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紅月的火氣從心口直衝腦門,指著江黎的手指抖動的厲害:“你放屁!”


    江黎這個小賤人自己名聲狼藉,現在還想壞她的名聲!


    江黎撇嘴:“實話實說你就破防了?非得維護你的假皮子?你不嫌累,我都覺得累!”


    這時,出去撿樹枝回來生火的許勇許晴回來了,兩人皆是同一時刻把目光放在了江黎身邊裝滿食材的背簍裏。


    許晴眼睛一亮,走上前問:“哪來的這麽多菜?”


    江黎衝了她一句:“大房的東西,關你屁事!”


    許晴被一句話懟的閉了聲音,發著悶氣把懷裏的樹枝扔在地上。


    江黎搬起背簍放在平車邊上,話裏有話說:“看著點,別讓哪個死不要臉的給偷了,不然我回來還得找她幹一架,我去撿柴火和打水。”


    言外之意,誰敢拿背簍裏的食材,我回來就要打人,威脅的誰,不言而喻。


    許大力看著江黎,不自覺的虎目微彎:“去吧。”


    江黎一走,程紅月就給許勇使眼色,嘴往裝菜的背簍噘,家裏女人最近都和大房鬧的僵,兄弟更好開口一點。


    許勇也因為打孩子一事,幾天沒和許大力說話,現在許大力也不需要換人輪流拉平車,上茅房江黎自己一個人就能背起,不需要他再來幫忙。


    看背簍裏有那麽多蔬菜,還有豬肥膘和五花肉,白麵大包子,他忍不住的吞了口唾液。


    許勇放下柴火走到程紅月身邊,小聲問:“哪來的?”


    程紅月的聲音也壓低幾分,咬牙切齒的說:“江氏那個小賤人也不知道走的啥狗屎運,進城碰見了個有錢人家的貴婦,出手就施舍了她一兩銀子。這不,小賤人買了這麽多吃的,一點不會過日子,你去找老大把東西要點過來,全讓他們大房吃白瞎了。”


    江黎走的時候留下那句話對程紅月是管用的,要是不管不顧拿了背簍裏的東西,江黎回來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程紅月可以不顧及大房怎麽想,但是得顧及老頭子!!!


    看在食物份上,許勇一點沒推辭,態度一百八十個大轉變,滿臉堆笑的往許大力那邊走:“大哥,湯氏方才進城買糙米回來了,一會煮點粥,我們一起吃。”


    如果許大力還看不透這一大家子人,三年的心酸就算白受。


    許勇能是過來請他們一起喝糙米粥的?


    真正目的怕不是江黎帶回來的食材吧?


    許大力態度不冷不熱:“不用,說好路上分開吃,就不要在混一起了。”


    許勇一副為你著想的語氣:“找到合適的地方,我們是要落腳的,總不可能一直趕路逃荒,難道以後都要分開吃嗎?”


    許大力說說:“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能找個風調雨順的地方,我認為讓長明小婉出去討飯,饑一頓飽一頓,也比一家人混在一起吃飯強。”


    “大哥你啥意思?啥叫長明小婉討飯也比和我們一起吃的強?”


    “討飯最起碼他們能吃得上,和你們一起,他們吃草根都要數著點吧?”


    許勇底氣不足,抬起下顎掩飾心虛:“他們也是我的侄子侄女,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們一口吃的,逃荒路上我們不是也沒有吃的,所以才顧不上大房麽?現在好了,我們已經來到永州,總能想到活下去的法子。”


    許大力寡淡的笑裏帶著點點諷刺:“老二,如果我們沒有吃不完的馬肉和這一背簍的食物,你還會過來說這些話嗎?或者說,等我們大房的食物吃完了,你還會履行今天說過的話嗎?”


    許勇的臉色頃刻間漲紅,嘴上卻不肯承認:“我們買了點糙米,好心過來叫大哥一家晚上同吃,沒想到大哥卻以為我是為了你們大房的食物,真是傷弟弟的心。”


    許大力輕嗤笑出聲音:“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我知曉了,你們糙米不是很多,而且江氏每天晚上都會做些吃食,我們也有吃的,就不過去占你們便宜了。”


    “我都不知道大哥你有時候想些啥,一家人非要算的這麽清楚嗎?脾氣越來越古怪!算了,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


    許勇真正目的沒辦法開口,裝的一副置氣的態度,轉身走了。


    許長明趴在平車邊上,小聲的哼道:“要是娘在這裏,二叔肯定又要倒黴,就會欺負爹!”


    說著,許長明又看向許大力,保證說:“爹,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幫娘一起照顧你和妹妹。”


    許大力長長歎了口氣,看向兒子的目光中是化不開的憂愁:“如果有一天,你娘離開了呢?我的長明和小婉該怎麽辦?”


    許長明垂下眼簾,突然悶悶不樂:“娘又要回去找那個人了嗎?”


    許大力想,江黎該是不會再回碧窯縣,即便現在就和離,她也記不得回去的路。


    而且那個男人,也不可能留在江莊,碧窯縣出來逃荒的人,今年的秋季已經是最後一批。


    隻要對活下去還抱有期望的人,怎會留在村裏等死?!


    許大力說:“小孩子不管大人的事情,我的意思是,你是男子漢,不要想著把別人當成主心骨,一定要自強起來。”


    給許長明灌輸這種理念,還太早。


    可是許大力自身的情況如此,不得不讓許長明提前意識到,作為一個男人該有自己的擔當。


    許長明低落片刻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爹,我都知道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許大力被他這副小大人模樣逗笑:“現在可還會討厭你娘?”


    許長明搖搖頭:“不討厭,娘已經好多天沒有凶我了,也不再搶我和妹妹的吃食,反而每天都讓我們吃飽飽的,對爹也好,我喜歡娘現在的樣子。”


    一旁坐在地上玩石子的許小婉接口說:“喜歡娘,小婉也喜歡娘。”


    許大力很是欣慰,答應和離的事情後,江黎每天都是任勞任怨,不再那麽刁鑽刻薄,人好相處的多。


    隻是,一想到要不了多久江黎要離開,心裏就很不是滋味,這種感覺是在江黎曾經的每一次逃跑中,都沒有出現過的。


    江黎撿了一捆幹樹枝回來,忙忙碌碌又拿著兩個木桶離開。


    她沒在用空間裏水,多走了幾步打了河裏的水。


    附近有村莊,還有這麽多露宿的逃荒人群都吃這河裏的水,幹淨肯定是幹淨的,就是小孩子喝的話,得燒熱,畢竟在幹淨的河水,也有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


    來來回回兩趟,終於開始煉豬油了。


    豬肥膘切成薄薄的片,砂鍋清洗一遍,涼水倒入豬肥膘,水開兩分鍾把豬肥膘撈出來放在清水裏洗兩遍。


    砂鍋裏放一碗清水,把豬肥膘倒進去。


    趁這會功夫,江黎又去洗了蔥薑,等豬肥膘的水分被煮幹,鍋裏隻有清亮的豬油時,再把蔥薑倒進去一起炸。


    想要找個一會能盛豬油的容器,但是她們出來逃荒隻帶了洗漱的木盆和平時裝菜的陶瓷碗之類。


    都不太適合裝豬油。


    她隻好又趁人不注意,作勢去背簍裏翻東西,從空間裏取出一個中號的砂鍋,清洗幹淨撒上一點鹽在底部。


    豬油煉好,蔥薑挑出,倒入砂鍋裏,讓它自然放涼就會變成乳白色。


    油渣倒回鍋裏,翻炒幾遍,切半顆菘菜清洗幹淨後倒入鍋裏,煮熟了以後加鹽,為了口感更好點,江黎在裏麵加了些味精。


    菜做好後裝出,砂鍋清洗幹淨加涼水繼續煮,用吃飯的小婉裝了小半碗麥麩麵粉,加一點點水攪盛稀泥,鍋開再把稀泥倒入,攪拌均勻。


    再次開鍋,便是一碗熱乎乎的麥麩粥了。


    吃了多少天的馬肉,江黎對葷腥有些厭了,拿出一個青蘿切成絲,加鹽醃製了一下。


    今天的晚餐也算是相當豐盛。


    江黎把許大力抱下平車,讓他也坐在地上吃,更方便一點。


    許大力好久沒喝過麥麩粥,一口下去,暖了胃,身體都跟著舒暢:“上次吃麥麩粥還是四五年前了。”


    江黎好奇問:“這是粗糧麵粉,價格上也要便宜些,之前應該經常吃到才對啊。”


    許大力解釋:“麥麩麵粉隻比白麵便宜那麽一點,娘習慣節約,家裏吃麵的話,一般會買高粱、麥穀、蕎麥,黃豆等回來,磨成粉做雜糧餅子,比單吃麥麩麵便宜,還更扛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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