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的深秋,像是一幅色彩濃鬱又層次分明的油畫。嘉陵江與長江的江水,在這個季節裏少了夏日的洶湧澎湃,多了幾分沉穩與內斂,緩緩流淌間仿佛在低訴著秋的故事。江麵上,偶爾有幾艘輪船駛過,劃破平靜的水麵,留下一道道悠長的波紋,那是秋意裏的動態之美。


    山城的大街小巷,金黃的銀杏葉如蝶般紛紛揚揚飄落,給地麵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錦毯。它們與街邊那些依舊翠綠的黃桷樹相互映襯,黃的燦爛,綠的深沉,構成了獨屬於重慶深秋的色彩對比。秋風拂過,銀杏葉在空中打著旋兒,像是一群靈動的舞者,為這座城市獻上一場絕美的秋之舞。


    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能聽到腳下落葉發出的輕微“沙沙”聲,似是秋的低語。遠處的山巒,在秋霧的籠罩下,若隱若現,像是披上了一層薄紗。山上的樹木,有的已經被秋霜染成了火紅,有的則呈現出深深的褐紅,宛如一片五彩斑斕的海洋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洪崖洞在深秋的傍晚,華燈初上,暖黃色的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吊腳樓,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那璀璨的光影與江水、山巒、銀杏構成了一幅如夢如幻的景象,讓人仿佛置身於仙境之中。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桂花香,清甜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這是秋的芬芳,是重慶深秋獨有的韻味,濃鬱而悠長,讓人沉醉不知歸路,隻想在這秋意深深的山城之中,靜靜品味這季節的饋贈。


    重慶大學裏的莘莘學子們,也都放下了夏日清涼的裝扮,穿上了保暖的秋裝,除了舞蹈室和籃球場上依然保持著青春的活力,就隻有每天清早操場上梁梓蔭的身影,依然展示著夏日的曲線。


    劉江河自從和陳心怡分手後,今天是第一次出現在清晨的操場上,由於氣溫降低,操場上的人比夏天少了很多,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穿著一身粉色長袖運動裝的陳心怡,正在和穿著灰色衛衣的張靜在打羽毛球。


    他並沒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坐在操場邊上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操場上晨練的人們,眼光從陳心怡的打羽毛球的身姿上移到了梁梓蔭跑步的身影上。


    現在的氣溫雖然不像北方那麽低,但是濕冷的空氣已經讓大部分人都穿上了長袖,毛衣。而梁梓蔭卻和夏天一樣,依然穿著運動背心和短褲,操場上的燈光灑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白嫩的皮膚微微透著一抹微黃。


    劉江河在接到陳心怡微信轉賬的第二天給母親打電話說了他們分手的事情,母親並沒有多意外的表現,隻是安慰他以後的日子還長,語氣淡淡的,對他的關懷是真切的,但是對陳心怡的冷漠也是真實的,直到他說出陳心怡把之前所有的花費都退還了以後,母親才啊了一聲,然後陷入了沉默。


    掛掉電話的劉江河心裏莫名有些刺傷母親的快感。


    分手的痛感不像電視裏和小說裏來的那麽猛烈,卻像秋天的冷風,不停的吹著他的心髒,使溫度一點點的降低,但是不會停止。


    他也知道了何成儀在想辦法追求梁梓蔭,那種充滿欲望的眼神,誰都看的出來,而他的痛苦,隻有宿舍裏幾個人不鹹不淡的問候,並且這種問候消失的極快,吳天翔秦家明顯然對何成儀能不能追求上梁梓蔭更感興趣。人情冷暖,這時候表現的很是清晰。


    他也很奇怪這個世界裏怎麽會存在梁梓蔭這種妖孽,即使是處於失去陳心怡的痛苦之中,他也很難控製對梁梓蔭的衝動。這種衝動一開始是單純的性欲,到後來就發展成了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想和她一起說話的衝動,一起吃飯的衝動,一起學習的衝動,一起生活的衝動,當然,也有想擁有她身體的衝動,無數種衝動糾纏環繞,很難說的清楚哪個衝動更強烈一些。


    新生開學已經快三個月了,梁梓蔭的出現,已經改變了太多原本固定的生活軌跡,在紛亂的思緒中,晨練的人們也都慢慢結束了各自的運動,梁梓蔭身邊又聚集了那幾個經常出現的人,其他晨練的人也在不遠處偷偷看著重慶大學的三大美女,久久不願離去。


    在網絡美顏構建的虛幻世界影響下,人們似乎對美好的事物都不太相信了,無論是什麽樣子的普通人,隻要不是過於醜陋,在網上搖身一變,立刻就成了帥哥美女,所有的缺陷都被掩蓋了,即使是風景,也在濾鏡的加持下虛幻無比,人人都在追求腦海裏那個虛幻的世界,而現實的反差,又讓他們焦慮,失望。惡性循環。


    梁梓蔭,周琪,陳心怡則代表了真實世界裏那微小的真實,就像黎明的星星,被黑暗的天幕籠罩著,卻依然閃爍著點點光明,或許某一天,就能像熊熊火焰一樣,照亮整個天空。


    劉江河很期待那一天早點到來。


    陳心怡並沒有發現操場邊上的劉江河,她這兩天忙著準備走進重慶的招聘,還要繼續學習本專業課程,同時也在努力的找一些零工,因為自從和張麗麗進行了那次奇怪的會麵後,楊耀國和張麗麗就再也沒在她的生活裏出現,相應的,她的主持機會也少了很多。幾乎除了校內一些義務的小型活動,社會上的主持活動都沒有了,聯係以往主持過的一些娛樂婚慶公司負責人,對方要麽就說沒有活動,要麽幹脆連電話都不接,微信消息也都不回複。這讓她陷入了一種困境,有現實裏的,也有思想上的。


    現實裏的困境是她的收入銳減,之前每次主持,至少也有兩三百塊錢的收入,一個月至少也有兩三次,多的時候五六次,六七次也有。加上父母給的兩千多生活費,她才能小有結餘。


    但是現在失去了這額外的收入,雖然生活依然不會沒有著落,但是結餘是不可能了,那麽,借梁梓蔭的五千塊錢,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還上了。


    思想上的困境來自於自我懷疑,之前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能力出眾,所以才有那麽多主持機會,但是現在看來顯然能力在關係麵前,什麽都不是。楊耀國雖然什麽都沒說,她也清楚他的目的,一定是為了自己的身體,這點開始她還不太確定,和張麗麗接觸後發生的種種情況,讓她落實了這種感覺,這讓她很是悲哀,同時對自己女性的身體也產生了一種厭惡,如果自己是男的,應該會好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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