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宮女四處叫喊著:“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要去救火被年長的嬤嬤攔下。


    “那是九昧真火,撲不滅的。”


    “怎麽辦啊?娘娘還有新出生的小皇子還在殿裏。”


    天長留像是掐好時間似的,趕到殿外,奮不顧身奔向火海,嘴裏喊著:“夫人!我的孩子!”


    不出意外被侍衛攔下。


    天長留癱坐在地上,抬起寬大的袖袍擋住臉裝哭。


    “怎麽會發生這種無妄之災呢?好端端的火壇怎就倒了?”


    那個年長的嬤嬤回道:“回陛下,我們按照吩咐擺放好祈福所用的物品後便離開了。”


    “有旁人來過這嗎?”


    有個事先安排好的小宮女,出來說道:“回陛下,我似乎看到了天道江南的身影。”


    天長留被袖子遮擋下的臉,露出得逞的笑。


    “她果然看不得我們幸福。”(這個我們表麵是說他和洛詩語,實際點的是那個侍衛)


    ————


    “哇~哇~”


    整個島上回蕩著嬰兒的哭啼聲。


    江南急得抱著嬰兒轉圈,嘴上輕哄著:“乖乖,別哭了,我知道你餓了,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小黑端著溫熱的牛奶過來。


    “先生,奶溫好了。”


    江南抱著孩子坐下,用勺子舀起牛奶,放到嘴邊吹涼後,喂給嬰兒。


    喂食的速度跟不上嬰兒的需求又開始大哭。


    “好了,好了,乖乖。”


    洛時予走到焦急的江南身邊,看著哭啼的嬰兒,有一種想掐死過去自己的衝動。


    【你就不能乖一點嗎?】


    這時聽到了江南的心聲:怎麽辦?怎麽辦?我沒有養過這麽小的孩子,要去找個奶娘嗎?可是我現在被通緝,誰又願意幫我呢?


    或者去別的位麵買奶粉和奶瓶回來,我這一去一回大概要三四天的時間,這孩子又怎麽等得了?怎麽辦?怎麽辦?


    好不容易將嬰兒喂飽,江南沒有經驗,不知道要拍奶嗝。


    將他哄著後,輕輕放到床上。


    江南捶捶酸疼的肩膀,還沒來得及休息。


    嬰兒表現出不適,開始吐奶。


    江南立馬將他抱起來,輕拍後背。


    不拍不要緊,一拍又吐了她一身。


    江南完全不在意,抱著嬰兒哄,嘴上不停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若是我早點趕到你娘也不會死,你也不用跟著我受這種罪,我是個沒用的長輩。”


    洛時予看著幻境裏的江南,心中一陣酸疼,淚水止不住往下掉。


    新生兒一天要喂奶8-12次左右,江南每次喂奶的時候都提心吊膽的,不過好在慢慢摸索出了一些門道。


    小黑和小白也忙的不可開交。


    一個時刻準備端水,溫奶。


    一個負責清洗沾著嘔吐物的衣物,還有換下的尿戒子。


    幾天下來幾人都憔悴不已。


    江南守在熟睡的嬰兒身邊,用手撐著下巴,閉目打瞌睡。


    小白輕手輕腳進來,給她披了件袍子。


    江南立馬睜開眼。


    “我吵到您了嗎?”


    江南搖搖頭。


    照顧孩子讓她的睡眠特別淺。


    “趁小少爺在睡覺,您去休息一會吧,我來盯著。”


    “你呢?不困嗎?”


    “我和小黑可以交班。”


    江南抬手揉揉小白的頭,欣慰道:“小白一直這麽懂事。”


    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月,本想著大家都稍微有些經驗了,往後會越來越好的時候。


    洛時予開始頻繁生病,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江南愁的幾天幾夜合不上眼,頭上也徒增了幾根白發。


    “先生,您長白發了。”


    “如果我的白發能換這孩子健康,也是值得。”


    洛時予在江南的幻像前跪下,求她丟掉自己。


    “老師,您別管我了,把我丟掉,讓我自生自滅吧!我和您非親非故,不必被我連累成這樣,真的可以了!丟掉我吧!我不怪您。”


    【求您了,別管我了。】


    江南聽不到他的聲音,一直寸步不離照顧嬰兒時期的他。


    “乖孩子,我知道這藥苦,為了治病,你乖乖吃好不好?”


    幻境裏的洛時予不停哭鬧,哭到嗓子沙啞。


    江南依舊耐心哄著他:“別哭了,乖,乖,把藥吃了,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洛時予指著幻境裏的自己,對江南崩潰嘶吼:“扔了他!老師,求您了,扔了他!”


    江南好不容易喂完藥,將洛時予哄睡後,悄悄走到庭院,靠著那棵合歡樹坐下,無聲抹淚。


    洛時予跪到江南對麵,伸出手,試圖幫她撫平淚水。


    這時聽到她崩潰的心聲:這孩子為什麽總是生病,是我喂養的方法有問題嗎?我真的能將他養大嗎?他還那麽小,若是夭折在我手裏該怎麽辦?


    洛時予站直身子,打開雙臂在江南麵前轉圈展示。


    “老師,您看。您將我養大了,我被您養得很好,您不用擔心。”


    江南依舊蜷縮在樹下,崩潰的無聲無息。


    洛時予再次跪下,自責道:“老師,對不起。洛時予這個名字是我的枷鎖,而我是您的禁錮。”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江南不知道崩潰了多少次,每次隻有落下的合歡花會給她安慰。


    洛時予看著她,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丟掉我吧!把自由歸還給您。】


    洛時予看著一點點長大的自己,越來越厭惡。


    【你就不能懂事一點,早點死嗎?當年被你娘掐死多好啊,為什麽非要來連累老師呢?】


    幻境中的江南,將年幼的洛時予高高舉起。


    “飛高高咯!”


    聽著孩童發出稚嫩的笑,江南的嘴角也止不住上揚,眼裏是溢出的慈愛。


    洛時予不明白。


    【為什麽呢?為什麽要對我露出那種表情呢?我明明不是你的孩子。】


    畫麵一次次跳轉,江南的心聲一次次給他回答。


    我的孩子,真棒呢,已經會自己吃飯了。


    我的孩子,真可愛,小臉肉乎乎的真好摸。


    我的孩子,真厲害,學習法術就是快。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是我永遠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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