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惜還想掙紮一下,“可有事?若沒事你去跟陛下說我等會兒再去太極宮,如今和淑妃她們約了一起用膳。”


    淑妃挽著蘭惜的胳膊,對李玉道:


    “去跟表哥說,借他的貴妃用一個上午。”


    李玉苦著臉,為難道:“我的祖宗喲,今日是有正事的,陛下瞧著不太高興。”


    李玉說得還是委婉了,趙政和豈止是不太高興,他是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蘭惜去到太極宮的時候一片狼藉。


    地上上好的白瓷茶盞成了碎片,褐色的茶葉混著茶水在地上淩亂一片。


    地上跪著周才人,額頭已經腫起來了,茶水漫延濕了她的膝蓋,額頭那一塊的頭發濕噠噠的成一縷貼著額頭。


    趙政和坐在書案前,繃著臉,眼睛冰冷冷的,像是要把人凍成冰塊一樣。


    整個室內一片寂靜。


    伺候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額頭貼著地麵,仔細看還有人身子都在發抖。


    想來也是,主子發怒,他們這些人也跟著害怕,誰知道這怒火會不會燒到自己身上?


    蘭惜一踏進來,兩道目光同時看向她。


    趙政和的眼神略微柔和了一些,周才人的倒是看不出情緒來,反正看蘭惜的視線很複雜。


    蘭惜跨進來的腳步頓了一下,看了滿地的狼藉,不解道:


    “這是作甚?讓我來看吵架還是當裁判?”


    “什麽裁判?”趙政和沒聽懂。


    蘭惜咳了一聲,忘記這茬了,“沒事,我的意思是讓我來主持公道?”


    “……”


    “用不著你主持公道。”趙政和沒好氣道,但是暴怒的情緒卻漸漸緩和了下來。


    “這髒水都快淹沒你景泰宮了,你還來主持公道,你可真是好性。”


    趙政和這話說得讓跪著的周才人眼神暗了暗。


    陛下這是無條件相信貴妃娘娘了。


    她咬唇,抬起頭,鳳眼帶著幾分倔強,“嬪妾說得句句屬實,不信讓太醫一查便知。”


    蘭惜一頭霧水地走到趙政和旁邊,坐在他的書案上,打斷兩人的話。


    “唉,你們搞什麽東西?我一句都沒聽懂,什麽髒水什麽屬實?好歹說說前因後果啊,這總不能讓我來看你們兩個對峙吧?我怎麽就好性了?”蘭惜小小的頭腦裏有太多的疑惑,眼神都有些迷茫。


    趙政和看周才人,周才人垂頭不說話,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頸,如同被迫低頭的白天鵝一樣,帶著幾分被人誤解的不屈和楚楚可憐。


    蘭惜:?


    這美人這樣都不憐惜憐惜嗎?她饒有趣味地看著趙政和,這人絲毫沒有憐惜女孩子的意向,眉毛一皺,眼神一橫,沉著聲:


    “剛才不是口若懸河?如今再跟貴妃說說你說的那些混賬話。”


    說著趙政和抄起手上的毛筆就要摔去。


    蘭惜趕緊攔住,“陛下莫生氣莫生氣。”


    她奪過毛筆放在筆架上,這筆身可是上好的墨玉,上麵還雕刻著繁複的龍紋,至少上千兩銀子,可不能摔了。


    陛下的反應是周才人沒有想到的,看看貴妃毫無形象地坐在陛下的禦案上,陛下也不說幾句,即便生氣了對貴妃依舊是輕聲細語的,她有點後悔,感覺今日做錯了,可惜如今騎虎難下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若是堅持下去,說不定陛下還會覺得她有點骨氣高看她一眼呢。


    於是她抬起頭,梗著脖子道:“貴妃娘娘和會元莊良有染,珠胎暗結,混淆皇室血脈,嬪妾說得句句屬實,請陛下明查——”


    “哈?”蘭惜震驚得發出聲音,她揉揉耳朵,是不是今日起早了幻聽了?


    她和良妃有染?珠胎暗結?混淆皇室血脈?


    她倒是沒有生氣,就是不解地看著周才人,好奇道:“誰跟你說我有孕的?”


    喵的,她前幾天例假剛走呢,真是的,不早說,早說的話她就把用過的月事帶摔周才人臉上,讓她看看自己到底懷孕沒。


    周才人沉著氣道:“第一場會試結束當日,貴妃娘娘不知道通過何種渠道出了宮特意去接莊良,還當場說了自己和莊良是夫妻,肚子裏已經有孩子了。”


    蘭惜:“……”


    她真的搞不懂,這周才人一向和她無冤無仇,莫名來舉報她是怎麽回事。


    平時周才人一向很安分,很沒有存在感,沒想到會突然蹦出來,還能知道宮外的事了,真是奇了。


    蘭惜好奇道:“你怎麽知道的?當時你在現場?你也也偷跑出宮了?”


    “嬪妾當然不在,等等——”周才人猛抬頭,“陛下,您聽到了吧?貴妃已經承認她那日出宮了。”


    她聲音很是激動,感覺自己要逆風翻盤了。


    “唉,不是,你激動什麽你?出宮就代表我有孕了?”


    聽到蘭惜承認自己出宮,周才人原本因為陛下偏袒沉下的心又開始活躍起來了。


    “貴妃娘娘是否有孕,讓太醫一看便知。”她現在堅信貴妃有孕的,那個人肯定沒有胡說。


    “我沒懷孕,別瞎折騰了。”蘭惜心累,這妹子到底聽誰傳的謠言?宮外的謠言也能跑到宮裏?


    趙政和:“貴妃前幾日剛請過平安脈,沒有身孕。”


    要是杳杳有身孕,自己早就昭告天下了!


    然而周才人認定趙政和在偏袒蘭惜,不滿道:“陛下雖然喜愛貴妃,但是也不能顛倒黑白混淆是非任由貴妃混淆皇室血脈。”


    蘭惜:“陛下沒有偏袒我。”


    “這種大事陛下即便偏袒貴妃娘娘,嬪妾相信天下人不會偏袒貴妃娘娘,朝臣不會偏袒貴妃娘娘,宗正寺、包括太後娘娘都不會偏袒貴妃娘娘!”周才人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現在就將宗正寺的人叫來。


    宗正寺都是皇室一些輩分大的人,他們不管朝政,隻管皇室,比如皇帝的子嗣,再比如皇室發生的醜事。


    趙政和勃然大怒,“混賬,你在威脅朕——”


    他騰地站起來,盛怒的樣子嚇了周才人一跳,她結結巴巴帶著委屈:“嬪妾、嬪妾也、也是為了、為了皇室血脈純、純正……”


    蘭惜拉著趙政和手:“消消氣消消氣,不就證明一下嗎?去叫太醫來一把脈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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