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即時傳出一股柔婉的聲音笑罵道:“你這個死丫頭,沒大沒小的,請讓露二將軍進來,這裏沒你事了,你回自己房間吧,需要的時候我再叫你!”


    碧桃對著露五淵小嘴一撅佯裝不滿道:“你瞧你瞧,你一來,太後就不理我了,嗚嗚,你進你的吧,我可要生氣地走了!”


    說完,小腳尖一點,象優雅的蝴蝶般輕盈地飄向位於院落左側的偏房,露五淵有點不知所措地望著她,尷尬地解釋道:


    “小姐姐不要生氣啊,我進去聽候太後指示,一會就出來了啊!”


    碧桃又轉過身來,雙手一掐小蠻腰,狠狠瞪了他一眼道:


    “還敢亂叫小姐姐!”


    露五淵忙不迭改口道:“不是小姐姐,不是小姐姐!”


    屋內傳出溫絲羽柔和的笑聲道:“露二將軍,這丫頭被我嬌慣壞了,你不要理她便是!”


    碧桃得意一笑,轉身一陣小跑,進了她的房間。


    露五淵無奈搖頭,回身望著那塊金光閃閃的“慈寧宮”匾額,兀自躊躇著,舉步不前。


    屋內的溫絲羽突然一聲輕歎道:“唉,為什麽不進來呢?怕我吃了你不成?”


    露五淵心中一亂,有點結巴道:


    “不,不是,我,我在我們國家就知道慈寧宮是專屬於皇太後睡覺安歇的地方,不,不是皇帝、皇後、皇子公主,是萬萬不能進去的!”


    溫絲羽突出驚人之語道:“那,難道你不是他們當中的一個麽?”


    露五淵好一陣愕然後喃喃道:“我,他們當中的一個?”


    溫絲羽輕笑一下道:“嗬,好啦,別磨蹭啦,進來吧,我準許你進來不就成了嘛!”


    露五淵訕訕一笑,暗一咬牙,硬著頭皮推門而入,迎麵卻是一間堂皇古樸的正屋,溫絲羽的聲息則傳自東側廂房。


    房門處一道珠簾,隨著露五淵進門時撩動的風波,微微晃動著,隱約散發出屋裏頭佳人溫潤柔美的氣息。


    露五淵略一遲疑後,緩步走到門簾處,輕輕撩開門簾,躬身鑽了進去。


    抬目一掃,頓時止不住一陣心跳加速,麵色泛紅。


    但見溫絲羽身著一身素淡的羽衣,柔亮的長發略顯淩亂地披散在香滑的肩上,整個柔曼婀娜的嬌軀慵懶地斜臥在靠牆一張長長地床幾上,她身上那羽衣薄如蟬翼,輕柔地觸摸著她那玲瓏嬌挺的身段,微微顯露著裏邊那雪肌玉膚發散出來的魅人的光澤,配合著她天仙般絕美容顏上嬌豔的酡紅,簡直把這個小屋營造成一個美奐美輪的瑤池仙境。真是天生一個女仙子、無限風光到人間!白天那個在演武場威儀天下的皇太後,哪裏還有半絲影子存在?


    露五淵雖也是從天而降之人,但終究不過肉體凡胎,緣何能夠抵擋如此天姿風情,隻一眼間便差點血脈噴張了,連忙心慌意亂地移開目光,掃視屋裏其它設施。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這溫絲羽貴為皇太後,屋裏設施卻簡陋之極,除了她躺臥的那張床幾,就一張書桌、一把靠背椅,一個梳妝台,此外再無其它。別說金玉滿堂、金碧輝煌了,連一點簡易的裝飾物都沒有。


    不過即便沒什麽可打量的,他還是不敢把目光移往溫絲羽寄身處,隻好手足無措、麵帶訕色地空望前方。


    不片響,溫絲羽突然輕歎道:


    “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呢?我長得不好看嗎?”


    露五淵忙不迭搖頭道:“不是不是,你長得很好看!”


    溫絲羽輕笑道:“那你不看我卻一直盯著那張小桌看什麽呀?”


    露五淵訕訕一笑,靈機一動,轉移話題道:


    “我嘛,是因為覺得你貴為太後,屋子裏的設施卻這麽簡陋,感覺很驚奇,心裏直犯嘀咕呢!太後你能告訴我是什麽原因麽?”


    溫絲羽略作沉默後沉歎道:“現在正是大漢國內憂外患的困難時期,前方將士糧草匱乏,境內民眾饑腸轆轆,此等情形下,我如何忍心再鋪張奢華,若那樣做,豈非成了千古罪人!”


    露五淵滿心欣慰點頭,頓了頓,又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又要安排人將我寄身的館舍布置得那麽金玉滿堂、富貴逼人呢?難道你忍心讓我做千古罪人?”


    溫絲羽略一愣怔後歎道:“露二將軍萬不可這麽想,你是我大漢國百年難遇的奇才,既然要留住你為我大漢國效力,如果不給你這些優待,我會心裏難安的!”


    露五淵淡淡一笑道:“說到底,你也是一樣的俗套,無非想用金銀珠玉、權勢佳人之類的身外之物籠絡住我的心,好讓我死心塌地為你們效勞!”


    溫絲羽好一陣沉默後,柔聲歎道:


    “就算是這樣吧,那難道露二將軍不願意接受嗎?”


    露五淵微苦一笑道:


    “我倒不是不願意接受,我隻是想提醒一下太後,如果你潛意識裏認為你選中的人才要有權勢、金錢、美女作為激勵才肯死心塌地為國效勞,那這樣的人才在困難時期是經受不起考驗的,在他心目中,有奶便是娘,敵人隻要稍加引誘,他就會愉快奔赴敵人的懷抱!拱手將先前的主子送給他人!”


    溫絲羽默然片刻道:“那露二將軍是這樣的人嗎?”


    露五淵淡然一笑道:“太後覺得呢?”


    溫絲羽欣然笑道:“露二將軍當然不會是這樣的!”


    露五淵昂然道:“那你還給我整那麽多財寶把我當貪官汙吏對待!如果把這些東西變賣充作軍餉該多有意義啊!”


    話題一旦變得端重,露五淵也敢抬頭直視溫絲羽曼妙的身姿和絕美的容顏了,但見她一雙孔雀膽般清亮的美眸中閃著盈盈幽光,竟似世間所有的柔情都在其中融化,她突然輕輕咬了咬美唇道:


    “露二將軍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喚你過來嗎?”


    露五淵茫然搖頭道:“不知道,但請太後明示!”


    溫絲羽定定望著露五淵少頃,突然淡定一笑道:


    “我本來是想盡我所能來博取將軍的同情的,包括,我這可能還有點用的身子!然後,大漢國才有複活的希望!”


    露五淵大感錯愕,張口結舌地望著溫絲羽,訥訥道:


    “這,這作何理解?”


    溫絲羽溫和笑笑,歎了口氣道:


    “將軍對大漢國的國勢朝政所知甚少,自然覺得驚訝了,實際上,不瞞您說,大漢國朝政的危亡之勢比之即將兵臨城下的蒙古韃子還要危急,今天白天您也看到了,首輔大人文熙廷有多猖獗,這亂臣賊子結黨營私、意圖謀朝纂位久矣,自我夫君駕崩後,更是蠢蠢欲動,現如今已羽翼豐滿,隻待時機政變了!”


    露五淵惶然道:“既然知道他意欲謀反,太後為什麽不立刻將他剪除呢?”


    溫絲羽歎道:


    “我何嚐不想啊!可滿朝文武全都倒向文老賊,我拿什麽力量去剪除他,我不動他還可以暫時獲得文武官員們表麵上的恭恭敬敬,一旦發動,那隻能是逼老賊提前叛亂、加速自身覆亡,唉,怪隻怪我自己無能,教子無方,培養出一個一無是處的皇帝,不及他父親萬一,滿朝文武為什麽對老賊呈現一邊倒的趨勢,被文老賊使盡手段籠絡住了是一方麵,更重要的一方麵還是文老賊父子確實文治武功均卓爾不凡,讓文武百官覺得文家跟皇室的爭奪必然是文家占據上風,自然就趨向於他們了,唉!”


    露五淵想了想,覺得有幾分道理,便暗歎口氣道:


    “那文家父子確實夠猖獗的,是得想個法子好好治治他們才行!”


    溫絲羽突又美眸深注地望著他道:


    “要想壓製住那對賊子的囂張氣焰,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皇室得到一位頂天立地大英雄的鼎力支持,但這樣的大英雄何其難得,我本來已經萬念俱灰,隻是靜等皇朝傾覆、國家滅亡的悲慘命運,卻哪料你若神仙下凡般突然降臨,真是天佑我周家,獲得你這樣一位大仁大義大能的大英雄!”


    露五淵在中國一個平凡如蟻的落魄下崗幹部,在這裏被一國之母捧上了天,那感覺真是複雜極了,他擠擠麵皮,訕訕笑道:


    “太後言重了,我哪有你說得那麽好,慚愧慚愧,隻怕讓太後失望!”


    溫絲羽幽幽望了他一眼,輕歎了一聲道:


    “然後就要談到我剛才為什麽說喚你來這裏為了博取你的同情!”


    露五淵仍然一臉迷茫道:“還是不太明白?”


    溫絲羽淒然一笑道:


    “將軍應該也看清楚了,今天在比武場上我跟那文老賊針鋒相對,這在以前的場合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以前他都是說一不二,每次象征性地問問我的意見,我也從不敢公然讓他下不了台,但今天我算是豁出膽子跟他明刀明槍表明態度了,我的膽氣從何而來,無非就是因為我將全部的賭注壓在你身上了,我料定你是一位奇才,並且會與我周家戮力同心,這樣我周家就有了與老賊抗衡的絕對力量,文武百官看到了皇室的希望,自然就不會那麽堅定地倒向老賊了,剪滅老賊,我也就有了足夠的信心,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將軍你會全心全意支持我周家的立場上,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我就算是賭輸了,願賭服輸,我周家遭受滿門抄斬、男遭屠戮、女遭淩辱的厄運,我也隻能認了!露二將軍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露五淵呆了一呆,心內愀然道:


    “原來太後雖然將賭注壓在我身上,卻又不大放心,所以召我來苦口婆心一番,希望以自己的困境來喚出我的同情心,是這個意思吧?”


    溫絲羽微苦一笑,默默點了點頭。


    露五淵想起自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陰謀,不禁心生愧疚,歎道:


    “太後多慮了,我全心全意支持太後,那是沒有問題的,怕就怕我才疏學淺,不能擔當起替太後與文家抗衡的重任,讓太後大失所望,那就不妥了!”


    溫絲羽怔怔望著露五淵,炯炯的眼神逐漸黯淡下來,黯然神傷道:


    “將軍如果這樣說,那哀家就要理解為推托之詞了!唉,難道老天真要眼睜睜望著我周家慘遭滅頂之厄麽?”


    望著溫絲羽溫情款款又楚楚可憐的模樣,露五淵心不由得就軟了幾分,管它,救林玉反正也不在當下,能安慰這美婦人一會就算一會吧,想著想著,就不由豪氣上湧,拍胸脯道:


    “好吧,太後放心,即便我露五...二力有不逮,也起碼要在那文家賊人身上拔兩層皮!絕不辜負太後厚望!”


    溫絲羽略一錯愕後,娥眉一揚,櫻唇微啟,明媚地笑了。


    露五淵見好就收,連忙躬身做了個揖道:


    “太後,你也知道我的心意了,那我就告退了!”


    說完,作勢要走。


    溫絲羽玉臂一揚,語聲略急道:


    “將軍且慢!”


    露五淵駐足,迷茫地望著她,不解道:


    “太後還有事嗎?”


    卻不料溫絲羽嬌豔的麵頰上倏忽騰起兩朵燦爛的紅雲,看起來嬌羞不勝、嫵媚無雙,她螓首微垂、媚眼如絲,聲音細細柔柔道:


    “將軍,難道,這就走了?”


    露五淵望著溫絲羽突然變柔了的嬌軀,變融化了的眼神,有點不知所措道:


    “太後除了讓我表明忠心,難道還有別的事麽?”


    溫絲羽霞燒玉頸、嬌飛雙鬢,眼神徹底迷離了,微顫著聲音道:


    “將軍,不喜歡好生看看哀家的身子麽?”


    乍聽如此絕美婦人的旖旎情話,露五淵腦袋嗡地一下子幾乎神經崩斷,如此絕美的身子橫陳在麵前一副任君采擷的姿態,是個男人都會發狂,露五淵毫不例外地周身血液狂湧,硬的地方梆硬,軟的地方綿軟,就差那瘋狂一撲了。


    不過好在他堅定的理智猶存,一想起自己心底裏對林玉的愛的誓言,以及這等非常時期萬萬不可節外生枝、玩火自焚,他還是苦苦壓抑住了自己。他垂下眼皮躲閃著溫絲羽熾熱的眼神,淡苦一笑道:


    “太後無需做出這等無謂的犧牲,我答應了竭盡全力助你鋤奸,是絕對不會反悔的!不要這樣,你放心即是!”


    溫絲羽濃烈的目光叮咬在露五淵窘迫的麵盤上,良久,幽幽一歎道:


    “將軍以為哀家是在犧牲色相收買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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