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擦了一把許根深噴在自己臉上的唾沫,心裏一陣膈應:“你說話就說話,激動幹什麽?唾沫星子亂飛,一點素質沒有!”


    許根深咬牙切齒大喘氣:“你!”


    江黎的話越發氣死人不償命:“站在你的角度上,我確實算個攪家精,因為要不是我,許大力父子三個可能已經死在馬匪的刀下,也有可能餓死在橫縣,現在看到許大力父子三人還活著,你心裏一定失望透頂了吧?!”


    說著,江黎圍著許根深走了一圈,嘴裏發出嘖嘖聲,公爹也不想叫了:“話說許大力他爹,你不拿我當一家人看就算了,畢竟我也沒真心拿你當公爹!就是我很好奇,你撇下許大力父子三人的時候,路上有沒有哪一刻是後悔的?”


    後悔嗎?


    許根深沒想過,他感受到的是一種解脫。


    大房四口,幾年隻出不進,除了消耗糧食,對家裏一點幫助沒有。


    荒年養四個吃白飯的,家裏壓力真的很大。


    或許家裏也有別人在吃白飯,可到底是不一樣的,因為家裏上下原先是許大力在撐著,突然有一天撐不住,許根深會有很大的落差和失望。


    注定站不起來的人,曾經對家裏貢獻最大,許根深不能說出不管許大力的話,否則他在村裏哪有臉出門?


    當許勇許聰提出要丟下許大力,許根深為什麽會猶猶豫豫的同意,這就是原因所在!


    大房四口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讓他丟不下,艱難的養活著,又看不到希望。


    許大力問:“爹,誰丟下的誰,哪怕是一句假話,你都不敢說嗎?還是你覺得隻要不說,在場這麽多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來?”


    這時,昏迷了一陣子的許勇醒了過來,他很懵,並不知道眼下是一個對質的場麵,隻聽到了最後許大力的話,下意識昏昏沉沉接口說:“丟下你們大房咋了?你們來永州能幹啥?除了拖累我們,你們還能幹啥?”


    圍觀眾人已經猜的七七八八,有許勇這句話,徹底明朗了,看著許根深等人的目光充滿鄙夷和不恥。


    湯敏見許勇醒過來,一顆提著的心剛落下,又因為許勇的話提了起來,趕緊捂住他的嘴,用力給對他擠眉弄眼,示意他別亂說話。


    然而,話已經出口,又豈是湯敏捂個嘴能收回?


    村正失望的指了指許根深:“老根,你咋這麽糊塗?大力也是你親兒子,他小小年紀就開始養著你們一家老小,還是因為救許勇才癱瘓,你咋能這麽對他?”


    許根深泄了氣,事情終究發展成他最不想看見的樣子。


    程紅月還想狡辯:“就算是我們把你們丟下來的咋了?你一個癱子帶兩個孩子出來逃荒,誰能有那個本事把你們帶到永州?如果你真懂事孝順,就應該自己提出留在橫縣。”


    江黎對程紅月唾棄道:“有你這樣的娘,難怪許勇許聰許晴兄妹三觀炸裂,什麽話你都敢叭叭就來,我們來永州有自己的馬車,吃自己的糧食,和你們是分開,反倒是你們在蹭著我們的馬車,用你們誰來帶著了?就算我們沒有馬車的時候,也幾乎都是我在拉許大力吧?”


    沒有馬車的時候,江黎說的是原主。


    她可沒有自己的體質,拉一天的車,疲勞程度雲泥之別。


    那會許勇和許聰可沒幫忙拉過幾次!


    程紅月猙獰的目光瞪向江黎:“好,就算你們有馬車,那到了永州呢?你們還不是要指望我們?”


    江黎輕飄飄衝程紅月吐了一口唾沫:“呸!”


    分毫不差,正中程紅月的眉心。


    程紅月火冒三丈,忍著惡心擦用袖子擦了一把眉心,憤怒嘶吼:“江氏!”


    江黎戲謔:“別叫那麽大聲音,我又不聾,就是覺得你放的屁太臭,很必要阻止你一下。到了永州,我們賣掉馬車,幹點啥不夠用的?”


    “那麽多錢浪費在你們身上有啥用?許大力是長子,就應該多為弟弟妹妹著想。”


    “長子該有的,你給過許大力嗎?你們既要許大力承擔長子的責任,又要剝削許大力作為長子該有的東西,甚至連最基本的體麵都沒有給他,憑什麽?憑你們一個個的三觀不正,隻會一味的pua他?”


    三觀是哪三觀,大家不懂!


    pua又是什麽意思,大家也不懂。


    但是能確定江黎是在鄙視程紅月就對了。


    江黎言歸正傳:“和你們這種自私自利自以為是的人,說是說不通的,你們總會為自己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讓自己理直氣壯。說點別的吧,把我的馬和行囊拿出來!”


    程紅月說:“要是馬和行囊還在,我們會落到這個境地?”


    江黎聲音輕蔑:“所以你們這些手腳沒有殘疾的人連馬車和行囊都保不住,還憑什麽嫌棄許大力是個癱子?”


    說著,江黎的目光掃向婆家的每一個人,譏笑問:“一個個窩裏橫的玩意,到底是誰拖累了誰?”


    湯敏惡狠狠的衝著江黎說:“反正馬車和行囊都沒有了,你想咋地吧?!”


    接下來的話,許大力覺得不該江黎開口:“分家!”


    眾人懷疑自己可能聽錯。


    許大力的腿不能動彈,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分了家靠江黎一個婦道人家?


    要是江黎踏實能幹,分也就分了,可江黎是嗎?


    大家都沒忘記江黎曾經鬧出的那些荒唐事,她一直都想逃跑去找江莊那野男人。


    許根深怔愣看向許大力:“你說啥?”


    許大力的臉色無比確定:“爹,這個家裏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不想我的兩個孩子也去感受一次,分家吧。”


    程紅月說:“想要分家好啊,把騾子賠給我們,我們就同意分家。”


    圍觀的人紛紛開始想,以前怎麽就沒發現程紅月是這種人?


    苛待繼子多年,對外一直演戲,讓人覺得她對繼子多好。


    偷了繼子家裏的馬,丟下繼子一家逃荒,現在還好意思再要繼子家一頭騾子?


    惡毒後娘都不足以來形容程紅月!


    江黎忍無可忍程紅月的厚顏無恥,上去提起她的脖領子:“讓你賠馬和行囊的話還沒說,你還敢要我的騾子?想屁吃?”


    程紅月裏子麵子丟了個幹淨,善待繼子的賢惠形象崩塌,徹底不裝了,她蠻橫道:“我養了許大力這多年,牽他一匹馬咋地了?想要分家,那就得再給一頭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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