈死,嘴唇一粘到水,象是在岸上快曬幹的魚遇到救命的的聖水般,瘋狂地吮吸,一罐王老吉見了底,又取一瓶給他喝,連著喝了三瓶速度才稍微慢了下來。


    劉璟煜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又回複是自己的了,他也慢慢地醒來。


    那種命不久矣的悲涼感逐漸消散,天不亡我呀,他在心裏發出一陣無聲而得意的狂笑。


    盡快離開才能保命,他掙紮著起身,救命之恩,無以為謝,可是,似乎也不能以身相許,自己的婚姻自己作不得主,但許個侍妾側妃之類的,還是可以辦到的。


    勉強站起來,躬身一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敢問姑娘芳名,改日必登門拜謝”,一直也沒敢看這女人長得怎麽樣,聽聲音應該也不會太差,改日叫人去抬回太子府,侍妾側妃任她選,也算是報恩了。


    “what?”華希予腦子裏空白了兩秒,什麽情況,芳名,府上什麽的,就是有點怪怪的,聽著來頭不小,仿佛帝王家一樣,似乎也沒毛病。


    她在國外長大,對中古文學習不多,第一次聽人這樣說話,就覺得特別奇怪。


    “請叫我雷風”,她淡淡一笑,看這架勢是要離開,嗬嗬,站都站不直還想走,這小子是不是腦殼長包了。


    而且光問別人的名字,卻不說自己的名字,這樣真的好嗎?


    劉璟煜抬眸瞥她一眼,“雷風?”這名字有點男性化,不過也還好了。從小到大的教養,讓他不敢肆無忌憚地看一個姑娘,尤其這姑娘還救了他的命。


    這會也忍不住好奇,還是側目偷瞄了幾眼,頭上戴著奇怪的帽子,沒戴任何頭飾,眼睛被蒙住了,有點奇怪,人家蒙麵都隻露眼睛,這姑娘卻是蒙了眼睛露著半張臉,雙唇殷紅,皮膚白皙,看著也沒上妝,模樣還不錯,應該就是個普通的農家姑娘吧,隻是這山裏……,


    算了,逃命要緊,這些以後再追究,他又鞠了一躬,堅持要走,華希予沒有阻攔他,拎著醫藥箱,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嘴角牽出一個嘲弄的笑意,我就看你能走幾步吧。


    她數著:“1,2,3,…… 倒。”


    劉璟煜應聲倒地。


    她也不去扶他,就這麽看著:“逞什麽能啊,你這樣都能走出這大山那才叫沒天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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