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孫衛國已經無話可說,隻能跪在地上垂淚,他誤解了他的母親和兄弟,是他把家人越推越遠,“媽,我錯了!”


    “不,你沒錯,你回家吧老大,你要是孝順,就少在我麵前晃悠!”


    孫金花說完,起身回房去了。


    她年紀大了,又受了這麽大刺激,生了一場氣,得躺會,不然身體是真的吃不消。


    孫衛軍冷笑一聲,追著孫金花進了屋。


    孫衛民則是歎息道:“大哥,你就先回家吧。”


    孫衛國對著小弟點點頭,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他空著手回了家,那寬敞明亮的房子,因為住了好多人,東西擺放的很是雜亂。


    光是一間臥室,就放了六張小床,幾乎是沒有下腳的地方。


    而肖虎,便是和自己的五個孫輩,擠在這間屋子裏,孫衛國最小的姑娘孫蘭蘭跟著他和馬小珍一起睡。


    見孫衛國回來了,馬小珍趕緊上前詢問:“怎麽樣,你們家人怎麽說?”


    她有種種不好,卻是個好妻子好母親。


    過於頻繁的生育,讓馬小珍顯得比同齡人衰老,她身上穿著樸素的襯衫長褲,腰間還圍著一條圍裙,顯然是正在灶台間勞作。


    肖虎的到來,讓她苦不堪言。


    原本照顧自己的丈夫和六個孩子就已經夠勞累的了,現在還多出來一個冒打不實的老公公。


    按照的丈夫的說法,這老公公就是個典型的人渣,當年拋妻棄子的和一個破鞋搞在一起,現在到了老了想起兒子來了,需要兒子養老了。


    雖然說這個老公公不占理,但是來了也不能把人趕出去,畢竟一個孝字大過天。


    現在馬小珍隻希望,孫衛國已經說服了婆家人,同意每個人一人二百交到老公公手裏,好讓老公公早點搬出自己家。


    看到一臉希冀的妻子,孫衛國不知道該怎麽說,隻是一聲歎息。


    “沒關係,你直接說就行了,咱們是兩口子,夫妻一體嘛!”


    馬小珍每次都能給滿情緒價值,才使得孫衛國對她百依百順。


    “小珍,我媽不同意過來把我爸接走,他們畢竟已經離婚了。”


    他甚至沒敢說讓孫金花接走,隻說讓孫金花來看看,卻被孫金花拒絕了。


    這個結果倒是在馬小珍的預料之中。


    他們婆媳之間也鬥法了十多年,她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婆婆。


    就她公公做的那點事兒,她婆婆能來把他接走就怪了。


    她提出這個過分的要求,是為了接下來的第二個要求的順利實現,那就是孫衛軍和孫衛民出錢免災,給老公公生活費,好讓老公公自己過日子。


    “媽不同意也沒辦法,那就隻能咱們當小輩的多操心一點了。”


    馬小珍故作一臉為難,好像自己幫了孫金花多大的忙一樣。


    孫衛國是個木頭腦袋,聽不出馬小珍話裏有話,隻覺得對不起媳婦:“衛軍和衛民倒是同意給錢了,隻是他們一個月隻願意出二百,還要求咱們也跟著一起給錢。”


    世界上最難做的兩件事,除了割肉,就是拿錢。


    一聽到自己也得掏錢,馬小珍的臉都皺在了一起:“衛國,咱爹畢竟生了你,也把你養到了十幾歲,咱們應該養著咱爹。”


    說完,她話鋒一轉,翻箱倒櫃,拿出幾件孩子打著補丁的衣服,哭起了窮:“但是咱們家掙錢的,隻有你一個人,孩子又多,幾個孩子平時穿衣吃飯都艱難,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這筆錢來。”


    聞言,孫衛國也跟著歎氣:“我知道你跟孩子這些年都委屈了,是我沒有本事賺不到錢,不能給你們更好的生活。”


    “你別這麽說,衛國,你已經盡力了。”馬小珍靠在孫衛國肩頭,“要不然你再去求求咱媽,看看咱媽能不能把咱的那一份掏了,畢竟咱們家這個負擔實在是大,我想咱媽也能理解。”


    她那個婆婆,孫金花,可是有錢著呢!


    一想起母親,孫衛國就啞火了:“算了吧,今天我跟咱媽鬧翻了,咱媽已經不許我再進門了。”


    說完,他跟著又是一聲歎息。


    是他不好,把這件事完全搞砸了。


    馬小珍一愣,知道肯定是自己這個直腸子的老公,把自己平時說的話一股腦的說完了,這才得罪了婆婆。


    她心裏暗罵老公就是個傻子,她又不是老太太唯一的兒子,說話辦事還是得稍微摟著點。


    這是這個傻子,就這麽全部禿嚕出去了,老太太現在翻臉了,他們是徹底指不上婆家了。


    至於娘家,娘家的菌子生意已經全部讓人搶了,又恢複了一貧如洗,不讓他們接濟就已經不錯了。


    說起菌子生意,馬小珍還真想起了一個人:“衛國,你說你這一天到晚的在車間幹活也掙不了幾個錢兒,還辛苦,眼看著你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也跟不上了,不如你去求求幹媽,讓她給你一份工作呢。”


    馬小珍的父親當年和魏淑清翻了臉,這麽多年,孫衛國和魏淑清也沒有走動過。


    但是不管怎麽說,魏淑清都是孫衛國的幹媽不是?


    有奶就是娘。


    她就不信,魏淑清這麽大一個老板,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幹兒子窮死。


    孫衛國還有些甩不開臉麵:“我幹媽照顧我,那也是看在我媽的麵子上。現在我媽都不想認我這個兒子了,何必還去幹媽那裏討別人不待見呢?”


    “什麽叫討人不待見。”馬小珍輕輕推了他一把,“衛國,咱媽就是那個脾氣,嘴上不饒人其實她心裏還是有你這個兒子的。”


    “幹媽也希望你和咱媽和好如初呢。這次你讓咱幹媽給你找個工作,正好也看看她老人家,讓她幫忙在中間說和說和,沒準兒你和咱媽也就和好了呢。”


    她一通話說下來,孫衛國也徹底動心了。


    “好,那咱們明天就去拜訪幹媽,讓她老人家給我找個工作。”


    孫衛國說幹就幹,第二天一早,就拎著東西,上了魏淑清家。


    他能給的,已經是家裏最好的了。


    一箱牛奶,一個西瓜,這份禮物放在魏淑清家金碧輝煌的客廳裏,顯得無比的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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