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一大早,李邦彥府上的家丁正在門前掃雪。


    就見郭藥師帶著一人,遠遠而來。


    一到門前,完顏宗望看著李邦彥的大宅,感慨道:“李邦彥這廝,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這宅子,比明德殿還要闊氣!”


    那掃雪家丁一聽:“嘿,這背後嚼舌根的人不少,但當麵這麽說的,嫌舌頭多餘了?明德殿是什麽破地方,聽都沒聽過。”


    完顏宗望一聽,下意識地往腰上摸去,若是腰間有刀,這家丁怕是要血濺五步了。


    郭藥師連忙上前圓場:“樞密院郭藥師,有要事求見李相。”


    “李相?你現在應該稱抗金兵馬大元帥。”那家丁一臉雞犬升天樣。


    “對對對,請通報一聲。”郭藥師躬身道。


    沒多久,家丁出門來擺擺手:“大帥說了,有傷在身,不便見客,若非大事,等初五上朝再議。”


    “李邦彥負傷了?”完顏宗望麵色一喜:“重不重,還能活多久?”


    那家丁本就對完顏宗望不滿,再聽他如此詛咒自家相公,當下就怒了,朝著門內喊道:“來人,將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打出去!”


    十幾個持著掃把的家丁呼啦啦衝出門來,惡狠狠地盯著完顏宗望。


    郭藥師這次未再阻攔,以他對完顏宗望的了解,攔也攔不住啊。


    1v15,也就須臾之間。


    看著十五個家丁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剛剛那家丁滿臉驚駭,扭頭就朝院內跑去,邊跑邊喊:“有人砸府了!有人砸府了!”


    大年初一,有人砸府?


    這麽不吉利的事,李邦彥可忍不了,當下讓人取來大帥甲胄,帶著一眾家丁向院外衝來。


    這段時間,李邦彥覺得自己披甲戴盔的樣子,可比穿朝服威風多了,就這身行頭,哪個毛賊敢在自己府上撒野!


    衝出院外,定睛一看,李邦彥前一秒還殺氣騰騰的氣勢,瞬間就蔫了:“宗……宗望?”


    話音剛落,扭頭就朝院內跑:“關門!關門!快去兵部請韓侍郎!”


    李邦彥實在想不明白,完顏宗望怎麽會殺入開封城,這是要擒賊先擒王,斬了他這兵馬大帥嗎?


    門厚但慢,沒等關上府門,完顏宗望已經衝了進去,那些個家丁哪裏是完顏宗望的對手,想要上前阻攔的,都被撞翻在地。


    完顏宗望摟著李邦彥的肩膀笑道:“怎麽?就這麽待客的?你一年前來本帥營帳時,本帥可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你啊,鐵子!”


    李邦彥在笑,但是比哭還難看:“大……大帥……”


    未免真把李邦彥嚇出個三長兩短,郭藥師趕緊跟了上來:“李相,宗望已經降了。”


    李邦彥一聽,這才六神歸位:“降了?那你這……”


    完顏宗望出聲打斷:“本帥可未說過要降,就算要降,也得見到你們官家再說!”


    李邦彥是個聰明人,瞬間就明白了完顏宗望的來意,這是要讓自己帶著他去見官家啊。


    可眼下這個時間,這等情況,好像也不妥:“害,大帥莫急,且等上幾日,等正月初五開朝如何?好不容易入了開封城,這幾日不如休息休息,轉悠轉悠,也好看看我大宋盛世,如何?”


    ……


    ……


    艮嶽,半山腰。


    耶律餘裏衍麵前放著一個銅盆,銅盆前擺著一個牌位,牌位前白燭兩支,牌位上隻簡單寫著:完顏宗望祭牌靈位,右下方並無立牌位之人的姓名。


    薄薄一疊紙錢燒完,耶律餘裏衍拜了三拜,又點燃三炷香,在牌位前插下後喃喃道:“畢竟夫妻一場,你也不算薄待與我,怎奈國仇家恨,不共戴天,如今你身死開封,你我便算恩怨兩絕了。”


    說罷,又是三拜。


    等她起身準備收拾時,身後傳來了兩聲咳嗽:“咳咳,就說尋你不見,原來跑到這裏給他燒紙啊?”


    耶律餘裏衍一回頭,就見趙福金已站至身後。


    大宋在宮中燒紙並不犯忌諱,但是給完顏宗望燒,好像確實有點不妥,耶律餘裏衍尷尬著本想解釋一二:“官家……”


    趙福金輕笑抬手:“無妨,畢竟夫妻一場,按理說,我也得給他上柱香……”


    趙福金一邊笑著,一邊彎下身子從牌位前拿起三炷香,湊到白燭上點燃,卻並未拜祭,隻是一根根地將它們插在牌位前:“你是不是不解,我為何要給他上香?”


    耶律餘裏衍確實不解,隻能猜道:“官家是敬他?”


    “敬他?我為何要敬他?”


    耶律餘裏衍答道:“曾聽話本,兩軍交戰,總有雙方大將惺惺相惜,隻奈何道不同,所以……”


    “害,他還不配。”趙福金摟了摟耶律餘裏衍的肩膀笑道:“收起來吧,放在這裏惹人多言。”


    等香燒完,耶律餘裏衍收拾好牌位,隨著趙福金往下麵走去:“估計用不了幾日,金軍殘軍就會遇到耶律大石,到時免不得一場激戰,等耶律大石剿了殘軍後,又當如何?”


    這也是趙福金來尋耶律餘裏衍的原因。


    “若姐姐有心複國,可令耶律大石繼續西進,收複故土。”


    耶律餘裏衍突然停下腳步,歎聲說道:“自從妹妹說助我複國,我苦思至今,還是覺得不妥。”


    耶律餘裏衍的態度,趙福金並不奇怪,若她是耶律餘裏衍,也不會想著複國,一是遼祚帝仍在,二是耶律大石掌兵,到時候三方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子。


    “好,此事隨後再議,今日初一,禮部說要與民同樂,你隨我……”


    話還未說完,就見皇城司一眾衙役突然衝上了艮嶽小道,殿前司的禁軍也全副武裝地來了半營,趙福金眉頭一蹙,這是要幹嘛?


    “官家,官家,可算找到您了。”李邦彥滿頭大汗地出現在了趙福金麵前。


    “你為何此時進宮?”


    李邦彥搖頭歎道:“被逼的!有人要向官家請降。”


    “誰?”


    李邦彥招了招手,在一隊禁軍的護衛下,完顏宗望出現了。


    “敗軍之將完顏宗望,見過大宋皇帝陛下!”


    完顏宗望躬身行禮,剛一彎腰,就聽啪嗒一聲,一塊梨木牌位掉落在了他的眼前,牌位上赫然寫著:完顏宗望祭牌靈位。


    完顏宗望一抬頭,與耶律餘裏衍四目相對,場麵極其尷尬。


    耶律餘裏衍在心中嘀咕:“是人是鬼?”


    完顏宗望在心中咬牙切齒:“這毒婦,如此咒我!”


    趙福金長長地籲了一口氣:“籲……你這人,倒真是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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