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明明還在昏迷之中,但滿頭大汗皺著眉頭的神代劍,卻還是在無意識的呼喊著誰的名字。


    即使是生理上已經失去了意識,但屬於他個人的意識,卻在某些時刻成為了催動他存在的動力。


    凝視著神代劍的模樣,看著這家夥滿臉痛苦的樣子,天道坐在沙發上,也隻是冷眼看著,而沒有後續的動作。


    雖然他也才從昏迷之中醒來不久,狀態並沒有恢複多少,但在陌生的環境下失去意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天道即使狀態不行,也強行起了身。


    隻是當他醒來以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並且無論是周遭的家具還有牆壁上的擺件,都顯示出非富即貴的底蘊。


    然而天道不關心這個,就算自己出現在這裏也沒什麽要緊,從床上下來的他再度具現化出泰坦劍,殺氣騰騰的就準備繼續去戰鬥。


    但在半道上,他被聞訊趕來的老人所攔住。


    看著這位老人端著食物過來的樣子,四目相對之下,天道也沒了打打殺殺的能耐,隻能將劍散去,偃旗息鼓。


    於是,就變成了他被領著來到神代劍的臥室裏,全程觀看了神代劍在昏迷中痛苦的呢喃,以及老人不斷出聲嗬護著他的溫聲細語。


    “在以前,也是少爺生日的那天,少爺和姐姐一起去了一個花團錦簇的地方,一起慶祝著生日。”


    為神代劍擦拭著汗水,老爺子繼續說道:“那是少爺的成人禮,是少爺終於十八歲的見證。”


    “本來,應該是高高興興的才是。”


    “但是異蟲出現了。”


    老人閉上眼睛,似乎能感受到當時的絕望。


    “那個異蟲殺死了少爺的姐姐,也殺死了少爺,最後變成了少爺的樣子,回到了家裏,出現在我的麵前。”看著神代劍猙獰的麵容逐漸恢複正常,老爺子歎息一聲,小心為他蓋好被子。


    “雖然一開始我沒有認出來,但後來有一次,少爺在我的麵前變成了那種模樣,我就知道…”


    “他還傷害了你吧。”天道打斷了老爺子的後續,並且直截了當的開口:“異蟲的真身顯露出來以後,它隻會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殺戮,根本不會有什麽…”


    “是這樣沒錯,那個異蟲傷害了我。”老爺子捂著肩膀:“但在那之後,少爺再也沒有變成過那種樣子,少爺…似乎真的就是少爺。”


    “那個異蟲的模樣就像是曇花一現似的,那之後再也沒出現過,少爺他…”


    老爺子站起身:“迪斯卡比爾家族隻有少爺一個人了,少爺…他的意識是如此的清晰,他記得所有的一切,和我印象裏的少爺完全一樣。”


    “我沒有了少爺的話,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所以我…”


    天道站起身,迎著老爺子看過來的目光,緩緩開口了。


    “人類的定義,是僅僅隻是那樣一副皮囊,還是一直以來相處著的記憶與情感。”


    “倘若一個人失去了過往一切的記憶,與家人形同陌路的話,那麽這個人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嗎?”


    “倘若一個怪物能準確無誤的說出彼此共同經曆的一切,並且有著彼此永不相忘的情感與記憶,那麽這個怪物,能夠被稱之為人類嗎?”


    “所謂人類,究竟是怎麽樣的一種存在。”


    天道來到了老爺子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爺爺說過,他人的選擇是他人下定決心以後的堅持,作為外人,無權幹涉。”


    “所以…”


    看著神代劍那張安詳睡著的臉龐,天道冷哼一聲,終究還是沒有執著的想要繼續下去。


    “如果你堅持認為他是你的少爺的話下,我不會再選擇出手。”


    天道微微閉眼,不等老爺子投來感激的目光,天道就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但是。”


    天道轉而繼續說道:“我會一直注視著神代劍,倘若他真的能夠從此以後不再變成那種模樣,一直都是人類的模樣的話,那麽神代劍,就一直都是神代劍,也就是你的少爺。”


    “可如果他的蟲之心有爆發的那一天。”


    天道轉身離去,朝著房門外走去:“我不會對他留手。”


    “這是僅有一次的機會。”


    神代劍是迪斯卡比爾家族的後代,這位老爺子是這個家族的管家,也是神代劍姐弟倆都被殺死以後,唯一可以說什麽的人。


    他選擇了原諒,神代劍依舊是神代劍,那麽這是他的選擇的話,天道就沒有理由繼續糾纏下去。


    在神代劍的異蟲模樣還未奪取他人性命之前,他的作惡,也隻是有可能,而不是必然。


    所以天道才會說,他會一直注視著神代劍。


    “感謝您的理解!”


    聽到天道那麽說,老爺子感激的躬身彎腰,對著天道就是一個狠狠的鞠躬:“真的是…太感謝您了!”


    “…我也想看看,擁有著異蟲模樣的人,究竟會是怎麽樣的一種存在。”天道腳步一滯,終究還是選擇了開口。


    “我從其他城市而來,類似你這樣的事情,我從未經曆過。”


    天道微微側頭。


    “好自為之吧,老爺子。”


    話語甫落,天道再度離去,已經在神代劍的身上種下了意能楔子的他,可以隨時隨地感受到神代劍的狀態。


    當他恢複成異蟲模樣的時候,天道會第一時間知曉。


    …


    東京。


    作為霓虹人流量最大的地區,這裏幾乎可以說是霓虹發達的代名詞,任何你所想要的一切,都能在這裏找到。


    隻是,曾經的東京或許凝聚了整個霓虹的精華,但現在的東京,則更像是被一輛大貨車創進了醫院以後,半死不活的苟延殘喘活著的樣子。


    一切的原因,都是來源於那顆從天而降的隕石。


    將半個東京付之一炬的可怕災難,一下子將東京給打折,成為了現如今這種半死不活的模樣。


    天道行走在東京的街道上,從神代劍的家族駐地裏出來以後,天道就冷著一張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行走之間揚起的披風獵獵作響,在東京這現代化的城市街頭上,出現這樣的打扮多少有些令人矚目。


    如果是在秋葉原地區的話,這種打扮也不會被人關注,畢竟是一個二次元文化盛行的地方。


    可在大街上,天道可謂是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注意力。


    但天道並不關心,他的目標明確的很,那就是東京塔。


    隻要登上了東京塔,就代表著來到了東京的市中心,然後在這裏,看看這座城市的異蟲到底有多麽可怕。


    作為一切起始之地,天道初來乍到,還需要了解一番。


    行走的速度愈發快捷,天道腳步不停,以幾極快的速度前進著。


    距離東京塔越來越近的他也在關注著周圍的環境,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人類占據了一部分,異蟲占據了一部分,都在這雙能夠勘破生命本質的眼睛裏無所遁形。


    越是去看,就越是讓天道的心情顯得惡劣。


    比起其他城市,這裏的人蟲占比還要更加誇張,更加失衡。


    雙足站定,天道抬起頭,注視著東京塔的他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在感知中,一份巨大的,極其恐怖的生命能量好似太陽一樣釋放出強烈的金光,在他的眼中徐徐升起。


    這種生命層級,比之神代劍都要更加誇張。


    受到這種可怕的生命層級的吸引,天道轉換方向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去,遵循著意能的指引,天道找到了對方的所在。


    那是一個依靠著牆壁,雙手提著包,歪斜著昏迷在牆邊上的少女。


    僅僅隻是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已經昏迷了過去。


    周遭聚攏著的人們站在她的周身,似乎也在打量著她。


    她似乎需要幫助。


    但在天道的眼裏,那可不是一個少女,而是有著三對翅膀的,可怕的綠色怪物。


    腰間的驅動器閃過一絲微光,天道眯著眼睛,注視著那個光芒萬丈的…怪物。


    邁開腳步,他向著對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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