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握的手僵了片刻,然後開始用力往外抽。


    煩人的低語片刻不停地折磨,李苟苟一張口就會自動湧出鮮血。


    “你跑什麽,不是你主動纏上來的嗎?”


    “都被識破了,還用得著繼續表演深情嗎?”


    修長的手指在慢慢變化,觸感變成一隻肥厚的大手。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跟我來到【拔舌地獄】然後等待機會跑出去?”


    “猜對了一半,至於另一半嘛……人神,你聞不到嗎,你真的很香啊。”


    “想吃了我?我身上可沒幾兩肉,就怕骨頭太硬,你啃不動!”


    “切,我看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吧?”


    “假戲一場,你不想聽聽我怎麽識破的嗎?”


    “哦?知道是假戲,難道你還當真了?有趣,說說看。我覺得我演得挺成功的,不是已經得到你的偏愛了嗎?你這麽護著我,擔心我,你看我的眼神,可不像假的。”


    “你還有臉說?你這手段是真的下作!再怎麽心狠手辣,哪怕知道是假的,對著自己白月光一樣的初戀,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吧?


    你口口聲聲說這裏的良魂一個個都麵色不善,好像他們欺負了你似的。裝可憐,博取同情?我表現得有那麽蠢嗎?你受傷的時候他們明明在替你說話,為你撐腰,我又不瞎。


    一開口就哥哥哥哥的叫,跟母雞下蛋似的。把我捧得高高的,好像我有多麽特別,一股濃濃的綠茶味,明顯就是衝著我來的。


    還有,你肯定很意外吧。你能看到我的記憶,記憶裏經常出現的那個人大多數時候都哭哭啼啼的,你就以為他是我的愛人?很驚訝嗎,那種鬼樣子跟現在的我完全不著邊是吧?”


    囈語不斷加深,李苟苟思緒又開始混亂,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刑鬼示意李苟苟原路返回,去領下一批鬼過來受罰。


    李苟苟和變形鬼糾纏著,慢慢拐到一處無人的岔洞。


    “好的愛人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渴望變成跟他一樣的人。不,也許根本談不上是愛人……連我自己都討厭那個哭包,他又怎麽會喜歡?我充其量就是個他的激推,他的夢男,可憐的單相思罷了。”


    “你怎麽就能肯定我不是他?你不是也覺得他死了嗎?他死了,不,我死了,來到了地獄,我性格變了,怎麽,這就不愛我了嗎?”


    “你最好笑的就是這點,或許我長大了,變心了,不喜歡他了。但……”


    “嗡~~~”


    嗡鳴聲越來越響,似乎已經快到一個臨界點了。然後“啵”地一聲,李苟苟感覺自己的耳膜好像破了,囈語聲卻突然變得清晰。


    “你看這張照片,年輕的美女嫁給一個頭發都白了的糟老頭!還去拍婚紗照,拜金女吧?”


    “不是的!那是我和我爺爺拍的藝術照,我隻是想穿婚紗給我爺爺看!他得了重病,怕自己等不到看我穿上婚紗的樣子……”


    “對!肯定是拜金!嘖,這麽老的男人都下得去手,該說不說,這妞對自己還挺狠的!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吧,有錢人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哇,是性感少婦勾引帥氣快遞員,有圖有證據!!”


    “不是的!我隻是出門取個快遞,我甚至都沒跟他多說一句話……”


    “世風日下啊,這麽寂寞啊,別找什麽送快遞的了,我有空啊,美女來約我啊!”


    “你看,你看,好像還是高中生!哇,身材好辣!嘖嘖嘖,這是被誰*了,也不知道憐香惜玉,怎麽搞得身上青青紫紫的!來找我啊,我保證輕一點,哈哈哈!”


    ……


    李苟苟猛然清醒,他用力抓住那隻手,不讓他跑。


    “我可能會愛上其他人,但是,我喜歡的類型絕對不會改變!他一定是能給我滿滿的安全感的人!


    他可以不帥,可以不壯,但他會用盡全力來保護我,而不是隻會躲在我身後!說!你到底是什麽鬼東西!別想從這裏跑出去!”


    李苟苟發瘋一樣緊緊箍著那條手臂,任憑身邊的鬼怪拚命毆打他也無法掙脫束縛。


    “咳!咳咳!而且,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老子他媽現在喜歡長得帥,有肌肉,害羞又悶騷,熟的不能再熟的,熟男!!”


    “你到底在狂什麽?空有神的氣息,卻沒有神的力量,我輕輕鬆鬆就能吃掉你!”


    惡鬼已經原形畢露,張開嘴咬上了李苟苟的肩膀。


    “啊!呼~呼~現在老子總算可以確定,你他媽的頭在什麽位置了。”李苟苟痛的直呼氣,顫抖地悄悄地伸出手,摸到了褲兜裏的槐木小瓶子。


    “啊啊啊啊!”惡鬼慘叫起來。


    “你給我潑了什麽東西!”


    “也就是一瓶,冥河的水!”


    疼痛讓惡鬼更加猛烈地掙紮,李苟苟逐漸脫力。


    “【獲】(獲)鬼逃竄,一級警戒!紅纓,去把網張開!”


    “江海流!別叫我的名字!我他媽不要麵子啊!”


    “18,別鬧了,快去!”


    李苟苟意識快要模糊了,恍惚間,肩上的疼痛減輕,有人輕柔地解開了他蒙住眼睛的黑布。


    “你家小狗怎麽這麽倔啊?不然改名叫李驢算了!我給他那個手環是當擺設的嗎!”


    是299氣急敗壞的聲音。


    “為什麽不叫我?”


    溫暖的懷抱,結實的胸膛,濃重的血腥味。男人的聲音通過胸腔,震得李苟苟半邊身體發麻。


    他抬起頭,是147。


    是沒戴眼鏡的147,是臉色灰白的147,是好久不見的147。


    “咳……咳咳……我他媽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個der啊……”


    “嗬,還有力氣跟我叫板呢?不知道名字就聯係不上我了?不給我打電話,也不給我發信息。倒是有空一天到晚喊<青玉>,有事沒事給江海流發信息。”


    李苟苟:“……”


    什麽?原來可以給自己的監督發信息打電話的嗎?我以為……對哦,監督18都能在善業論壇上留言,祂是有id的,147也是有手機的……我他媽怎麽沒想到啊!淦!


    又痛又氣,精神一鬆,李苟苟昏了過去。


    最後的意識裏,他聽到147在低聲說著什麽。


    “這次別再忘記了,我叫——錢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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