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雞鳴時分,人最是困頓。


    杜家村裏,一片寂靜,連村民養的看家的狗如今都睡著了。


    錢招娣夫家坐落在杜家村東北角,是村裏唯一做豆腐的人家,還算富裕,但是人起得也早,做豆腐就是要早起的。


    杜磊父母兩年前亡故,做豆腐的手藝都教給了錢招娣,所以日常錢招娣都要早起做豆腐。


    杜磊隻負責送貨。


    兩日前錢招娣回來,杜磊問起女兒,錢招娣隻說女兒在她爹娘家住幾日,杜磊也沒有懷疑。


    今日,同往常沒有區別,前一晚錢招娣正常做飯,吃完後杜磊感覺有些困就睡著了。


    雞鳴時分,錢招娣醒了,爬起來。


    杜磊還很困,聽到動靜不在意的翻身,喚錢招娣給他倒水。


    錢招娣應了一聲,去倒水,倒水的時候借著晨光她往水裏放了一包好不容易得來的蒙汗藥。


    她就是等著這一刻的。


    蒙汗藥有味道,正常情況給杜磊喝他會察覺,但是杜磊有清晨喝水的習慣,每次錢招娣起床他都要讓錢招娣給他倒水喝。


    將水端過去,看著杜磊喝下,她一邊顫抖,一邊在心裏默默數著,等杜磊昏過去。


    其實要怪隻能怪他運氣不好,本來自己都打算偷偷走掉就算了,誰知道這人今晚沒去找他的小相好,是天注定自己走前要報仇的。


    包袱已經收拾好了,銀票都帶好了,平時放錢的地方杜磊還以為她不知道,之前隻是她不想拿罷了。


    撲通一聲,杜磊昏過去了。


    錢招娣去廚房拿了菜刀。


    她的手有點顫抖。


    但是想著男人說賣女兒時堅定的樣子,她氣極了,舉起菜刀,對著男人兩腿之間,手起刀落。


    “嗷——”伴隨著血液四濺的是男人殺豬般的聲音,響徹村子。


    錢招娣慌了,不是昏睡過去了嗎?怎麽還會叫?


    她倒是沒想,這種痛,縱然是昏睡的也該痛醒了。


    眼見人要醒過來了,錢招娣趕緊將菜刀扔掉,拎起藏好的包袱就往外跑。


    ——


    清晨,蘭惜幽幽醒來,石榴和香梨伺候她洗漱,一邊道:


    “娘娘,燕兒那丫頭早早就醒了,往這裏看幾次了。”


    香梨道:“想來是惦記著今日去找她娘。”


    昨日趙政和歇在了良妃處,蘭惜睡好了,醒的也算早了,沒想到杜燕那丫頭天剛亮就醒了,蘭惜好笑道:


    “她娘應該沒這麽快吧?”


    石榴和香梨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蘭惜道:“罷了罷了,傳早膳,吃完帶她去吧,即便她娘沒那麽快到,在那裏等著她估計也心安一點。”


    趙政和不在,蘭惜讓人叫了杜燕過來一起吃。


    一桌子的早點,杜燕吃完,盯著包子不動了。


    蘭惜見狀,問道:“怎麽了?”


    杜燕回神,不好意思地看著包子,“貴妃娘娘,這個包子吃不完燕兒可以帶給阿娘吃嗎?”


    她濕漉漉的眼睛很不好意思,“阿娘好久沒吃過包子了。”


    小的時候杜燕不明白,為什麽家裏明明有銀子爹爹卻不舍得讓娘吃好的穿好的,現在十歲的她懂事了,知道爹就沒把娘當人看。


    或許娘在爹看來就是買來的一個幹活賺錢的物件。


    物件自然是不用吃好穿好的,餓不死冷不死就行了。


    蘭惜心一下子就軟起來了,吃著好吃的還記得錢氏,這個女兒錢氏真是沒白養。


    “你先吃,吃飽了等會兒讓廚房裝起來,給你提著給你阿娘吃。”


    蘭惜這樣說,就看到杜燕高興得彎了眉眼。


    用完早膳蘭惜便吩咐人用食盒裝了包子和煎餅,讓杜燕提著到時候給錢氏吃,派人跟趙政和說了一聲,蘭惜便帶著杜燕去了約好的地點。


    點點和遠遠這兩隻非要跟著去,蘭惜便也一起去帶上了。


    一路上,杜燕一會兒笑一會兒愁的,像是一條變色龍一樣,蘭惜看得極其好笑,便問她:“笑的話我知道大概是因為能看到你娘,所以開心,愁的話愁什麽?”


    杜燕一副別想瞞我的表情,“燕兒都猜到了,阿娘不一定能來接燕兒,阿娘是不是要和阿爹吵架?燕兒怕阿娘被打。”


    蘭惜笑容微微收斂。


    杜燕看了看她的神色,小心道:“貴妃娘娘,您答應燕兒的,阿娘不來的話您帶燕兒回家找阿娘的,燕兒記得回家的路,不會耽誤您很久時間的。”


    她越說越激動,“或者您隨便派個人送燕兒回去就行了,實在不行,燕兒可以自己回去嗎?”


    她主要是怕阿娘不來接她,貴妃娘娘不放她走。


    蘭惜捏了捏她的小臉,安慰道:“放心好了,即便你阿娘不來接你,我也會送你去找你阿娘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杜燕兩個羊角辮一晃一晃的,臉上都是燦爛的笑,走路也一蹦一跳的,手裏的食盒也晃來晃去,幸好裏麵是包子和餅,沒有喝的。


    中途石榴問杜燕要不要幫她拿,杜燕搖頭,“燕兒能拿得動。”


    這是給阿娘的,她能自己拿的。


    石榴也不勉強。


    蘭惜帶了十個侍衛,一行人走了一會兒就快到約定的地方了,此時剛是巳時。


    本以為沒人,誰知道一到地方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即從旁邊躥出來一道人影衝著杜燕而去。


    侍衛都要攔了,被蘭惜攔住了。


    是錢氏,蘭惜記得她。


    錢招娣抱著女兒,想哭又怕嚇著她,隻能強忍著情緒。


    她把杜磊閹了,杜磊大叫一聲,她趕緊提著行李跑出來了,到了山上,怕杜磊帶人找來,她隻能躲在樹林裏,一直到剛才看到女兒來了她才躥出來。


    “娘的燕兒,娘來接燕兒了,燕兒乖不乖?”


    忍著淚水,錢氏摸摸女兒的小臉。


    杜燕則是哇一聲出來,“燕兒以為娘不要燕兒了,燕兒乖乖的聽貴人的話的。”


    她一邊哭一邊道。


    錢氏聽得不是滋味。心裏酸酸澀澀的,“娘怎麽舍得不要燕兒?娘隻是有事情,事情一做完就來接燕兒了。”


    她頭上還頂著枯葉雜草。


    杜燕一邊哭一邊幫她摘枯葉雜草。


    “不管怎麽樣,燕兒隻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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