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珂琳


    鋪錦和李嬸說完話,打過招呼,李嬸看著鋪錦往家走。


    當鋪錦來到院時,看到屋門還開著,在靜得可怕下,散架子一樣,像一顆支離破碎的心,隻有在風中搖亂自己,才可以麻木的減輕一些痛苦。


    她看著門被刮得嘎吱嘎吱直響時,一顆散碎的心,迷茫的不知是該收攏,還是停留在風中被繼續刮著。


    隻是覺得太累的樣子,是否該散亂,還是顧忌該有的樣子,畢竟美好和傷痛,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一切都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樣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鋪錦走進屋,關上那扇門,頓時一切都已安靜,看著那陣做的熟飯,已被吃得精光。


    看著一旁,幸好他們懶,還留有些生米沒有煮。鋪錦點起灶火,又煮了些米,等做好,獨自坐下來慢慢吃。


    吃著吃著,不知為何,莫名的心酸,湧上心頭,像萬箭穿心般刺痛,鋪錦忍不住,放下飯碗,跑出去,站在風中,放聲大哭。


    哭它個天翻地覆,笑著問天:“明明我什麽都明白,為什麽還會痛?”


    那晚,她看著月亮,想著汪瑞,閉上眼睛,在淚水中又一次昏睡過去。


    不知不覺,窗外的雞叫了,疲憊的鋪錦,翻個身,又睡去。


    這時,她忽然聽見院外傳來了馬蹄聲響,越來越近。


    這時很晚才睡下的她,依舊感覺身心疲憊。不過在模糊的視線中感覺到朦朧的天亮。


    一晃第二天清晨已然到來,隻是她還未有能力早起,卻聽見院外傳來了馬蹄聲響。


    沒有在意的鋪錦,隻是還想繼續再睡一會兒,也沒有想到來的人,會跟自家有關,於是聽到,卻翻個身又睡起來。


    直到忽然聽到門外有人敲門,說:“鋪錦,鋪錦,醒醒,師兄在外麵等你,我有話跟你說。”


    鋪錦仔細一聽,是叫自己的名字,支楞一下起來。說:“師兄來了,好,我這就出去。”


    起來的鋪錦,急忙梳洗打扮,清醒的她,對自己說。


    “這回沒有錯,是叫自己,抓緊。奇怪了,師兄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天怎麽突然來了,真不敢想,會發生什麽呢?”


    鋪錦打扮後,開門走出屋來,心裏有些納悶的走到師兄麵前。


    “不好意思,鋪錦來遲。歡迎洪風師兄遠道而來。到屋喝茶吧!有事慢談。”


    “不了,其實你也明白,我沒什麽事,也不能來。有些事我要說,但你提前要有個心理準備。”洪風師兄說得一本正經。


    “沒事,師兄你說吧?對於我來說,一切都已習慣了。”鋪錦說著,滄桑裏透著笑容。


    “你就是嘴硬心軟,看你過的這是什麽日子,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洪風師兄看了一下周圍,歎氣地說。


    “你是沒遇到那樣人,一旦遇到那樣的人,你就知道冷冷清清的孤獨,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了!”鋪錦說著說著,就笑了出來。


    “唉!但願你想的開,把孤獨看成快樂。沒事念念佛,心情會好些。”洪風師兄說。


    “嗯!是該重新好好安排每一天了,那樣就沒時間胡思亂想了。”鋪錦笑著說。


    洪風看了看鋪錦,表情有些凝重的說:“你和我回去吧!奶奶已經提前預知到了圓寂的日子。”


    “阿彌陀佛,祝願奶奶修成正果。”鋪錦聽了,故作堅強地,淡定的回答著。


    “是啊!那我們這就一起回去吧?”洪風看著鋪錦,等著回話。


    “嗯!但願永生極樂淨土!“鋪錦隻是簡單的做個回答,她明白一個老人圓寂,在佛教裏除了讓她心懷平靜的走,不必再作打擾,因為親人的起心動念,都意味著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那你去跟薑舟打聲招呼吧?我們好走。”洪風見鋪錦答應,便叮囑她。


    “他不在,不必耽擱時間了,我們這就起程吧?”鋪錦和洪風說。


    “真是!”洪風聽了,說了一句,猶豫一下,看鋪錦微微一笑。


    “那好,我這就扶你上馬,一起回去。”洪風說著,歎口氣,把鋪錦扶上了馬,自己也騎上馬,和鋪錦一起離開。


    這馬蹄聲響,路過附近李嬸家門前。經過時,被李嬸聽見,抬頭看了看。


    鋪錦剛要去打招呼,隻是這馬蹄聲疾,一晃而過。


    這李嬸看了看遠方,自言自語起來。


    “唉!這鋪錦咋的了,昨天和薑舟剛生點氣,今天就和一個男人走了。行啦!不說了,這也不是啥好事,就裝作看不見得了,誰讓這薑家也是夠嗆到極點,報應,看著吧!”


    李嬸說完搖搖頭,繼續幹活。


    這薑舟和他娘,出去玩夠了,到晚上又餓回家找飯吃,見屋裏冰鍋冷灶,連點煙火氣也沒有,人影也不見。


    這薑舟他娘看了看兒子,禁個鼻子生氣地質問。


    “兒子,你看,這樣女人,還嫌咱們出去玩。你看看啊?好好看看,我們不在家,她都幹了些什麽,不知道又跟哪個野漢子鬼混,啥也不管。那就是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麵。她這樣,就是你把他慣的?”


    薑舟聽了,大步流星,帶著滿懷怨氣地朝外麵走,一出門,四處喊。


    “鋪錦,鋪錦,你個掃把星,去哪了,回個話?”


    薑舟喊完,仔細聽了一會,見沒回音。


    “唉!這喊也白喊。她這脾氣,一不順心眼,就回娘家了吧?連個動靜也沒有。我可找夠她了,拉倒吧!”


    薑舟說完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口。


    “這樣,誰咋的她了,你連根手指頭都不敢碰她,她還翻了天不成,就會拿回娘家訛人,誰怕她啊,少拿這套嚇唬人。以後回來,你要不敢把她咋滴,我來,真沒誰滴了!”


    薑舟他娘瞪著白眼,擼胳膊,挽袖子,滿臉怒氣衝衝,勁勁地說。


    薑舟聽了娘的話,咽得半天也說不出個啥來。


    “唉!”了一聲坐在地上,這回娘倆偶爾不由自主的大眼瞪小眼的瞅兩眼,誰也不吱聲了。都在琢磨懶等著,還能解決怎麽才能吃到飯這個問題。


    薑舟坐了一會兒,餓的實在不行了,又來到了李嬸家院外張望。


    李嬸也老遠就看到了他影,但一想見到這種人,就知沒好事,便急忙扭臉,裝作看不見,回頭自言自語說了句。


    “供一饑,還能供你百飽啊?這種人,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除了不張嘴,張嘴就沒好事,還是躲為上策!”


    這薑舟在李嬸家門口繞了一會兒,見李嬸總是故意躲閃著,尋思尋思無趣,便自然就回家了。


    可這沒借到米的薑舟,回家後,憋氣的無處撒。


    “我就不信那勁了,這離開了陳鋪錦,我還不活了呢?她地裏種的那些糧食,早晚不都得吃嗎?逼得沒招了,我有啥法子,這也不能怨我老薑家小子啊?”


    薑舟開始推卸責任,動起了歪腦筋。


    “我兒好樣的,和你娘一樣有骨氣!”


    即便想法惡,但惡本身不識惡,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的相互苟同。


    “雖然還沒到成熟時,那咱就將就割點大半仁的米穗,回來磨了吃,管它上沒上成呢?”


    這回明知錯,也要變成對,繼續走下去。


    “兒呀!那你還等啥,你老娘我這肚子還餓著鼓溜溜的叫呢?快麻溜去吧?”


    薑舟他娘聽了兒子的話,急忙催。


    “好嘞!我的那個老娘唉!你就瞧好吧,看你老薑家那小子出息唄!”


    薑舟聽了娘的話,高興的就一口答應了。把錯誤的思想認為對的繼續幸災樂禍。


    就這樣,鋪錦辛苦種的那點糧食,秋後唯一的那點指行,就被薑舟這樣的活活給盯上,開始提前遭殃了。


    這鋪錦和洪風師兄坐在馬上,在天色將晚時,終於回到了娘家。


    隨著一聲“籲”,洪風扶著鋪錦下馬,這時陳葉光迎了出來。


    “鋪錦,和你師兄回來了!”陳葉光眼巴巴的望著鋪錦,想說什麽,又欲言又止。


    “嗯!”鋪錦明知父親要提奶奶,但礙於沒說出來,也就沒提,便微笑著答應。


    “我也估計你們快回來了,所以一直還再等你們,你娘和你弟早就去看你奶奶了。”陳葉光忍不住的還是提起。


    “啊!爹,奶奶最疼我了,那她現在怎麽樣了?”鋪錦心裏懷念著奶奶,便追問道。


    “我這也剛看過回來,她隻是連素食都吃不下了。這水米不進!要交代聚一下,有話說給家人們聽。”陳葉光麵部表情凝重地說。


    “好!那我們這就走吧?”洪風在後麵說。


    “好!”陳葉光看著洪風說。


    就這樣,鋪錦和父親陳葉光,還有師兄洪風,連夜趕到鋪錦奶奶家。


    等鋪錦到奶奶家時,天已快放亮。打開門一看,師傅們也在,便急忙走到奶奶麵前,看看奶奶急忙跪拜,然後看見奶奶閉著眼睛。


    “師傅辛苦了,鋪錦回來晚了,拜見師傅!”鋪錦又跪拜師傅。


    “起來吧!聽你奶奶有話要說。”


    師傅說完,趴在奶奶耳邊又說:“老嬸,大家到齊了!”


    師傅說完,鋪錦看向奶奶,隻見奶奶端坐在佛前的蒲團墊上,麵容慈祥,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心平氣和的用微弱的聲音和大家說。


    “奶奶活了一生,年輕時,也總愛較勁家族的恩怨,這樣的時間,一直持續到後來我當了婆婆,也總活在勾心鬥角中。希望大家引以為戒!”


    鋪錦奶奶用微弱的聲音總結她的一生,也活明白了一些道理,後人跪在下麵,認真的傾聽著。


    “後來你爺爺突然病故,我才覺得人生苦短,感覺過去過得一點意義都沒有,所有的時間都浪費給了怨恨,今日我像大家懺悔,來日並不方長。”


    奶奶停頓了一下,看向下麵,又用微弱的聲音說。


    大家都各有想法的望向老人。老人還是想消除大家心裏的困惑。


    ”這段時間靜下心來,做自己,潛心念佛,在這個過程中,才知道內心的安樂,體會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也是這世間最愉悅的感覺。”


    奶奶用餘生詮釋著曾經的故事,也在彌補著過往的缺憾。


    “娘,兒孫謹記教誨!”陳葉光滿心赤誠的叩頭受教。


    “多少恩怨有何用,終究爭不明白,阻止不了要失去,所以你們盡量活得快樂些,別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鋪錦奶奶看了看各自的心情,都寫在臉上,又接著說。


    “得到了又怎樣,得不到又怎樣,有些看似贏了卻永遠的輸了,有的看似輸了卻贏了。生活無非就是麵對,量車使牛,不要管自己以外,不適合自己的事。”


    鋪錦奶奶說了幾句,微弱的聲音又停了下來,


    大家像是跪累了,一個個眼神,像是在等待起身,老人家沒能力在意,勉強的說著最後的話。


    ”自己若不垮,誰壓也沒用。人好在嘴上,由心出發。馬好在腿上,身要好。人活在這世上,兒時隻要有吃的,簡單到沒情緒,大人稱之為不懂事。”


    大家聽了像話裏有話,所以隻好尷尬的堅持。


    ”後來學大人的樣子懂事了,卻有了情緒。到老了才真正懂事了,要做到不懂事,無情緒,回歸忘記,像做孩子那樣簡單快樂。奶奶要合眼了,心中有佛最極樂。”


    大家看了老人,為了完成遺願,耗盡了全力,也隻好遵命。


    就在大家等待起身時,發現老人家剛說完話,就合上雙眼,圓寂了!


    這時徐章師傅站在前麵帶頭,雙手合十,和身後所有的家人,圍著鋪錦奶奶,開始頌經念佛。


    此刻他們也許還有悲傷和痛,煩惱和憂愁,也會像魔鬼一樣無孔不入,但心心念念是經文,占據心靈後,讓它們無處藏身,讓一些不可避免的事,在臉上展現出皆成為快樂本源!


    或許有些事情,本來就夠傷感,何必再徒添一筆呢。


    鋪錦奶奶圓寂後,家人按照徐章師傅的指示,點著蓮花燈,每天靜心念經做法,過齋,休息。直到足足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經後,大家細看奶奶的肉身,依散發著香氣不腐。


    這天,做法完畢,徐章師傅對大家說。


    “陳老太已修行到肉身不腐,這足以見得她老人家心性修煉已成佛,那我們一起上路,把真身佛,供奉到山上寺廟去吧。”


    “好!全聽徐章師傅的。”陳葉光認為是老大,自己應先表態。


    徐章師傅聽了陳葉光的話後,看了看大家。


    “人活一世,什麽樣也沒有這樣最好。有些人,總看不見自己得到了什麽,而滿足。而心裏總惦記自己還缺什麽?這樣的人,永遠都因為缺,而不會快樂的!”


    “一句阿彌陀佛?抵過這世間成千上萬的語言有用。”洪風徒弟笑著說。


    大家聽了,笑著看了看師傅和師兄。


    “好!我們這就啟程上路吧!”徐章師傅說。


    就這樣,前麵幾個人抬著圓寂的陳老太太,往前走。後麵男人一排,女人一排,跟著念經。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隨著佛號聲聲繞過山巒,繞過溪水,繞過花草樹木……它們在微風的吹拂下,仿佛都成為了靈動的美好。


    就像這種順其自然,連生老病死都很美好,還有什麽不能讓靈魂愉悅,而解脫呢?


    經過一段路程,到了一座山上。看見一位師太正在打掃院子。


    見這麵來人,走過來深鞠一躬,跟師傅低頭施禮。


    “不知施主,如此興師動眾,有何緣故?”師太主動說。


    “我們是來獻一位肉身活佛,想在這裏供奉,不知師太意下如何?”徐章師傅還禮相問。


    “阿彌陀佛!裏麵請!”師太手拿念珠,讓開路請師傅進殿。


    師太開路後,請徐章師傅們,走在前麵,師太隨即在旁,隨即大家進了屋。


    “師傅,你看擺在這裏如何?”師太在一旁,指著右麵的一個地方說。


    “好!謝謝師太!”徐章師傅看了看說。


    這時,抬肉身活佛的幾個人,上前把肉身活佛擺好。然後大家相互看了看,都帶著微笑。


    放好後,徐章師傅帶頭跪下,大家也依次排開跪下,一起念經。


    念過經後,徐章師傅按照所有佛教圓寂步驟,超度完鋪錦奶奶,起身和大家說。


    “無論何人,經過修行,能成正果者,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肉身活佛。雖死卻往生淨土,多好啊!”


    “施主,是一位高僧大德啊!談吐不凡。是否留下過齋。”師太覺得見到真人了,虔誠信佛,虔誠做事,還有虔誠的追隨者。便開心的問。


    “打擾了,這一切圓滿都有勞師太了,我們即刻下山,還望師太保重,阿彌陀佛!”


    徐章師傅帶領大家走出寺廟,然後拜別說。


    “那施主慢走,阿彌陀佛。”寺院的師太也還禮 ,和大家一一辭別,送徐章師傅們回去。


    徐章師傅告辭後,和陳葉光他們一起下山。


    一路上,鳥語花香,自然美好。陳葉光感覺母親的心願圓滿,應該感謝徐章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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