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根深一副不偏不倚的口吻說教程紅月:“一家人有啥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和孩子們這麽較真?下次不許再這樣!”


    往往這種時候,程紅月都是不吱聲的。


    許根深又對江黎說教:“你也不對,水和食物都是家裏一起吃,一起用,大房沒分到,你過來一聲就是,非得事後鬧?”


    江黎就知道會是這樣,和稀泥,屬於是許根深的常規操作!


    江黎分切完最後一段蛇肉,一起倒進陶盆裏,拿起背簍的水毫不節約,倒了半袋子在陶罐裏清洗蛇肉。


    “事後鬧?爹,你們碗裏的蛇肉還沒吃完呢,怎麽能說是事後?也是可笑,水和食物都是我帶回來的,偏偏隻有我們大房吃不上,不知道爹要怎麽處理這事?該不會就這麽兩句話和個稀泥完事了吧?”


    湯敏插嘴說:“水可是我去灌的,你帶回來的早拿大房去了。方才我不是還給了長明和小婉不少茅草根?先對付一頓,少吃一口兩口又不會死!等明天再做蛇湯的時候能少了大房?大嫂你幹啥非要弄的大家心裏都不痛快?”


    江黎被湯敏的話給氣笑了:“水和肉怎麽來的,我不屑於解釋,隻要腦子沒問題的人都知道。至於二弟妹你說的少吃一頓又不會餓死,為什麽偏偏是我們大房少吃一頓?難道你們二房少吃一頓會餓死嗎?”


    湯敏想說你們大房能和我們比?


    不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難不成還想和她們一樣?


    可是公爹這個人吧,心裏什麽都明白,也是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偏偏不能挑明了說,不然他便是要裝模作樣的公平一番的!


    眼見著江黎真要開始燉蛇肉,程紅月終於坐不住,起身上前就要奪她手裏的陶罐。


    “這蛇肉你們不能吃!”


    江黎輕鬆一個轉身避開她的魔爪,挑眉道:“我自己抓的蛇,想怎麽吃就怎麽吃,誰也管不著!”


    許根深開口道:“今天沒留你們大房的蛇湯,確實是你娘不對,但是這蛇肉如果細水長流的話,是能吃上兩天的,就別糟蹋了。等明天再做的時候,多給你們大房一碗就是。”


    這就是一家之主的最終決定。


    江黎無所謂,意料之中罷了,左右自己沒對這家人有過什麽期望,就是不知道夥房裏麵的父子三人聽了是什麽感受。


    江黎因傷而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你們吃不糟蹋,大房吃就糟蹋了?”


    程紅月怒道:“我們這麽多人才吃多少?一人分不到兩塊肉,喝的全是湯,你們大房四口人兩個是半大點的孩子,咋能吃這麽多?”


    江黎煩強勢不輸程紅月,隻是沒她那麽尖銳,更多的是冷靜自持,卻不容忽視!


    “我把話放在這裏,今晚這頓蛇肉我吃定了,以後你們怎麽對大房,我就怎麽對你們。我才不會和你們玩揣著明白裝糊塗,不就是因為許大力不是娘你親生的嗎?處處都要讓他來受委屈,憑什麽?”


    程紅月張口就想反駁,但是江黎沒給她機會,盯著她繼續道:“你是不是想說對許大力不錯?給他娶了兩個媳婦,也沒缺大房的吃喝?這些話說的太多,你是不是都當真的了,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


    許大力怎麽娶上田氏的我不知道,但是娶我進門,是因為許大力癱了,要人伺候,不然你不可能答應用半鬥小麥來換這門親事。


    至於大房平時分了多少吃的,我隻知道從進門開始,我們一家四口從來沒吃飽過。


    所以別入戲太深了,動不動就拿這些事情來說,把自己當成一個標杆的後娘。”


    程紅月的臉色黑如鍋底,指著江黎半天“你”不出來。


    許勇看不下去江黎這麽數落自己的母親,吃完蛇湯抹了一把嘴,站起來看著江黎說到:“大嫂,有你這麽和長輩說話的?”


    江黎鄙夷的回瞪許勇:“全家數你最惡心,要不是為了救你,許大力會癱?可你呢?隻當許大力是個累贅,端個屎尿都不願意,能躲就躲,吃點什麽都要背著他,你算個人了?”


    江黎的目光又掃視了一圈所有人:“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捫心自問,誰不是占盡了許大力的便宜?可你們真把他當成兒子,兄長了嗎?”


    許晴不服氣:“那你把他當相公了?你對他和兩個孩子好過?憑啥這麽說我們?”


    這話把江黎也堵住了,肆無忌憚的欺負一個癱子雖然是原主所為,可是這具身體現在是她的!


    啞巴吃黃連的感覺,真的很特麽的不爽!


    無話可說,江黎索性抱著陶罐回夥房燉蛇肉了。


    許晴得意道:“你沒話可說了吧?自己一身毛,還說別人是猴!”


    程紅月想把蛇肉奪回來,幾步跟上去:“蛇肉不能拿走,還有你方才用了那麽多水,大房的水袋也得拿出來!”


    許根深被江黎一頓數落,老臉早就掛不住,嗬斥程紅月道:“既然她非要算計的這麽清楚,蛇肉給大房就是。”


    程紅月回頭不讚同的看著許根深,這是條大蛇,剝了皮去掉內髒,起碼還有四斤重,晚上根本沒舍得怎麽吃,切下來一斤多點,剩下的全在江黎手裏。


    那可是肉啊!!!


    如果被大房吃了,程紅月覺得就好像自己的肉被她們割了。


    許根深故意說給江黎聽:“不就是一頓蛇肉?少吃點死不了人,眼皮子淺的東西,也就這點出息!”


    江黎心裏腹誹,眼皮子淺也比狼心狗肺的好。


    而且她要的是一個公道,又與眼皮子淺有什麽關係?


    進屋後,江黎直接把陶罐放在了火坑裏,條件有限,她隻在鍋裏放了鹽和蔥薑料酒,加一點雞精。


    背對著父子三人,他們也沒看到自己是怎麽往陶罐裏放調味料的。


    燉了小半個時辰,夥房裏的香氣就飄了出去。


    許長安和許小草兩兄妹還沒有睡覺,被香氣勾出了饞蟲,扒拍門框伸頭往夥房看。


    江黎沒打算分給他們蛇肉,大人的事情,不至於遷怒小孩,單純是因為這兩小家夥晚上吃過一碗蛇湯,再吃的話就撐了,他們現在不宜一下子吃太多葷腥。


    蛇肉湯一盛了四份,江黎給自己也裝了點,蛇肉隻留了兩塊,給父子三人碗裏裝的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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