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人吃了這麽多天的馬肉,還是對肉有強烈渴望的,一個小陶盆的菘菜油渣比醃蘿卜更受歡迎。


    也是這些天她不讓留剩菜,因為趕路帶著剩菜不方便,所以父子三人不在那麽省,頓頓都會吃光。


    許大力給江黎夾了一塊裹著油渣的菘菜放進碗裏:“你做的油渣這麽香,怎麽不吃?”


    江黎說:“不用給我夾,吃這麽多天馬肉,我有點厭了,想吃點素的。”


    麥麩麵粉粥江黎也很久很久沒喝過,記憶裏,這東西還是未成年的時候經常喝。


    基地裏沒有空間異能者,食堂夥食很差,早晚都是麥麩粥,而且很稀。


    當時不喜歡喝,現在喝起來,感覺自己好像才發現它的口感這麽美味。


    “郎君,能分點吃食否?”


    忽聽有人說話文縐縐的討要吃食,許大力和江黎齊齊看向走過來的銀發老者。


    也是碧窯縣一帶的口音,落腳點離她們不遠。


    撿柴火的時候江黎路過他們那邊看了一眼,這家人隻有老者和兩個孫女。


    許是怕她們不同意,老者難為情的補充:“我知這麽過來討要唐突,也知君子不受嗟來之食的道理,可兩個孫女餓的直哭,實在沒辦法,一點點夠她們兩姐妹墊墊肚子即可。”


    老者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走過來,為什麽會挑中江黎家,原因是附近隻有她家又是熬豬油又是生火做飯,別人都在啃草根,或是找榆樹剝皮。


    許長明和許小婉飯量小,一人一碗就差不多,江黎便隻給許大力添了一碗,起身把剩下小半鍋都遞給老者:“吃完你一會把鍋給我送過來。”


    老者連連點頭:“老朽多謝小娘子一飯之恩。”


    江黎覺得這老頭是個有文化的,和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不一樣,狼狽歸狼狽,卻很斯文儒雅。


    怕他們爺孫不夠吃,江黎又給拿了三個饅頭和醃蘿卜:“醃蘿卜就這麽點,我們家也動過筷子了,你要是不嫌棄一起拿回去吃,嫌棄的話就隻帶饅頭回去好了。”


    老者忙擺手:“小娘子一家也是出來逃荒,能慷慨施飯,怎敢嫌棄,我隻要這醃蘿卜,饅頭你們自己留著。”


    江黎是個幹脆的人,強行把饅頭塞給老者:“拿回去吃吧。”


    老者感動的紅了眼眶,對江黎連連彎腰鞠躬:“謝謝......謝謝......”


    不遠處的許根深等人也在吃飯,聽到動靜,紛紛轉頭看去。


    許晴捧著碗裏的糙米粥,裏麵看不見幾粒米,本來她還覺得挺好,看到江黎把那麽好的東西分給不認識的外人也不肯讓家裏人吃,頓時覺得碗裏的粥不香了。


    她道:“寧願把大白麵饅頭給不認識的人,也不給我們一個,胳膊肘往外拐,沒一點良心。”


    許根掃了許晴一眼:“你是沒被她摜怕咋地?已經分開吃了,就別惦記他們那邊吃食。”


    許晴賭氣的轉了個身吃飯,嘴上不服氣,心裏卻對江黎有了畏懼,這個女人也不知道咋地了,突然這麽能打,連個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許聰問:“娘,大哥那邊哪來的這麽多食材?”


    程紅月把江黎得一兩銀子的事情又對許根深許聰說了一遍。


    許根深不知道程紅月已經打過錢和食材主意,隻聽她說的時候語氣酸溜溜的,便提醒她說:“不往這邊送,你們誰也不許丟人現眼的去要。”


    程紅月說:“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好吃好喝,寧願把東西給外人也不給我們?”


    江黎把三個白麵饅頭給陌生人,碗裏沒有幾粒米的許根深心裏就舒服嗎?


    可他對許大力太失望了,並不願意低頭去勸說,讓大房和他們一起吃。


    災荒年頭,什麽都貴,一兩銀子能用多久?


    她們風幹的馬肉也總有吃完的一天,到時候沒吃沒喝的,許大力還得向他低頭。


    彼時,一定要好好說道說道許大力,讓他明白,沒了家裏人,他們大房根本活不下去。


    許根深言辭些許激憤:“不孝敬的東西,愛給誰給誰,我不稀罕!”


    晚秋的夜,越發寒涼。


    江黎伺候許大力洗漱完,又給兩個孩子洗臉洗腳,四肢白淨淨的小腳丫在木桶裏踩著水,兄妹玩的不亦樂乎。


    江黎卻有些犯愁:“晚上涼,用舊衣服鋪在地上,蓋著褥子都感覺不到熱乎氣,我倒是無所謂,兩個小的不抗凍,路上生了病,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大夫,是個大麻煩。”


    許大力說:“把我身下的草席給你們。”


    江黎搖頭:“不頂多大用處,根源問題還是要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安頓下來,既然大家的目的地是永州,那我們接下來趕路再快些。”


    說著,江黎又想到什麽:“今天本來是想找個大夫的,但是這橫縣隻有一家藥鋪裏有坐堂大夫,昨天治死了人還被抓了。”


    許大力說:“我們身上沒錢,大夫的事情放一放吧。”


    江黎給兩個孩子擦幹淨腳上的水,讓他們鑽到平車底下去睡覺,然後才自己洗腳。


    夜裏擔心兩個孩子挨凍受涼,她特地從空間取出棉被蓋在獸皮被上,早上天不亮又悄無聲息的收起來。


    有了路引,她們沒在橫縣多耽擱,早早就開始趕路。


    出橫縣不久,天空忽然暗淡,風一陣陣的呼嘯而過。


    許根深抬頭望向烏雲密布的天空,長籲短歎的說:“我們碧窯縣幾年巴望著下一場雨,這才出了宿州,雨水就來了。”


    要是碧窯縣也能下幾場雨,他們何至於全家老小背井離鄉!


    許勇說:“今天怕是趕不了路了吧?”


    許根深四處張望,見不遠處個有個村子,對江黎說:“天要下雨了,如果遠離了村莊,隻怕找不到地方避雨,不如進村子裏看看能不能找個人家借宿?”


    江黎讚同的“嗯”一聲,這個時節雨水涼,人很容易生病,這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一打馬鞭,調轉馬頭,直奔村莊的方向行駛。


    除了她們的馬車往村莊跑,很多步行趕路的人也在往村莊跑。


    不少村民站在村口,拉著進村的人問:“借宿不?兩文錢一人,十歲以下小兒跟大人睡,不要錢,十到十五歲的一文錢一人。”


    江黎心想,這不就是民宿旅館嘛?


    她們昨天露宿野外,也有附近村民來攬客。


    該是因為橫縣是宿州到永州的必經地,也是第一個縣城,這幾年往永州逃荒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形成了一個產業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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