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也放下筷子,擰眉和張氏對視:“你是陸氏的爹娘嗎?有什麽資格說她對不對?我就搞不明白了,人家吃個飯而已,你就嘰嘰歪歪的說人家吃的多,吃相難看。我把你買的雞肉放你自己麵前,讓陸氏吃我們買的菜還是不對,怎麽的,我和秀芝買菜花你錢了?”


    張氏說:“今天可是說好的,隻有我們幾家再一起吃頓飯,當時慶祝喬遷,你要請外人,是不是應該和我們商量一下?”


    江黎說:“首先陸氏並不是什麽外人,她男人許福前前後後為我們家跑腿,幫了不少的忙,我們邀請他們一家吃飯是應該的。再者吃飯是在我們家,而且大部分的菜都是我們家買的,沒有必要和你商量個什麽,你要是覺得我們多邀請了許福一家,心裏不高興,那就把自己買的雞拿回去自己吃,多這一個菜,少這一個菜,我們家無所謂!”


    婦人這邊的聲音並不小,男桌就在邊上,許福能聽不到嗎?


    可他也隻是拿起酒碗,默默仰頭一飲而盡。


    要說什麽呢?


    能說什麽呢?


    說什麽都是自己難堪罷了。


    人窮誌短,這句話是真理!


    要不是媳婦孩子被餓急了,也做不出這種不體麵的事情。


    周鶴一不滿的回頭衝張氏說:“娘,你吃個飯哪這麽多事情?能不能少說兩句?”


    張氏瞪向周鶴一:“吃你的飯吧!”


    周鶴一賭氣的把頭轉回來,心裏沒覺得陸寧丟人,倒是覺得自己的母親很雞毛蒜皮,小家子氣!


    為了吃食讓人難堪,可他幾乎每天都蹭許大力家飯吃,許大力一家從來沒和他較真過!!!


    許大力拿起酒壇給許福敘酒,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婦道人家的事情,別往心裏去。”


    周大夫愧疚的拿起酒碗站起來,對許福說:“許福小兄弟,說啥都是張氏的不對,老頭子我代她給你賠禮道歉。”


    許福的眼眶已經泛紅,見周大夫這般謙卑,心裏舒服了不少,忙拿起酒碗站了起來:“使不得使不得,周大夫你直接叫我許福就好,我沒生氣,就是覺得有點難堪。”


    陳朔之打圓場說:“都是疾苦鬧的,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


    張氏到底是沒有拿著那盤子雞自己吃,也沒有在挑刺,隻是心裏堵的難受,吃什麽都覺得沒味。


    江黎夾了一大塊蒜苗炒肉放進許長雷碗裏,說:“使勁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在你大力叔家裏不用客氣。”


    六歲的許長雷比五歲的許小婉還要瘦小,身上衣服裏可能是塞了蘆葦絨什麽的,鼓鼓囊囊像個球,頭卻是格外的小,看起來很是違和。


    看的出來臉上特地洗過,才入冬不久,臉上就已經生出了凍瘡,脖子結痂的泥灰和洗過的臉鮮明兩個顏色。


    拿起碗繼續吃飯的時候,一雙小手不止黑黑的,手指可能是被凍的,腫的不像樣。


    再看看陸寧,也沒好多少,隻是比許長雷稍微幹淨那麽一點點。


    江黎給許長雷夾完又給陸寧夾:“你也多吃點,今天是我們家請客,你不用管別人,吃,一點都不要客氣。”


    向氏惡狠狠的瞪了張氏一眼,本來大家開開心心的慶祝喬遷,被她一個人弄的誰心裏都憋悶。


    陸寧依舊覺得尷尬,不似方才那麽狼吞虎咽,吃的局促拘束。


    一碗米飯下肚,陸寧就放下了筷子,禮貌的對大家說:“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向氏說:“這就飽啦?我再給你盛點米飯?”


    陸寧擺手:“不了不了,向阿婆別客氣,我是真的吃飽了。”


    說著,陸寧就抱著許長雷離開了飯桌去門口消食,也是出去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第二個吃完的人的江黎,她離開飯桌去了東廚。


    從空間裏取出一袋二十斤的大米,還特地拿了這個時代的白布袋,把米倒進去,收起末世用的蛇皮袋。


    另外她把之前買的大鹽粒也倒了一斤來重,放進了小點的白布包裏,扔進米袋,掛在肩膀上去門口找陸寧。


    “陸氏,這些米和鹽你拿回家去吃。”


    陸寧忙不迭放下許長雷,上前去接江黎手裏的白布袋,份量可是不輕,估摸最少二十斤左右。


    “這咋好意思?”


    “雖說城門口有粥棚,不至於餓死,但是分的粥我看過,幾乎全是湯水,一盆裏看不見幾粒米,大人捱一捱算了,長雷能捱嗎?”


    陸寧本也就是客氣一下,不管別人怎麽看她,怎麽覺得她沒骨氣,米和鹽她都會收下。


    像江黎說的,大人捱一捱可以,許長雷怎麽捱得過去這個冬?


    她多怕許長雷咳嗽一聲,因為她心裏清楚,家裏生不起病!


    她一共生了三個孩子,大兒子路上逃荒遇馬匪丟了,二女兒到了永州被活活餓死,隻剩下許長雷這個小兒子了。


    要是許長雷也出點什麽事,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陸寧放下米袋,握著江黎的手“噗通”就是一跪,哈出的兩口氣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感動的,崩潰的哭聲讓人為之動容。


    “江氏,我給你跪下了,我給你磕頭了,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語無倫次的話也是說不下去,陸寧泣不成聲。


    江黎什麽場麵沒有見識過?


    她對陸寧的這種情緒,已經見怪不怪。


    第一次來北郊見到陸寧時,就知道陸寧想問她們家借錢,卻是一文也沒有拿出來。


    江黎一直都明白,自己不是救世主,也沒那麽偉大,能拿出空間裏的物資來救大家於水火。


    這次肯拿出來,是因為覺得陸寧可憐,看不下去了嗎?


    並不是!


    這裏麵的原因,主要是許福幫了她們家不少忙。


    蓋房子的時候,她覺得北郊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沒辦法帶兩個孩子來風餐露宿,隻能住在客棧裏。


    瓦匠這邊都是誰在照看?


    自己偶爾不來,陳朔之和周大夫隻能白天幫忙盯著一點,不到傍晚他們就得回城。


    聽瓦匠說,許福經常晚上過來巡個夜,幫忙照看她和許大力兩邊蓋的房子。


    江黎的心腸夠硬,但是如果有人對她好,她也不似那麽鐵石心腸。


    人心終究是肉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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