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要連夜趕路的。


    不止是趕車的江黎累,除了許大力和孩子能躺在平車上,其他人都是坐著的。


    直到後半夜,周大夫見江黎哈氣連天的,提議說:“江娘子,要不讓我來趕一會騾車?”


    江黎揉了揉眼睛,困的說話都沒什麽力氣,她的視力非常人能比,就這也不能看清前方的路,今晚無月,還上起了大霧,換成周大夫更不行。


    “周大夫會趕騾車?”


    “年輕的時候趕過幾次,現在應該也可以。”


    江黎打了個哈氣:“上了大霧,你看不清楚前方的路,還是我來吧。”


    許大力已經睡了一覺,聽到說話聲便醒了,聲音發懵的對江黎說:“一直趕路你的身體吃不消,不如停下來休息一會,等白天你和周大夫換著趕車?”


    江黎的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考慮大家晚上都沒有吃東西,是該停下來解決溫飽問題。


    “那我找個靠近水源的地方再停下吃點東西。”


    “上這麽大霧,看不清哪裏有河的吧?”


    “呃......看不清就靠聽的,有河的地方終歸是要發出點水流聲,或者魚兒跳出水麵聲的。”


    事實上,所有人都沒有聽到水流和魚兒跳出水麵的聲音,走了半個時辰不到,江黎就把騾車停靠在路邊,說確定附近有河。


    江黎跳下平車先去看孩子,兩個小家夥依偎在許大力懷裏,被子把整個頭都給遮住,夜裏的涼意倒是沒有侵襲到他們。


    陳淑瑤和陳淑瑜姐妹倆也是被子蓋過了頭,不過姐妹倆是互相依偎著的。


    江黎小聲道:“走了這麽久,也沒聽見喊餓,不會餓過勁了吧?”


    許大力說:“哪裏是餓過勁,你放在木桶裏的油紙包早被小婉拆了。”


    江黎莞爾一笑,本來就是買給孩子路上打牙祭的,不說她都忘了!


    陳朔之說:“路邊好像有林地,我去撿些幹樹枝燒點熱水吧?”


    江黎說:“行,那我去打水。”


    周大夫對張氏說:“荒郊野外霧又大,你和江娘子一起去,互相壯壯膽。”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張氏哪裏敢和江黎一起去河邊,坐在平車上不動,雙手交叉插在袖子裏取暖,全當沒聽見周大夫的話。


    江黎並不需要張氏跟在身邊壯膽,拿起平車上的兩個空木桶就走:“不用跟著,我一個人去打水反而更利索點。”


    許大力叮囑說:“河邊不一定有下腳的地方,霧大可能也看不清楚,你當心著點,不行咱們就不燒水,水袋裏的夠喝。”


    眨眼功夫,江黎已經消失在彌漫著大霧的黑夜裏,隻能從她回話的聲音裏確定大概方位:“放心吧,打個水而已,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打個水的確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可是許大力卻有些心疼。


    同為婦人,張氏比江黎大了將近二十歲左右,讓她陪著一起去都不敢。


    向氏一大把年歲,還有什麽沒見識過?見張氏不肯跟著去,自己也不開口說陪著江黎壯膽。


    江黎不是無所不能,她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婦人,準確的說,她是個十七歲的大姑娘。


    不過許大力那點心疼對於江黎而言,委實有點多餘。


    她穿過不算寬的林地,發現河邊都是蘆葦叢,真的沒有地方下腳,隻能用空間的水把兩個木桶注滿。


    打水回來,她先把葛村那位大嫂給的蘿卜條拿出來,放進陶盆裏加水浸泡,剝了兩根蔥和一坨蒜。


    走的太急,沒有買菜和肉帶著,本來瞧不上的蘿卜條這會起到了用處,有了這玩意夾在饅頭裏,總比幹吃饅頭的強。


    一切做好,就等著陳朔之撿了樹枝回來生火。


    許大力說:“陳阿公去了好半天,會不會因為霧大找不著回來了?”


    江黎指著一個方向說:“他就在那邊,要是找不到我們,叫一聲我們就能聽見。”


    許大力順著江黎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黑漆漆,霧蒙蒙,什麽都看不見,他疑惑問:“你怎麽知道陳阿公在那邊?”


    江黎說:“呃......我聽到他方才咳嗽了一聲。”


    咳嗽了嗎?


    許大力並沒有聽見。


    難道是他沒太留意?


    大家都從平車上下來了,隻有周鶴一還坐在平車尾,身邊沒人不顯得擁擠,他很沒有形象的一躺,凍的蜷縮在一起,不禁抱怨道:“娘,你收拾東西的時候為什麽不帶一床被褥?夜裏凍死人了。”


    下午著急慌忙,張氏隻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和值點錢的首飾,哪裏顧得上帶被褥。


    張氏心疼兒子受凍,便對江黎說:“我瞧著你們行囊裏不是有幾床被褥嗎?分我們一床吧。”


    依照江黎的脾氣,被褥是不可能分給張氏和周鶴一的。


    但是接下來幾天連續趕路,夜裏不能真讓他們凍出毛病,否則反而耽誤事。


    江黎想了想,去行囊裏把許勇唯一留下的那條許大力每天蓋著的獸皮舊被褥拿出來扔給周鶴一。


    周鶴一拉著獸皮被褥往身上裹了裹,須臾,他猛地坐了起來,捏著鼻子問:“這是什麽?太臭了!”


    處理過的獸皮本身已經沒有什麽味道,其實那是許大力之前身上的味道。


    因為原主的嫌棄,許大力和兩個孩子的衣服,一個月她都不見得洗一回,更別說清洗被褥。


    而許大力因為腿腳不方便,有時候沒人幫他,憋不住尿在床上、平車上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事後原主也不一定會為他清理,被褥能沒有味道?


    許大力被周鶴一的話弄的很難為情,沒有開口接話。


    江黎可不慣著他:“怎麽的,你出去討飯還嫌飯餿啊?”


    周鶴一頓時炸毛,好像江黎的話是多大的恥辱:“你說誰是討飯的?”


    江黎嘴裏嘖嘖:“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理解能力應該沒什麽問題吧?願意蓋就蓋,不願意蓋還給我。”


    周鶴一指著許大力背後的被褥說:“我要那個新的。”


    江黎攤開手掌,氣人道:“哦,不給!”


    周鶴一被噎了下:“你們不是有好幾床新被褥嗎?分給我們一床怎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逃荒路上丟下我,那我吃肉你別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生不熟的包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生不熟的包子並收藏逃荒路上丟下我,那我吃肉你別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