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咣當一聲,書心已舉著毒藥瓶子,將它扔到牆角,還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幾圈。


    葛伯陽眼睛死死盯著那瓶子,卻是一點也不生氣,看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朝書心哈哈大笑,“那讓你養幾天,等肚子大了在吃。孩兒大了再死,肯定更加痛不欲生。”


    他笑著從書心院裏出去,叫人送來今日的飯食,一碟蘸醬,外加兩份稀粥,連胡餅都省了。


    書心知他在報複,反而坦然受之,但那瓶毒藥,卻被偷偷藏起來了。如果有非死不可的那一天,死也要拉上他一起。


    過了兩天,葛伯陽又醉著過來和書心說話,“你不是叫方書心嗎?那方文厚不就是你爹?”


    書心不知道他又要出什麽幺蛾子,沒敢搭理。他卻自顧說道:“方大哥真是個好漢呐!我和他多年的交情,自入軍營就認得他了,興許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他要和書心父親同輩,那不就是占便宜嗎?書心下意識反駁,“我還抱過你呢。”隻是話一出口,便察覺不對了。


    葛伯陽樂的哈哈大笑,“什麽時候的事?我怎不知,不若再抱一次?”


    他醉醺醺的,還不忘言語之間調戲,這等潑皮行徑,比起星銘也不遑多讓。


    書心怒目而視,他更是樂的開懷,“早知你是方大哥女兒,我應該把你搶過來做我夫人,薛小子,不堪良配。”


    說著說著,又大罵薛將軍了,他說他一參軍就跟了蕭柘,同樣的軍功,因為沒有妹妹做貴妃,隻能被安插到薛將軍手下。他鞍前馬後,處理薛將軍大小事,最後卻被送到這個破地方。


    “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皇親國戚,平步青雲,卻無人知他表裏不一。


    你可知,班國在時,多少同僚死於他的一句進言。


    人都殺了那麽多,他又假模假樣求情,我本可以一死了之報國恩,又因他求情被發配千裏之外。


    哈啊哈哈,發配路遙,九死一生。若不是方大哥救我一命,我也死了,也死了……”


    他酒壺一扔,打了個嗝兒,躺下睡著了。書心再問什麽,卻什麽也問不出來。


    待第二天再問,他一改常態,“我有說過嗎?我怎麽不記得啊。哎呀,我隻記得,你說要抱我來著,來,現在就抱。”


    說著他就張開胳膊,還拍拍胸膛,“多有勁兒啊!”


    書心沒他臉皮厚,嘴上討不了便宜,隻得關上門暗暗罵上幾句。


    *


    待在元台鎮,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實在沒有一點優勢,書心不可能安心住下。


    葛伯陽知道了,竟然直接告訴她,他不日出兵,往都城進發,屆時帶她去見薛將軍,省的自個兒奔波。


    這一番話,真是讓嚇得瞠目結舌,他要反叛,還派人送書心上都城,這不是不要命了嗎?


    書心被關著,不知道外頭的動靜。老婆婆卻能進出,她出去瞅幾眼,回來說葛伯陽在操練兵馬,的確有謀逆之心。


    隻是他光明正大,不怕被人檢舉,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葛伯陽出兵的日子即將到來,元台鎮的士兵都躍躍欲試,仿佛經此一役,他們也可如薛大成一般成為新帝的肱骨之臣,卻不明白,葛伯陽並不如蕭柘那般。


    書心找準時機,她一定要在出兵之前離開,而出去的唯一途徑,就是趁著混亂出逃,而她身懷有孕,定然冒著巨大的風險。如果逃跑路上孕吐,或者意外小產,那麽她將麵對更加恐怖的結果。


    別看人們說為母則剛,在人類生存危難之際,書心是最理智冷靜無情的人。為了順利逃脫,她想提前除掉肚子裏的累贅:孩子以後還會有,但是命隻有一條。


    隻是人的勇氣有限,書心在曄城薑嬸被殺那天挺身而出,已經用光了渾身的膽氣,


    死過一次才懂生命珍貴,才知死亡可怕。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再次坦然赴死。


    偏偏葛伯陽又送來一個消息。


    日前,葛伯陽與書心講的胡鬧話,被看守的士兵聽得清清楚楚,流言經過傳遞,又到了當事人耳朵裏。


    “將軍,幹脆將那女人搶過來做你老婆好了。”


    書心長得並不是極其美麗的女子,容貌隻算得上清秀,葛伯陽不可能對她一見鍾情,副將此言也不過是要葛伯陽出氣罷了。


    “就你話多,我是那種人嗎?”葛伯陽當即罵回去,副將摸摸鼻子,一臉不屑:“以前不是,現在可說不準了。”


    他湊到葛伯陽跟前,賊兮兮的問:“聽說你要薛少將軍賠你個夫人孩子,難道不是要把人搶過來嗎?”男人之間講話,向來葷素不忌,更何況對著結了婚的中年男子,副將毫不避諱,完了還挑眉一笑。


    “下流!”葛伯陽評價道。


    雖然不至於一見鍾情,但到底有些別樣心思,葛伯陽未知書心父親時,不正是打了主意,要報複薛星銘嗎?可現今卻考慮是故人之女,不忍她一輩子蒙在鼓裏,為仇人之子生兒育女,為仇人一家傳宗接代。


    “對,就是如此!”葛伯陽自認為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大白天跑到書心院裏說話,他攆出去老婆婆,又揮退守衛,故意拎著酒罐子上門。


    “方娘子,今天的話,可不是玩笑,你可要聽好了。”


    書心見他眼睛銳利,不像醉酒,心裏一顫。


    “你父親之死,另有內情。”


    他說話好比炸彈驚雷,一句話卸下了書心防禦的胳膊,露出渴求的眼神,葛伯陽看著對方不自覺移步上前,忍不住抿了嘴唇。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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