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婉如也急切說道:“露大哥,你就別嘴硬了,趕緊向教主大人求情吧,你有特殊情況,或許就能網開一麵的!”


    說著,還不停向他眨眼睛,提示意味很明顯。


    露五淵自然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抬手不經意地抹一把額頭上的汗跡,腦子裏快速醞釀著措辭,不讓自己跌份跌得太狠,這才故作悠然道:


    “不過想來也是,古語雲,入鄉隨俗,到人家的地盤就得尊重人家的地方習俗,所以我就很懂文明禮貌嘛,為了配合貴教的規定,我放下大丈夫的尊嚴,把自己打扮成這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也是為了表示對教主大人的極大尊重,還請教主大人看在這一感人情節的份上,高抬貴手吧!”


    白流雲這才臉色緩和下來,朝四大白衣婦女擺擺手,然後對露五淵冷然一笑道:


    “你這態度還有得商量,就是嘛,早這麽誠懇,何苦受這驚嚇呢!”


    露五淵一顆噗噗亂跳的心總算歸位,暗歎口氣,故作調侃道:


    “我還以為白大女俠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一看我這副裝扮,就能理解我的誠懇態度呢!”


    白流雲咧了咧嘴,故作不屑地揮揮手道:


    “行啦,本教主當然是理解你這番苦心的,看在你態度還算端正的份上,就遂了你的心願,請自斷塵根後,就速速離去吧!”


    露五淵以為自己聽錯了,好一會才低呼道:


    “你說什麽?自斷塵根?”


    白流雲淡淡道:“對,自斷塵根,請動作麻利點,雖說你馬上就不是男人了,但本教一方淨土,也不樂意讓妖人呆得太久!”


    露五淵哭笑不得道:“我還沒有後代呢,而且我還有未了塵緣,這塵根如何斷得?”


    白流雲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道:“那本教主管不著,要命還是要塵根,你自己決斷!”


    露五淵苦悶至極:“你咋這麽不講理,我都變成這麽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了,你還要咋的?”


    白流雲冷哼一聲道:


    “百花穀禁令,男人入穀者死,絕不容冒犯,如果男人都仿照你這樣,打扮成不男不女的樣兒就可以隨意出入百花穀,那這禁令還有何用?所以,為了確保禁令不容絲毫褻瀆,你要麽就是死,要麽就是通過自斷塵根使自己變成真正的不男不女,這第二種方法還是看在你救過婉如幫過蘇曉的份上,要是其他男人,必死無疑,根本沒得選擇!”


    露五淵苦笑著搖搖頭道:“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老人家了?”


    白流雲皺皺眉頭道:“感不感謝,你自己看著辦!”


    露五淵無奈笑道:“如果斷了塵根,那就斷子絕孫了,那還不如死呢!”


    白流雲不為所動:“你自己決斷吧!”


    頓了頓,又冷聲道:


    “不過,不要試圖拖延,隻給你半個時辰,時間一到,立刻正法!現在計時開始!”


    露五淵撓撓腦袋,訕笑道:


    “教主大人,能跟你協商一下你這道規定麽?”


    白流雲好奇地看他一眼,冷聲道:


    “你想說什麽?”


    露五淵想了想道:


    “現在都講與時俱進,想當年,貴教立下這道禁令‘男人入穀者死’,一定是覺得男人闖進這穀裏就是為了尋花問柳、圖謀不軌,所以死有餘辜,可時代不同了,現在都講包容開放的精神,今後會有好多男人入穀是為了正經八百的大事,比如洽談旅遊開發項目,尋求與百花教的合作共贏,這樣的好男人進來,列隊歡迎還來不及,為什麽要把他殺掉呢?所以,建議把你這禁令改革一下,加一個字,‘壞男人入穀者死’,如何呢?”


    白流雲聽著他雲苫霧罩的話,都快把芳眉皺成一塊鐵板了,正要出言訓斥。


    冷不丁地,突然從白衣少女群中冒出一句嬌哼:


    “哼,你就是最大的‘壞男人’,要改你也是第一個赴死的!”


    露五淵大感驚愕,白流雲也覺愕然,都向聲音來源方向望去。


    隻見白衣少女群中又走出一個女孩,此時粉麵含霜,眼神中俱是忿忿不平之意。


    露五淵看她一眼,不由驚呼道:


    “素姍小妹妹,怎麽你也在這兒啊?”


    黃素姍立馬狠聲懟他道:“誰是你小妹妹啊,你再瞎喊,我請教主大人把你舌頭割掉!”


    露五淵苦笑道:“好吧好吧,我不叫還不行嘛,隻是你不是華山派的麽,怎麽混到這百花教裏了?”


    黃素姍白眼一翻道:“你管我在哪裏?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


    露五淵連忙舉手叫道:“行行行,我投降,隻是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別管我的事,你不知道剛才那樣信口開河,會在教主大人那裏給我造成多壞的影響嗎!”


    黃素姍冷哼一聲道:“我隻是要實話實說,免得教主大人被你的花言巧語蒙蔽,放過你這個壞男人!”


    沒等露五淵叫苦連天,白流雲就已急切發問了:


    “對,素姍,既然你知道這小子的劣跡,就給他抖露出來,看他還有何臉麵狡辯!”


    黃素姍幹脆利落得很,徑直說道:


    “是,教主,他始亂終棄,拋棄自己的老婆,卻到處尋花問柳,招蜂惹蝶,還害得自己的老婆現在生死不明,他卻不管不問,反倒去做些送公主和親這樣無聊的事,這樣的男人,正是我們百花教最痛恨的,請教主要毫不留情地予以懲罰!”


    露五淵委屈地叫道:“小黃姑娘,你不能這麽信口亂說啊,我哪有什麽老婆啊,就算有,也不存在什麽生死不明啊,你這說的都是哪跟哪啊?”


    他心裏想到的是楊梓棉,根本就沒意識到黃素姍所指。


    黃素姍杏眼一瞪,怒道:


    “你還要狡辯,你奪得武林盟主,佳子姐姐自然而然就成了你的老婆,可是你不負責任,完全拋下她,自己到處逍遙快活去了,後來她因為你負了重傷,你曾承諾要盡快找到醫治她的辦法的,可是你找了嗎?你還有閑心跑去替朝廷護送公主,你這個趨炎附勢的卑鄙小人,我恨死你了!”


    說完,還覺得不解恨,纖足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幾下。


    露五淵簡直啼笑皆非,百口莫辯,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大張著嘴,卻訥訥不能言語。


    白流雲卻大感興趣,一個勁地敦促黃素姍細說來龍去脈。


    黃素姍便從露五淵上武夷山奪武林盟主開始,到郭佳子寄身玄冰湖成了冰美人為止,將他和郭佳子以及楊林濤之間那段雖然短暫卻曲折複雜的“三角戀”故事講述得繪聲繪色。內容基本為真,隻是添油加醋了很多不實情感,以及黃素姍自己那不負責任的胡亂感慨。


    白流雲聽完後,雙目熠熠閃光,她轉對露五淵欣然一笑,嘴裏的話卻殘酷得很:


    “本來你這種始亂終棄的男人正是百花教重點打擊對象,但既然你的生命還事關玄冰湖裏女人的複活,那你就不能死了,你想死也沒門了!”


    露五淵心中陡然升起希望,顫聲道:


    “你願意放過我了?”


    白流雲淡淡一笑道:“不是,你沒得選擇了,隻能自斷塵根!”


    露五淵仰天長歎道:“天!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白流雲不為所動道:“本教主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請盡快行動吧!”


    露五淵腦子快速一轉念,靈機一動,故作憤然道:


    “教主大人你不守承諾!”


    白流雲皺皺眉頭道:“此話怎講?”


    露五淵泰然道:“你剛才說,隻給半個時辰,時間一到,立刻正法,可是現在早過了半個時辰了,你也還沒將我正法啊!這不是說話不算話嗎?”


    白流雲愣了愣,怒哼道:


    “你不要胡攪蠻纏,我那意思也可以是說隻要過了半個時辰,就可以想怎麽懲罰就怎麽懲罰,想什麽時候懲罰就什麽時候懲罰,你跟我計較這個沒有任何意義!”


    露五淵大搖其頭道:“不,很有意義!太有意義了!”


    白流雲皺眉盯著他:“還有什麽快點說,如果盡是廢話,本教主可沒那麽大耐心!”


    露五淵想了想,字斟句酌道:


    “你看,教主大人,是不是這麽個理,其實你了解我的為人之後,從內心深處也是不願意傷害我的,隻是百花禁令確實神聖不可侵犯,所以你心裏就過不去這個坎,這個我完全理解,也絕對支持!所以為了讓咱們雙方都不是那麽難以接受,要不就像您剛才說的,反正這種懲罰也沒有規定一定要在什麽時候實施才算正規,暫且就先記在我頭上,回頭找個方便的時候,我再主動把它實施了,然後再來找你尋一處私密場所驗明正身。要不你看現在在這花花世界裏,當著這麽多未經人事的花季少女的麵,做這等不雅之事,實在有傷風化,教主大人以為如何?”


    露五淵這一派胡扯,白流雲還真是認真聽著,眉梢眼角,居然還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搞得露五淵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為自己如此忽悠這麽實誠的古人而慚愧不已。


    白流雲沉吟片刻,居然一副認真的神情道:


    “那露大俠打算何時來履約呢?”


    露五淵心裏差點笑岔氣,不過他還是故作正經地一盤算道:


    “要不這樣吧,等我將小公主安全送到西夏,然後回來就立刻娶個老婆生個孩子,等有了後代,這塵根也就不那麽重要了,我就可以來百花穀安心自宮了,教主大人意下如何?”


    白衣少女群裏吃吃笑聲響成一片,白流雲隻是咧咧嘴,卻慍怒道:


    “你也太狡猾了吧,你明知道我是不可能將公主交還給你的,這麽說,你就是想無限期地賴下去了?”


    露五淵立刻義正詞嚴道:“不,這小公主我是一定要護送到西夏的,我這絕不是妄言,請教主大人明鑒!”


    白流雲驚奇地看他一眼,眼中怒氣更加濃烈了:


    “怎麽著?說半天,你還是要硬搶公主?”


    露五淵豪氣陡生道:“如果教主大人執意不還,我也隻好如此了!”


    白流雲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覺得你辦得到嗎?”


    露五淵淡淡道:“別忘了,我可是神威大將軍,外邊還有軍隊在恭候著呢!”


    白流雲盛怒道:“你要敢叫那些臭男人進穀,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絕不再有半分通融!”


    露五淵聳聳肩道:“我就算再去組建一批女兵,也定要奪回公主!”


    白流雲怒極道:“好,你去組建吧,還怕你不成!”


    露五淵坦然道:“我先憑自己的力量,實在不行,再去組建!”


    白流雲譏笑道:“你看看你現在的力量,行不行,難道心中還沒數嗎?”


    露五淵看一眼自己被纏住的惜花劍,泰然自若道:


    “雖然我的劍用不了,但是教主大人的綢子也被製住了,就看誰耗得過誰了!”


    白流雲冷笑道:“我這百花穀高手如雲,隨便上幾個,還滅不了你一隻被拔掉虎牙的紙老虎?”


    露五淵悠然道:“好啊!你讓她們上啊,看看能奈我何!”


    白流雲想了想,恍然道:


    “噢!想起來了,你好像有比較強悍的護體神功,怪不得這麽猖狂!”


    露五淵微微一笑道:“教主大人沒忘記這個就好,也省得我多費口舌了!”


    白流雲美目一陣輕轉,就悠悠一笑道:


    “這個好說,我攻不破你的護體神功,封住你的嘴巴總沒問題吧,等你三天斷水斷糧,我看你這護體神功還能不能維持得住!哈!”


    露五淵麵色微變道:“這個,這有點太狠了吧,教主大人不會這麽滅絕人性吧!”


    白流雲冷笑道:“本教主一般不會這麽殘忍,但是實在碰到惡徒糾纏不休,也隻好出此下策了!”


    露五淵左思右想,一籌莫展,萬般無奈之下,惆然一歎道:


    “那這樣吧,讓我看一眼公主,我不搶她,這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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