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根深一副長輩的口吻:“行了,你曹嬸子也是為了你好,醒了就趕緊跟我回去吧,別在這丟人現眼!”


    為了她好?


    江黎覺得可笑!


    痛不在自己的身上,死的也不是他,所以可以這麽輕描淡寫的揭過?


    有男人把許根深拉倒一邊說話:“老根,這次她咋這麽好說話就回去了?會不會是換了招數,裝乖聽話讓你們家放下戒心?以後可得看緊點,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咱們遠離了碧窯縣,江氏跑出視線之外就難找了!”


    許根深也認為江黎是故意不反抗讓他們放下戒心,沉默片刻,他道:“路上要麻煩大家多長長眼了,不過她今天傷的不輕,最近幾天應該不會再跑。”


    江黎轉身往逃荒人群聚集休息地走去,她是末世進化過的人種,耳聰目明的程度是普通人的數倍,能清楚聽到身後的交談。


    沒想到這種體質會和她一起穿越!


    心裏隱隱還有一件事情要去證實,隻是此刻人多眼雜,多有不便。


    她一邊走,眼睛一邊四處觀察所處世界。


    比起末世灰蒙蒙的天空,這裏的晴空萬裏,是她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的,聽說末世之前,她的那個世界,也曾有過這樣純淨的藍天。


    不過這裏也隻是空氣好很多,大地嚴重缺水,又是深秋時節,已沒有什麽綠植,入目皆是荒蕪和瘡痍。


    來到逃荒人群集中的地方,不少人幫忙出去找原主,空曠的場地隻有老弱婦孺三三兩兩圍在一起歇息,一個個穿著襤褸,滿臉憔悴。


    見她回來,大家無一不是用不恥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什麽髒東西。


    江黎無視了她們,自顧自走到一處擺放行囊的地方,那有一個男人和四個小孩。


    男人坐在手推平車上,穿著灰色粗布衣,從身形上看,雖瘦骨架卻大,如果有點肉支撐的話,該是魁梧高大的身材,長了一張國字臉,下顎滿是胡渣,整個人顯得很頹廢,一雙虎目暗沉死寂。


    他就是原主的相公許大力,今年二十四歲,曾經是個獵戶,三年前外出打獵,遭遇暴雨山體滾石,情急之下,他一把推開了同父異母的二弟許勇,自己卻被壓在了石頭下,成了雙腿殘廢的癱子。


    許大力的原配妻子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撇下他和兩個孩子跟同村的一個小夥子跑了。


    眼前的四個孩子,兩兒兩女,許大力家的男孩七歲,叫許長明,女孩五歲,叫許小婉。


    另外兩個是許勇的孩子,兒子許長安五歲,女兒許小草三歲。


    四個孩子瘦的皮包骨,頭發像是稻草,幹枯發黃,一看就知道是嚴重的營養不良。


    看見她頂著一臉血回來,孩子們害怕,趕緊躲到了平車後麵,試圖找許大力庇佑。


    實在是之前原主做的過了些,不滿意被爹娘嫁給一個癱子,在婆家各種作妖,大人打不過,沒事就欺負欺負小孩,稍有不順,一記耳光就甩了過去。


    更無語的是,小孩子難得有點吃食,她也要搶,隻要自己吃飽,全家餓不餓,關我屁事!


    江黎去翻行囊,試圖找個帕子什麽的,先把臉上的血跡擦幹淨。


    許大力突然問:“誰打的?”


    拋開這個男人的頹廢不說,他聲音很渾厚,像一杯美酒,令人回味。


    江黎沒有回頭,繼續翻找行囊,冷淡道:“曹氏!”


    看她滿臉血的模樣,許大力心裏也是不舒服的,這個女人雖然不守婦道,可她到底不是曹氏的兒媳,怎可下這麽重的手?


    奈何他雙腿殘廢,無法去找曹氏算賬,又因和江黎夫妻情薄,說不出什麽關心的話。


    “你在找什麽?”


    江黎的話言簡意賅:“帕子,擦臉。”


    行囊是母親和二弟妹收拾的,江黎什麽都不管,便是把行囊翻個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找到。


    許大力對自己的兒子吩咐:“長明,去給你娘拿洗臉的帕子。”


    許長明站著不動,光是看著江黎的模樣,就覺得駭人。


    許大力不悅:“和你說話沒聽見?”


    許長明對江黎是又怕又厭,真心不想幫忙,見自己的父親有點不高興,這才勉為其難的上前,在一個裝有洗漱用品的背簍裏,取出洗臉帕子交給江黎。


    江黎見背簍裏還有獸皮水袋,便直接拿了出來,準備倒水洗臉,處理傷口。


    許長明欲言又止,眼見著江黎要倒水,還是開了口:“你要是把它用了,如果接下來幾天找不到水源,我們都會渴死在路上。”


    為了節約水,他們所有人好多天沒有洗漱過,一大家子隻剩下這最後一個水袋。


    江黎倒水的手僵住,原主的記憶裏,這個地方有多麽缺水,她是知道的。


    可是就算她不洗臉上的血跡,額頭的傷也要清理。


    許大力對江黎說:“傷口不能見風,你清理幹淨趕緊包紮起來。”


    江黎隻沾濕了洗臉帕的一角,然後疊起來,輕輕點右額頭的傷口,疼的她頓時直冒冷汗。


    許大力詫異的看著江黎的舉動,這個女人最是怕疼,磕破點皮都要跳腳摔盆子,右額頭被人打出了一個血窟窿,隱隱都能看見發白的肉外翻,她竟隻是咬著下唇,一聲沒吭。


    好像從她回來,都沒有再用憎恨厭惡的眼神看他,也沒有罵他廢物、死癱子,然後往地上一坐哭訴自己命苦。


    今天的江黎隻是很冷淡,對他的厭惡,似乎變成了陌生,陌生的好像不曾相識。


    不一會兒,家裏出去找江黎的人回來了,人沒到跟前,婆母程紅月那尖銳刻薄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我聽說老大家的被找到了?咋不打死她這個水性楊花的賤貨?”


    江黎仿若未聞,處理好傷口,又找了一件不知道是誰的衣服,看著洗挺幹淨,撕下來一大塊,準備用來包紮額頭的傷。


    小姑子許晴老遠看見江黎把自己好好的衣服給撕了,怒的衝上前把衣服奪了過來,質問:“我隻有一身換洗的衣服,大嫂你憑啥把它撕了?你賠我的衣服!”


    許大力解釋說:“她的額頭受了傷,沒有布包紮,隻能撕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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