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王府那間光線柔和的書房之中,王爺身著一襲繡工繁複、質地華貴的錦袍,端坐在雕花梨木書桌前。


    他身姿挺拔,神情卻滿是凝重,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桌上擺放的幾件陶瓷樣品,那是蘇家陶瓷廠前些時日燒製出來的,可樣式老舊、毫無新意,銷路也因此受阻,長此以往,陶瓷廠恐難以為繼,這怎能不讓王爺憂心忡忡。


    王爺深知,在這風雲變幻的市場浪潮裏,產品設計恰似那領航的船帆,把控著陶瓷廠前行的方向,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麵輕敲,節奏時緩時急,每一下都似在叩問當下的困局,沉思良久,終是目光一凝,決心召集府中的幕僚共同商議對策。


    王府的傳喚之令,仿若一陣急風,迅猛穿梭在雕梁畫棟、曲徑通幽的庭院廊道間,直直鑽進幕僚們的耳中。


    這些幕僚,平日裏或於書齋之中,伴著青燈古卷,精研治國理政之略;


    或遊走市井,洞察四方風雲,積攢處世經世之智,此刻聞令,皆忙不迭地停下手中諸事,匆匆撫平衣袂、整束冠帶。


    一時間,衣袂恰似翻飛的蝶翼,在快步奔行間獵獵作響,腳步急促叩地,聲聲緊促,匯聚成一曲緊張又急切的“赴召樂章”。


    須臾,便如潮水般湧入議事廳,廳內一時身影攢動,卻靜得唯有衣袍摩挲之聲。


    王爺龍行虎步邁入,那身錦袍恰似流動的霞光,金絲繡紋閃爍,盡顯尊貴無雙、威嚴赫赫。


    他雙眸仿若寒星,銳利眸光似能穿透人心,威嚴之勢如巍峨高山傾壓,眾人見狀,忙不迭屈膝行禮,頷首低眉,噤若寒蟬,靜待王爺開口。


    待立定身形,那雄渾之聲仿若洪鍾鳴響,震得廳內空氣都微微震顫:“諸位,蘇家陶瓷廠,往昔也曾昌盛繁茂,產銷兩旺,如璀璨明珠閃耀一方,為蘇家廣聚財富、添增榮光。


    可如今,時過境遷,市麵之上,別家新品頻出,花樣百出,相較之下,蘇家陶瓷廠卻似老舊遲暮,貨品滯銷,門可羅雀,長此以往,恰似大廈將傾,根基危矣!


    細細思量,這症結所在,便是產品設計滯後,跟不上潮流步伐。產品設計,如今已然成了決定陶瓷廠生死存亡的命脈咽喉。


    諸位皆飽學之士、智囊翹楚,可有妙計良策,助本王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王爺之言,恰似巨石投湖,刹那間激起千層洶湧波濤。


    眾人先是麵露驚愕,繼而神色凝重,須臾,嗡嗡低語聲便如蚊蠅振翅,漸次彌漫開來,交頭接耳間,或眉頭緊皺,苦思冥想;或眼神熱切,躍躍欲試。


    俄頃,一位年長幕僚打破這嘈雜紛紜,他脊背微駝,那是歲月沉澱的弧度,猶如一本寫滿故事的古籍,滿是人生閱曆的褶皺。


    隻見他雙手恭敬抱拳,彎腰行禮,姿態謙卑,抬首之際,目光誠摯且深邃。


    他緩聲而言:“王爺,老臣以為,當今世道,風尚恰似那春日流雲,變幻無端,時而縹緲婉約,時而磅礴豪邁。


    咱這陶瓷產品,若想在這琳琅滿目的商海之中嶄露頭角,博得顧客青睞,非得緊扣潮流風向不可呐。


    且瞧那市井街頭,販夫走卒、達官顯貴,口味愈發刁鑽,喜好更迭仿若走馬燈。


    唯有拿出新奇精巧、契合當下風尚的設計,方能如磁石引鐵,牢牢抓住眾人目光,勾起那心底的購置欲念。


    往昔傳統樣式,雖說古樸典雅,有幾分古韻遺風,可在這新潮奔湧的時代浪潮裏,恰似老舊帆船,難以逆風遠航,革新之舉,刻不容緩呐,王爺!”


    言罷,廳內頷首稱是之聲此起彼伏,恰似麥浪翻湧,眾人皆心有戚戚,議論聲再度沸反盈天,或輕聲附和,或蹙眉凝思,各抒己見,試圖為這困局尋出一線生機。


    正值眾人各執一詞、熱議正酣之際,一位年輕幕僚眼眸驟亮,恰似暗夜蒼穹劃過的璀璨煙火,幾步搶出人群,上前拱手,神色激昂。


    他話語間滿是篤定與期待:“王爺,聽聞咱這陶瓷行裏,有位孫姑娘堪稱鬼斧神工之才!


    她對產品設計癡迷鑽研,造詣精深,獨具慧眼,常能於細微毫末處窺見精妙乾坤,構思出的設計方案,那可真是別出心裁、妙趣橫生,同行見了都嘖嘖稱奇。


    依小臣愚見,若能請得她出山,擔此調查革新大任,深挖潮流精髓,探尋創新蹊徑,定能如那撥雲見日之手,為咱陶瓷廠尋得柳暗花明之境呐!”


    此語一出,廳內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瞬間鴉雀無聲,眾人目光齊刷刷聚焦王爺。


    王爺亦麵露訝色,眼中閃過一絲期許,旋即負手踱步,錦袍下擺隨風輕搖,恰似行雲流水,靴聲噠噠,每一步都似在權衡利弊、思忖良策。


    他腦海中飛速掠過那些聽聞來的孫姑娘軼事,雖素未謀麵,可其才情之名早已如雷貫耳,在業內傳得神乎其神,恰似一顆隱匿市井卻光芒難掩的明珠。


    須臾,他腳步戛然而止,微微頷首,聲若洪鍾般下令:“既如此,速選派能言善辯、行事穩妥之人,攜本王親書與厚禮,快馬加鞭前去請這位孫姑娘。


    務必禮數周全,言辭懇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望她念及王府誠意拳拳,襄助本王,共渡此番難關。”


    侍從領命,匆匆而去,身影轉瞬消失在廳門之外,眾人皆翹首以盼,仿若在等待一場甘霖,盼著這位孫姑娘能如那破曉曙光,穿透層層陰霾,為王府陶瓷廠鋪就一條複興的康莊大道。


    (2)


    孫姑娘居於市井小巷,居所雖質樸簡陋,卻滿是她精心繪製的陶瓷設計草圖,各類典籍資料也堆疊擺放,雜亂中透著鑽研的熱忱。


    這日,王府使者攜厚禮與手書登門,鄭重遞上邀約。


    孫姑娘接過那燙金信函,展開細讀,知曉此番事關王府陶瓷廠興衰,責任如山般沉甸甸壓來,心下先是一凜,隨即湧起豪情壯誌,決意接下這棘手重任,助王府一臂之力。


    她不敢有絲毫拖遝,轉身於屋內忙碌開來,先是挑出幾本平日視作珍寶、滿是設計心得與潮流分析的典籍,小心裝入行囊;


    又將常用畫筆、量尺等工具仔細擺放整齊,再取幾件素樸衣衫,想著王府莊重之地,著裝需得體合宜。


    諸事妥當,便隨著使者踏出家門,一路馬蹄噠噠,車轍滾滾,直奔王府而去。


    王府朱門巍峨,石獅雄踞,盡顯威嚴華貴。


    孫姑娘下車,在仆役恭敬引領下,款步邁入。


    沿途庭院深深,翠柳拂堤,繁花似錦,曲徑通幽處,精巧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可她無心賞景,滿心皆是即將麵見王爺的忐忑與對陶瓷廠革新的思量。


    穿過重重回廊,終至書房門外,稍整衣衫,平複呼吸,隨著仆役通稟之聲,輕盈踏入。


    書房內,墨香與檀香繚繞,王爺端坐於雕花書桌後,那身華麗錦袍熠熠生輝,似將滿室光線都吸納其中,周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孫姑娘蓮步輕移,身姿婀娜,盈盈下拜,舉止優雅大方,聲音清脆如鈴,字字鏗鏘:“王爺,民女孫氏,久聞王府陶瓷廠盛名。


    今有幸得王爺垂青相邀,願為陶瓷廠設計之事,竭盡所能,效犬馬之勞,望不負王爺期許。”


    言罷,微微抬眸,目光誠摯坦然,透著果敢堅毅。


    王爺本就聽聞孫姑娘才情出眾,此刻見她眉眼靈動,恰似春日靈動雀鳥,眼眸中聰慧之光熠熠閃爍,仿若藏著無盡巧思,心中暗自滿意,神色也溫和幾分。


    當下便抬手示意起身,繼而將陶瓷廠現狀、往昔輝煌與當下滯銷困境,詳述一番;


    又道及市場風向變幻、競品衝擊,言辭懇切,期望孫姑娘能深挖潮流、尋出創新設計,重燃陶瓷廠生機。


    孫姑娘立身靜聽,身姿筆挺,如蒼鬆紮根,神色專注虔誠,不時輕點螓首,以示領會。


    王爺之言,仿若潺潺溪流,匯入她心間,化作明晰思路。


    她將王爺提及對傳統樣式革新之盼、契合新貴喜好訴求、兼顧南北風格之長,以及挖掘功能性設計等要求,皆一字不落牢記於心,猶如鐫刻在靈魂深處,暗暗立下誓言,定要呈上滿意答卷。


    待王爺語畢,孫姑娘朱唇輕啟,再度表態:“王爺放心,民女既承此重任,定當殫精竭慮,遍尋良策。先從搜羅天下設計樣本起,細究異同,剖析潮流根脈;


    再深入市井民間,探百姓喜好,集百家之言。而後整合思路,繪製草圖,必不辱使命。”


    王爺聞此,龍顏大悅,期許目光凝於孫姑娘身上,似已瞧見陶瓷廠複興曙光。


    此後,書房一角便成了孫姑娘日夜奮戰之地,她埋首書卷典籍,各地陶瓷設計樣本如雪片般匯聚,堆積滿桌。


    每一份樣本在她指尖摩挲翻閱,紙張沙沙作響,恰似奏響革新序曲。


    時而蹙眉凝思,為傳統樣式局限而憂;時而眼露驚喜,因新穎設計靈感乍現,全身心沉浸於這場關乎陶瓷廠命運的設計變革之旅,一步一步,穩穩朝著破局之路前行。


    (3)


    孫姑娘領了王爺所托重任,猶如身負千鈞,卻也豪情滿懷,一頭紮進了書房那方小小的天地,開啟探尋陶瓷設計革新之路。


    王府的書房,四壁皆是擺滿典籍書卷的高大書架,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下細碎光影,靜謐得唯有偶爾拂過窗紙的風聲。


    桌上早已堆疊起從王府各處搜羅來、或是差人從外頭尋回的各地陶瓷設計樣本,厚厚幾摞,恰似等待她發掘的寶藏,又似阻攔前路的崇山峻嶺。


    孫姑娘淨手焚香,凝神靜氣後,素手輕抬,翻開第一份樣本,紙張翻動,那 “簌簌” 聲響在這寂靜房間裏,猶如蠶食桑葉,清晰可聞,打破寧靜,也奏響她調研征程的開篇號角。


    她目光仿若餓狼盯著獵物,緊緊鎖住樣本上每一處線條、每一抹色彩,時而眉心緊蹙,似是不滿傳統花卉圖案過於繁複、流於俗套,難以契合當下求新求變之風;


    時而眼眸驟亮,驚喜於色彩搭配上別出心裁的巧思,或是工藝處理中細膩精妙的技法,口中喃喃自語,剖析優劣,筆落紙上,記錄心得。


    如此晝夜不輟,數日光陰如白駒過隙,書房的長桌漸被各類樣本鋪滿,層層疊疊,五彩斑斕,似一幅斑斕畫卷,又像雜亂無章的戰場。


    她纖手一一撥弄,按地域、風格細細分揀,動作嫻熟利落,如同沙場點兵。


    花卉、山水等傳統圖案樣本,積攢成摞,置於一旁,她深知,這些往昔寵兒,在潮流奔湧下,已淪為配角,難登大雅之堂,市場喜好既已轉變,革新自當另辟蹊徑。


    正沉思間,一套牛郎織女傳說為圖案的餐具樣本映入眼簾,恰似暗夜明珠,瞬間吸引全部心神。


    她小心翼翼捧起,指尖輕觸那細膩彩繪,仿若能感受到天庭鵲橋的浪漫,織女梭機的靈動。


    餐盤上,牛郎擔著扁擔、織女飄逸裙擺,刻畫栩栩如生,故事在瓷麵上徐徐展開,煙火與仙氣相融。


    孫姑娘嘴角不自覺上揚,雙眸熠熠生輝,腦海中已然浮現市井百姓闔家圍坐,用此餐具笑語晏晏,市集店鋪搶購者絡繹不絕之景。


    這般將傳說融入日用的設計,新穎且親民,定能奪人眼球。


    擱下餐具,目光遊移,又被一帶有香薰功能的陶瓷擺件勾去魂魄。


    擺件形似古樸蓮蓬,蓮蓬籽處巧妙鏤空為香薰孔,輕嗅之下,似有悠悠荷香縈繞。


    孫姑娘好奇擺弄,翻轉摩挲,驚歎於功能性與觀賞性如此精妙結合,恍然意識到,功能性陶瓷不再是小眾獵奇,已然成潮流大勢,滾滾而來,不可阻擋。


    當下便決心深挖此道,探尋更多融合可能。


    此後,她將樣本依北方、南方區分,宛如劃分楚漢疆域。


    北方樣本,多是大件器物,瓶罐雄渾厚重,上手觸摸,仿若能感知塞北風沙磨礪、壯漢豪邁氣魄,質地粗糲質樸,彰顯大氣磅礴;


    南方樣本則似江南煙雨凝就,小碗碟精致玲瓏,紋理細膩如女子柔滑肌膚,刻畫入微。


    或有梅蘭竹菊,或有魚戲淺溪,婉約風姿盡顯,引得孫姑娘不住讚歎,沉醉於這風格迥異的陶藝世界,也為後續設計勾勒靈感輪廓,夯實根基,隻待厚積薄發,一展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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