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媽,你明知道小珍是農村戶口,我們家孩子又多,卻能自己吃著雞鴨魚肉,就這麽冷眼看著我們家喝粥!”


    孫衛國滿腔的悲憤,這些年,他看到自己孩子過的苦,心中就忍不住的埋怨自己的母親。


    這些恨意,一點點的吞噬他對母親的敬意和愛,最後,他心中,隻剩下了對母親偏心的怨恨。


    “我原本以為你沉默寡言,應該是隨了你早死的姥姥。”


    孫金花氣的心口發疼。


    孫衛軍趕緊上前攙扶:“媽,你沒事兒吧,快坐會。”


    “我沒事兒。”看著自己還有兩個可心的兒子,孫金花心情總算是平緩了一些,“現在看來,你更像你親爹,更像肖虎那個混蛋。”


    “媽……”


    孫衛國知道,自己的母親說出這番話,一定是已經對自己寒了心。


    他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孫金花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老大,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所以你認為我偏心是不是?”


    孫金花冷冷的看著他。


    母子之間的感情,徹底碎成無數碎片。


    “媽……”孫衛國眼中含淚,訴說自己心中的委屈,“不是嗎?你幫二弟二弟妹看大了若洋、若芷兩個孩子,三弟也是一直跟著你生活……”


    孫金花退休工資不菲,她自己又用不了,還不是補貼給了孫衛軍和孫衛民兩個小的。


    聞言,孫金花卻是轉身,拿出了一張存折:“我是給你二弟看孩子了,但是你二弟也沒有白讓我看,而是每個月都給我一千塊錢,除了兩個孩子和他們兩口子的嚼用,還能剩個幾百,連我的退休工資都在這兒了,不信你看看數字。”


    看著折子上已經有了好幾萬,孫衛國眼睛都紅了。


    “媽,你這麽富有,可是我的孩子,卻連新衣服都穿不起……”


    馬小珍吹耳邊風的本事不錯,讓他把生活的所有不如意,都歸結到了孫金花身上。


    這話實在是不入耳,都給孫金花氣笑了。


    “男子漢大丈夫,都成家立業了,不說自己想辦法賺錢養活老婆孩子,反而想著從你七十多的老媽這裏扣錢花?”


    她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輸出。


    “你說我偏心是吧?那我們今天就來算算這筆賬!”


    說著,她拿出一個本子,開始計算這些年給三個兒子花的錢。


    “你說老三一直跟著我過活,這也是實話。但是當初你別忘了,你沒有結婚的時候,也是跟著我一直生活到了20多歲。我把你們哥仨都一起養這麽大,不存在偏心這一說。”


    孫金花說著,揚了揚手上的金鐲子。


    “反倒是,我沒有要過你一分錢,而老三,還給我買了這個鐲子。”


    “媽……”


    孫衛國額頭有些出汗,他不敢看孫衛民的眼睛。


    他的三弟,上幼兒園的年紀就沒了爹。


    他這個長兄,不但沒有承擔起父親的責任,反而還在這裏跟弟弟爭寵。


    孫金花手上的鐲子,好像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孫衛國臉上。


    “你先別說話。”


    孫金花用筆使勁的敲了敲桌子,不是要算賬嗎,那麽今天所有賬都得一筆一筆的算個清楚,算個明白!


    “再說老二這邊,你和老二都已經結婚了。當初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辦了婚禮,給了彩禮,花了三百多塊錢,還有你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當初和你外公一起補貼你才買的。”


    當初孫大虎死的時候,曾經動過把財產都留給孫衛國的想法。


    隻是卻被孫怡容勸阻了,她倒不是想爭財產,她和李茂才不缺錢,老爹又一輩子傳統思維作祟,隻想把自己的這點家底傳給姓孫的孩子,還不如直接成全了老爹這最後的遺願。


    她阻止的理由很簡單:“那馬小珍可不是個簡單人物,她天天和衛國睡一個被窩裏,難保那孩子不和我姐離心。”


    孫大虎聽進去了,直接把財產全部留給了孫金花:“那仨孩子,反正也都姓孫,你把錢給誰都行,隻是這個孩子,一定要對你好去!”


    說完,孫大虎的手重重垂落,已經告別了他心愛的女兒和外孫們。


    “爸!”孫金花撕心裂肺。


    “爸!”孫怡容也淚流滿麵。


    葬禮辦的風光又體麵,前來道賀的幾乎是z市所有有頭有臉的人。


    賈招娣這個前妻也來送了孫大虎最後一程,她滿臉的悲痛之情,拉著孫金花不住的叮囑:“金花兒,你爹媽走的早,但是你如果願意把我當個長輩,那以後我就是你幹媽!以後你有什麽事兒,就找我,就找儀容,我們都是你的娘家人。”


    歲月已經磨平了這個刻薄老太太的棱角。


    她和孫金花鬥了一輩子,也在孫金花手裏吃了一輩子虧。


    等到從家人變為陌路之後,孫金花才覺得這位繼母為人小氣,愛貪小便宜,但是也不是無可救藥,相反還有些善意。


    衣食住行,她都不曾短了孫金花半份,還會記下孫金花愛吃的東西。


    而賈招娣更不用說了,雖然這麽多年,一直明爭暗鬥,孫金花也是她養大的孩子,比不上親生的,感情也總是有的。


    更別說兩個人之間,還有個親情的紐帶,那就是孫怡容。


    孫金花點頭稱是,她和賈招娣做了幾麵母女,又送走了這位孫家最後的長輩。


    五年送走兩個老人,使得孫金花這兩年身體愈發的每況愈下。


    她已經不大能帶孩子了,但是孫衛軍和白兔孝順,總是把孩子送來陪她解悶兒。


    可是就這,也能成了老大口中偏心的證據。


    孫金花喝了好幾口茶水,順了順心口的氣:“你二弟結婚,是我出的錢,這個你們兩個持平。但是衛民的婚房,是他自己從外地倒騰襪子買的,我就隻送了他一套家具,怎麽都比不上你那套房!”


    她抬起頭,看著孫衛國,冷聲道:“就算是有人說我偏心,那個人也應該是你二弟,三弟,而不是你!我伺候你結婚生子,都已經沒有義務了,該你孝敬我了,可是這些年,我既沒有見過你的錢,也沒有見過你的東西,都是靠你兩個弟弟過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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