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珂琳


    徐章師傅辭別後,和陳葉光他們一起下山。


    一路上,鳥語花香,自然美好。陳葉光感覺母親的心願圓滿,應該感謝徐章師傅。


    “信佛佛在,我們自然按佛的規矩辦。像有些人不信佛,佛也不參與你的世界。”陳葉光說。


    “不要認為信佛就是完全好,如果拿佛當保護傘,幹壞事,那麽信佛也會有因果,但不要把責任推給佛。”


    徐章師傅的意思是,不要好壞都賴因信佛,而產生的,佛隻和好同頻,不和壞同頻。


    “是啊!我們要有辨別能力,辨別是是非非,好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陳葉光感悟道。


    “那就是好事都是佛喜歡做的,壞事都不是佛讓你做的!你硬要做,那要怪你定力不夠!”徐章師傅強調著說。


    “起因誘惑太大,人在取舍間,都是利弊相依,一種是利己,一種是利他,可利己到極端就利不了己了!”


    陳葉光和徐章師傅探討著問題。


    “嗯!我們又辦了一樁大事。餘下的時間,就剩我們這些,看似還在這個世界活著的人,留下一筆未畫完的風景了。”


    徐章認為隻有美好的心靈,才能畫出生活的畫卷。


    “一天這事那事把個死身子,讓人的靈魂根本不自由!”


    陳葉光認為靈魂歸身體和現實管,難逃命運。


    “誰說沒有靈魂自由,留下這個肉體在這個世間,它再也不會感知了,為什麽會老,老為什麽會死?”徐章師傅繼續問。


    “凡事到了極限,自然會消亡。”陳葉光說。


    “我們並不要為那些所謂的正常眼光,來看待表麵以為的生死,靈魂在有些人的世界裏,永遠沒有死亡。他們堅信靈魂可以永生,甚至超越,這樣還有什麽不能美好的呢?”


    徐章師傅認為,永恒的隻有靈魂的升華。


    就這樣,大家在聽徐章師傅和陳葉光探討中,返回了陳家。


    “到家了,我們一起吃頓齋飯,然後再各自回家吧?”陳葉光熱情的張羅起來。


    “好,大家坐下來說會話,麻煩翠蘭嫂子了。”


    徐章師傅也有些走累了,順便答應道。


    “是啊!那好,我幫忙。”鋪錦在一旁,說著笑了起來。


    “鋪錦,你這身體都快生了吧!始終還什麽事情都落不下你?累了吧!這還要回去嗎?”


    徐章師傅看著她默默的跟著走一路,還要堅持做飯,關心的問。


    “沒事,師傅!但暫時,自己感覺好像回不去了。”鋪錦半開玩笑的說了起來,以為大家開心。


    “是不有些不舒服啊?”徐章師傅看她難受的樣子,卻樂觀的心態,繼續問。


    鋪錦聽了,沉默的低下頭。心想再疼不說誰知道啊!猶豫了一下後,還是笑著說:“師傅沒事,有勞師傅掛念!”


    翠蘭在一旁見了,甩著臉子,忍不住說。


    “我本不想說啥。就這頭這事,你說鋪錦她奶奶這一輩子,就圓寂這麽一回,那薑舟,就算和鋪錦再不好,再生氣,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來一趟啊?”


    “根本就沒見他影,再說他那種人,看見不如看不見?”洪風接起來說。


    “唉!就那回事吧。薑舟這時候,不該過來看一趟,什麽呀!那叫一個倒勁,無語。”翠蘭越想越生氣。


    “啊!和他生氣也不值,今時不同往日,隨緣吧!”鋪錦無奈,隻能勸解地說。


    ”我可告訴你啊鋪錦,你別把他們老薑家孩子生在我們陳家。這孩子在娘家生,那就是晦氣。你不想好,我們還想好呢?別弄那喪門星,往我家擱。”


    翠蘭看了看鋪錦,想到薑舟,就來脾氣想不管。


    “我們信佛人,都要長一顆普渡眾生的心。如果連自己的女兒都融不下,那還談什麽,那普渡眾生就是借口。”


    “不管徐章師傅你咋說,鋪錦肚裏那孽種,我一尋思,就夠行,貴賤不能留!”


    翠蘭以為這樣說,自己滿身理,可以讓大家向著她說。


    “能渡己的人,才配談渡眾生,連己都渡不了,那談何渡眾生。薑舟如果說,沒有人性,我們又何必和他一樣的。或者連累鋪錦?”


    徐章師傅的意思,你不能和薑舟一樣,不顧鋪錦,那你說薑舟不好,反過來你又和他沒區別,這成啥了。


    “啊!那翠蘭也就是說說,不想破了老祖宗規矩而已。”陳葉光想挽回尷尬,接起來說。


    “規矩都是人定的,哪有那麽多絕對的。佛學博大精深,大象無形,並不是有些人,口中引以為傲的迷信?”


    徐章師傅覺得有些事情需要善變,來化解問題。


    “是啊!需要運用智慧,誰做誰說的算,來圓滿每一個事情!”


    陳葉光的意思,說歸說,理歸理,但還是要聽付出的人說話嗎。


    “總體說來,萬事就是以善開頭,為主,以它為準繩後續。就薑舟而言這態度,鋪錦要回去,我這師傅也不想讓她回去,那樣似的能照顧好孩子嗎?讓她狐狸師姐,還有她覺慈師姐(指以前鋪錦救過的那個傻女人,如今給起的法號叫覺慈)照顧她,直到把新的生命誕生為止。”


    徐章師傅認為事是因為人,才覺得好事的嗎?那人需要善才來決定的嗎!


    翠蘭聽了師傅的話,聲音變得緩和了,覺得外人都這麽好心,輪到自己,也難逃其咎,於是話題的落腳點,又把薑舟提一遍。


    “我這娘也沒說不留她?隻是這世上啥人都有,想想心沒縫?”


    鋪錦奶奶的老鄰居,原來隔壁的王奶奶,在一旁幹活,但聽了,也笑著說。


    “鋪錦,你還記得嗎?我和你奶奶一直都是老鄰居,我也一直跟著學念佛,如今你奶奶圓寂了,這回也隻剩我一個人了,比較孤單,你若不嫌棄,就去奶奶那生也行。”


    王奶奶一開始覺得年紀大了,就沒伸頭,後來看到大家都盡一把力,尋思尋思自己也不能因為老,而退縮。


    “謝謝王奶奶,我這條命能活到今天,我還要感謝大家呢?”


    鋪錦說著,抹著眼淚。


    “不知道你是否記得,那是你小時候,經常生病,王奶奶就抱著你去看師傅,一晃,你又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沒事,王奶奶就喜歡熱鬧。”


    王奶奶提起過去,感歎光陰。


    “謝謝王奶奶,您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在這裏我給王奶奶叩頭!”鋪錦說著,跪下要磕頭。


    王奶奶急忙把她扶起,說:“好孩子,起來吧?身體不便就不必多禮了,有這份心就行了。”


    “沒事!”扶起的鋪錦說。


    “是啊!鋪錦,你就自己決定在哪裏生吧?”徐章師傅看看大家說。


    “我去師姐那裏生吧!也快到臨盆時了,那讓師姐受累了。”鋪錦看著師姐笑著說。


    “沒事,高興還來不及呢?說不準,我們又多個小尼姑,或者小和尚呢!”


    狐狸師姐說著,看著大家笑了起來。


    “你忘了,我的命是你救的?”


    覺慈師姐覺得別把她落下,她也要參與。


    鋪錦看了看師姐們,大家都笑了。


    “開齋飯了,大家過齋吧?”翠蘭說著,端上來齋菜,這狐狸和覺慈也跟著幫忙。


    就這樣,大家在熱火朝天用過齋飯後,收拾完。


    “大家,那我們先走吧!”徐章師傅說。


    “好”洪風師傅說。


    “啊!啊!啊……我……我好像走不出去了。”


    正要起的鋪錦,突然覺得挺不住,低著頭,一隻手扶著腰,一隻手捂著肚子,咬著牙吱吱唔唔的小聲說。


    就這樣大家本要送徐章師傅的,卻沒有,都過來看向鋪錦。


    “你怎麽才說啊?你的腿都已流血了?快喊人啊?誰會接生,快抬屋去吧。”狐狸師姐看了看鋪錦,急忙說。


    “沒事!”鋪錦痛得滿麵通紅,青筋暴起,卻依然微笑著說。


    陳葉光見到,直接把閨女抱屋裏,然後出門就要去找大夫。


    “我會,王奶奶幫你接生。”王奶奶說著起身走去鋪錦的屋。


    陳葉光看著走過來的王奶奶,把她扶進了屋,隨即還有兩個師姐也都進了屋。


    這時,陳葉光把王奶奶送進屋後,又開門出來,把門關上。


    這些在院子裏等的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笑裏透著急。


    “哈哈哈……這個孩子好懂事,幸好沒上路,這要在路上,可咋辦呢。這個時間,早晚趕的最好,大家都能看到,人算不如天算!”洪風師兄笑著說。


    “唉!鋪錦這孩子,都痛成那樣,也不哼哼一聲,咬牙挺著。”徐章師傅說著搖搖頭。


    這屋子裏,鋪錦折騰的是大汗淋漓。


    “鋪錦,你再使把勁,就好。”王奶奶說著。


    鋪錦咬著牙,按王奶奶說的做。


    不一會兒,王奶奶說:“啊!啊!啊……生了,生了個女娃。這回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歇歇吧!”


    經過巨痛的鋪錦,折騰的毫無力氣,看了一眼孩子安好,再也堅持不住了,就昏睡過去。


    這覺慈師姐接過孩子,和狐狸師姐把她洗好,包上,然後打開門,抱到翠蘭麵前笑著說:“看你外孫女,多可愛啊?”


    “唉!這一個閨女都夠愁人的了,這又生一個閨女,咋盼啥不來啥?家裏來個頂梁柱,咋就那麽難?”


    翠蘭一聽女娃,抬眼皮看的力氣都沒有了,在那裏開始發愁。


    “愁啥?來啥啥好?不要吃著葡萄,想蘋果。結果葡萄味也沒嚐到好處,蘋果也沒吃到。人別幹那愚蠢的事,得不償失?”


    門口的徐章師傅一看傳統觀念泛起,氣得說。


    “徐章師傅說笑了,誰是沒攤上啊?誰不知道那愁滋味,一天惹氣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婆婆剛過世,她好像又想起了,因為生女孩,被陳家上下瞧不起?


    “那生啥自有天意,沒有女孩長大,誰來生男孩。不要認為所有人的觀念,就是對的。即便錯了,認知不到,一些人還是執迷不悟?”


    徐章師傅開導著說。


    “攤上像薑舟這樣的,是像過呢?還是像沒過呢。這以後這日子可咋整?”


    翠蘭認為自己要是男的,何必攤上薑舟這樣不爭氣的男人,生為女人,卻既要承擔母親的責任,又要承擔男人責任,何等之累啊?


    “誰敢瞧不起女人,男人皆是女人的胯下之辱,男人就高貴嗎?不要被錯誤的認知蒙蔽了雙眼。鋪錦有師傅,有師兄,有師姐,做她的靠山,我就不信鋪錦能拖累誰?”


    徐章師傅義正辭嚴地說。


    翠蘭聽了,猶豫了一下,也不好說啥。咽了一下唾沫,長出了一口氣,拿著一些換下來的衣服,放在了盆裏。


    “我也隻能做到這一步,泡起來,洗不動了,渾身上下沒有好受地方。養兒養女,還尋思指得她們伺候我呢?看來是做夢,可這哪有一個是能借上光的命,都不拖累我就念阿彌陀佛了!”


    翠蘭給衣服泡上,也沒洗,坐在一旁念。覺慈沒吱聲,默默的走去洗衣服。


    “借光這件事,看你怎麽想了,她若做好她自己,聽父母的話,就是最大的借光。可她盡力了,你還不滿足,那不是你沒借到光,而是你沉浸在了欲望中。”


    徐章師傅認為隻考慮自己痛苦的人,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時,沒什麽好說的。


    “師傅看看這孩子,給取個名字吧?”狐狸師姐說。


    “就叫墨燃吧?可以在墨裏點燃心聲。鋪錦原來一直惦記可以像汪瑞那樣讀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做一個才女。”徐章師傅祈盼的樣子說。


    “師傅起的好名字,我們寶寶有名字了,墨燃!”狐狸師姐說著走去鋪錦床前。


    “人都活在兩個世界,一個是夢裏期待的世界,把心交給了它的理想世界。一個麵對現實,堅韌不拔的麵對世界。”徐章師傅感歎道。


    “鋪錦一直沒有那命,苦裏累裏煎熬著,但願這個女孩可以像筆下生輝那樣,成為她的命運。”覺慈師姐一邊晾衣服一邊說。


    “女人出生,一個家庭地位,一個容貌,就是她一生的命運。連考科舉的份都沒有,生出來就已決定了和男人不能比命運!”


    翠蘭覺得托生女孩,本來製度就不公平。


    “經過時間的洗禮,一切不公平,都會有一天公平的!”徐章師傅說。


    “哪有那麽多說理的地方,像這種窮掉底的家庭,好女人就是輩輩受氣!”翠蘭像是在感歎自己的命運和女人的命運。


    “出生早已安排好,有責怪命運的時間,不如拿痛苦當快樂的享受,也是一種修行。與其同樣的境遇,愁眉苦臉,不如修成天然淳樸的笑容!”


    徐章師傅想開導開愚昧的心結,讓美好充盈在時空中美好浪漫。


    “明明心裏在叫苦連天,卻要強顏歡笑,還叫不叫人活啊?連最基本的真實自由,也要剝奪嗎?”


    翠蘭心裏像著魔了一樣,壓抑的感歎沒一件事隨心。


    “天意是好的,人不懂,偏給弄反了,變成糟糕,然後來責怪上天!哪有公平?”


    徐章師傅覺得思維模式,不該局限性,而需要打開思維的更廣闊天地。


    “自己都不公平,管天管地白修行!”翠蘭認為自己都沒管好,還考慮天地,那不是癡人說夢嗎?


    “否定自己女兒身嗎?那又如何,好女孩,永遠是好女孩。有能力也能找到心怡之人。有個好男人,就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徐章師傅看看陳葉光,說給翠蘭聽。


    “師傅,這擺在眼前的鋪錦就是個例子,我還能說啥?”翠蘭鑽牛角尖,執拗地說。


    “這時候,都是鋪錦的錯。當初你們八隻眼睛看不上汪瑞。若是你同意,那個時候,我就偷偷幫他們安排了,如今走這一步,都是孩子的錯嗎?”徐章師傅氣得提起前緣。


    “誰都沒有錯,都是我的錯,我生她多餘,我這就殺了她,送她回西天享福?”翠蘭說著操起刀,要殺鋪錦和孩子。


    洪風上前一把搶下來。


    “你那麽明白當初為什麽要結婚呢?你以為我願意娶你,徐章師傅你也看到這女人撒潑,都怪我對她不好,那好往哪放,能適合這種人?”


    陳葉光終於忍不住了,說了一堆。


    “好好的日子,偏要把空氣都變得凝重。他們兩個人,已備受煎熬,卻還理性的往前走,這一點,多麽的難得可貴。這個世間需要愛啊!而不是相互傷害?”


    徐章師傅感歎道。


    “隻是想過點平凡省心的日子,誰料想,想啥不來啥。”


    翠蘭覺得嫁給薑舟,因為不貪圖汪家榮華富貴,沒想到,越降低要求,連最起碼的幸福都是奢侈。


    “所以說,都相互體諒,就是好日子!”徐章師傅想給一切畫個圓滿句號。


    “師傅,您看看咋安排,鋪錦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和我們一路奔波前行了,因為怕受風。”


    狐狸師姐見天色已晚,師傅要回去了,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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