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惜這麽淡定倒是出乎周才人的意料,她一下子又有點不確信了,莫非蘭惜真的沒有懷孕?


    不,不會的,當時很多人都聽到的,而且那個畫像,分明就是她。


    按下內心的不安,周才人等著皇帝開口。


    趙政和對著周才人哼了一聲,“何必管她?她既然造謠,以後不必開口說話就是了,哪裏需要你證明?”


    周才人聽得心涼涼的,陛下這是打定主意要包庇貴妃了?


    蘭惜打岔道:“哎呀,哪裏就至於這樣了?不過就是讓太醫把脈的事情,周才人這也是關心皇室血脈,於多魚,愣著作甚,去請太醫。”


    於多魚看了陛下一眼,見他不說話,哎了一聲,趕緊去請太醫了。


    其實這種小事隨便找個小太監去就行了,但是他還是自己親自去了,這種場麵能避開就避開吧。


    他一邊小跑著一邊想貴妃娘娘不知道是看出陛下的想法了還是真的覺得這是小事,讓太醫來看看就好了。


    若是前麵一種,不得不說貴妃娘娘人很清醒,沒有沉溺於陛下的寵愛之中。


    換一個人若是聽到別人汙蔑自己和他人有染珠胎暗結,混淆皇室血脈,估計早就氣死了,聽到陛下那樣維護自己,肯定順著陛下的話做了,根本不會想著叫太醫來把脈。


    但是這事怎麽說呢,陛下若是真的覺得貴妃是汙蔑的,大可直接處置了周才人,何至於叫貴妃來一趟?


    即便陛下是真的相信貴妃,但是傳出去別人怎麽看?最好還是叫太醫來看看。


    於多魚現在倒是看不清陛下是也有點懷疑貴妃還是有其他的目的了。


    心裏想著聖心難測,他又跑快了些。


    於多魚走了蘭惜也沒有閑著,她一邊琢磨著趙政和放任周才人這樣詆毀自己的目的是什麽,一邊問周才人:


    “你怎麽知道我出宮的?誰又告訴你我在宮外說的話的?”


    周才人垂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倒映出一片陰影,就是不說話。


    “唉,你其實可以先來找我求證一下的,一下子鬧到陛下麵前,你沒有想過若是假的不好收場?”


    周才人抬頭,麵上帶著譏笑,“我若是先去找貴妃娘娘求證,隻會打草驚蛇讓貴妃娘娘提前準備應對之策。”


    額額......好像也沒錯。


    行吧,她還覺得周才人蠢,事實上人家已經想過事情的可能性了,果然能進宮的沒幾個蠢人。


    即便一開始蠢,待久了也聰明了。


    蘭惜跳下書案,步履輕快地走到周才人麵前,完全沒有被人造謠的生氣與害怕,說話也是平靜地陳述事實:


    “難道你沒有想過,我在宮外說的話是騙別人的?”


    周才人心裏咯噔了一下,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她還是不相信有女子會拿懷孕這種事來開玩笑。


    她不再說話,蘭惜也不說了。


    趙政和更是擺著一張臭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也不知道他不高興的是周才人造謠蘭惜還是別的什麽。


    過了一會兒,有咚咚咚的腳步聲驟疾而至。


    於多魚拉著老太醫飛奔而來。


    老太醫大口喘著氣,一張老臉因為快速運動而通紅。


    其實在宮裏宮人是不允許這樣奔跑的,但是這種時候誰顧得上呢?不讓主子久等才是最重要的。


    “給陛下——”


    “別陛下了,你給貴妃把把脈。”


    老太醫要請安,被趙政和攔住,老太醫能在太醫院好好的活到如今,也不是個傻的,見狀也不跪了,趕緊上前對蘭惜道了一聲:“請娘娘伸出手。”


    蘭惜順從地伸出手。


    從前蘭惜演戲的時候太醫把脈都是隔著帕子的,但是在大越倒是不會這樣,太醫都是直接把脈的。


    老太醫知道貴妃娘娘盛寵,以為於多魚著急忙慌地拉他來是貴妃娘娘有恙,但是見貴妃娘娘麵色紅潤不像是有病的樣子,他把脈便認真了許多,想著貴妃娘或許是有暗疾。


    這一把脈便久了些。


    周才人死死地盯著太醫的一舉一動,見太醫半天不說話她有點著急,“貴妃娘娘腹中胎兒可好?”


    “啊?”太醫驚了一下,一張老臉帶著驚恐,“貴妃娘娘有身孕了?”


    不會吧?他從醫幾十年,別的不敢說,喜脈從未把錯過,即便是月份淺的他也能把出來幾分,之前許才人有孕就是他把出來的。


    “不對啊,若是貴妃娘娘有身孕,臣不可能把不出來的,即便月份淺隻有一個月,那也能看出一二分異樣的。”


    太醫話落,趙政和輕飄飄瞟了一眼周才人,周才人癱坐在地上。


    “怎麽,要不要說是朕威脅了太醫說假話?”


    周才人腦袋嗡嗡嗡的,難道真的有女子可以拿名聲開玩笑嗎?


    她不信。


    “即便貴妃娘娘沒有身孕,她當著眾人的麵叫莊良良哥哥,這是眾人都聽到的,陛下,貴妃娘娘和莊良肯定關係匪淺,求陛下明查。”


    周才人咚地一聲磕在地上,聲音之響,蘭惜聽到蘭惜都覺得額頭痛。


    “還不死心,還在汙蔑貴妃——”趙政和隨手抓了一隻筆砸過去,正砸在周才人頭上,然後彈在地上,墨玉筆杠摔成三段。


    蘭惜歎了一口氣,終究是沒保住這支筆。


    陛下發怒,所有人都害怕地跪在地上,隻有蘭惜無動於衷地站著。


    老太醫一邊害怕一邊暗歎自己倒黴,這種事竟然被他撞上了,這事他能聽的嗎?太醫院那麽多人於內侍非要抓他,莫不是他平時不小心得罪了於內侍?


    果真是小鬼難纏啊!


    “陛下,嬪妾一心為陛下,一片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昭,求陛下傳莊良進宮和貴妃娘娘對峙,不然嬪妾不服!”


    趙政和怒斥,“一而再再而三的,誰給你的膽子?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趙政和似乎是氣急了,亂棍打死的話都說出來了。


    妃嬪即便犯大錯頂多也就是毒酒一杯或者白綾一條,亂棍打死不成樣子,宮人都跪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怎麽,一個個要造反了,朕叫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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