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點點頭,長歎一口氣,“花無遙何等英雄,卻生下如此不孝之子,青衣樓早該滅了。”又看看昭陽王,笑著說道,“那老身就不叨擾了,小子,定要記住我的話啊,我可等不及想要替小昭陽帶孩子呢。”說完,人向後一退,氣息全無,神色黯然,這和剛才勢若雷霆的白隼完全不一樣。


    江大川不由得讚道,“你身邊有這樣的前輩高手,我以後就放心了。”


    昭陽王臉上羞紅不退,她輕聲細語說道,“白姨在宮中多年,她雖然奉我伯賞氏為主,實際上卻和父王、花無遙三人義結金蘭。青衣樓之事,想必勾起了她的舊念。”


    江大川點點頭,見地上還躺著僵硬的麻子臉,掌風到初,麻子臉炸開,體內妖靈浮現,江大川歎道,“玄冥教和易仁山他們確實是我奉武宗大敵,這幾年我不斷遇到九幽液、妖靈丹此類可以瞬間提升功法的藥物,這些東西可迷惑武道人心。”


    談鈺說道,“醜也醜死了。”


    江大川點點頭,說道,“咱們前往登州吧,青衣樓不知如何了;吳家三老一出現,我擔心登州濟世堂的青衣樓人聞風而動,所以讓內衛提前下手。”


    昭陽王立即傳令出去;登州的官員聽聞自家王君在登州境內遇刺,嚇得連滾帶爬,從登州主城外早就趕來,待驛站這裏打掃幹淨,昭陽王繼續北上,登州官員已經跪在輦車前請罪。


    昭陽王寬慰了一番,並不責怪,隻說不去不夜城了,進登州府衙議事。


    車隊快馬加鞭,到了第二日清晨已到了登州府衙,狼蜂、紫蝶正在府衙等待。


    昭陽王問道,“情況如何?”


    狼蜂回稟道,“濟世堂前後六十八人,被殺四十人,二十八人被捉拿;濟世堂地下有暗室,藏有火藥。”


    “可驚動了旁人?”


    狼蜂道,“因為事發突然,我們抓捕的時候打鬥激烈,驚擾到了隔壁幾家商鋪。內衛已經駐入,並嚴令不得泄露。如今濟世堂以及周邊商鋪都是內衛的人。”


    江大川點點頭,“你們是準備等其他人上門?”


    紫蝶道,“我和狼蜂對抓捕的二十八人進行了嚴刑拷打,他們聲稱麗貴人將在一日後前往濟世堂取火藥。”


    狼蜂跟著道,“我們已經從捕獲的人口中得知青衣樓總部正在京州北的堯山之內。狼蜂部已全部出擊,並請王君賜下兵符,請禁軍合圍堯山。”


    昭陽王發怒道,“堯山。哼,青衣樓也藏得好。”


    堯山乃是珈南王打獵的地方,沒想到居然藏在這裏,虧得這幾年昭陽王忙於國政、南擴,如果真跑去打獵,這不就送上門了麽。


    菊劍捧來兵符,昭陽王親手遞交給狼蜂,說道,“要一戰而滅。”


    狼蜂領了兵符而去。昭陽王問紫蝶,“濟世堂那邊,我內衛傷亡如何?”


    紫蝶握了握拳頭,“死三十七人,傷五十一人。”


    江大川愕然,“看來這濟世堂來曆不小。昭陽、鈺兒,咱們三人進入濟世堂等著。”


    紫蝶嘴巴動一動,尚未出聲,菊劍、竹劍已經忍不住了,“王君,還是留在府衙吧。”之前剛剛遇到行刺的,她們擔心也是正常。


    昭陽王卻道,“有白隼在,吳家三老都不懼;青衣樓當年連同四姓屠我伯賞,我難道還怕區區一個樓?何況濟世堂都是內衛,菊竹,你們二人就在此地,就說本王要歇息,任何人不得見;紫蝶領路。”


    紫蝶沒辦法,隻好讓宮女把昭陽王的王君服裝給換了,換成輕便長裙,江大川三人避開伺候的諸多官員,跟著紫蝶在登州城內繞來繞去,從濟世堂後門進入。


    江大川見濟世堂內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老態龍鍾扮成病者,有的捏著胡須搭脈扮作醫者,竟然絲毫看不出破綻,就是昭陽王來了,各人也隻當沒看到,江大川心想這內衛確實厲害。


    也難怪,昭陽王前些年在珈南處境危殆,內衛在如此環境下能保昭陽王不失,不是沒有幾把刷子的。


    三人當即在後堂靜靜等著。


    到了第二天,門口來了一個穿著青色大氅、頭戴鬥篷的女子,身後晃晃悠悠跟著倆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歲像個醉漢,女的三十多歲眉心有一痣,人長得極為端秀。


    三人不急不緩,剛踏入大門,那男子突然道,“不對勁。”


    中間的女子一聽,立即縮回腳,問道,“師叔,怎麽了?”


    那男子說道,“有殺氣。”


    江大川在裏麵聽到,知道無論如何隱藏都沒用了,當即破門而出,身在半空喝道,“留下吧。”一拳打下,勢若奔雷。


    那男子一揮手,“師姐,帶著曼曼離開。”手掌一翻,掏出一柄銀色長槍,那長槍槍體乃一條銀龍,他側身一轉,長槍對準江大川就刺,槍尖有龍吟之聲傳出,更有一道銀色龍影。


    江大川說道,“好槍法。”“轟”的一聲,龍影拳體碎裂,江大川人已經飄至這三人身後,一時間內衛齊出,團團圍著這三人。


    這男子淡然一笑,“還是被發覺了。師姐,你我今日就決死一戰吧。”


    那女子一翻手掏出兩柄長劍,她使的是雙手劍,當即說道,“好。”


    昭陽王施施然走出來,說道,“花上蝶穿衣、花下舞玉峰,花輕蝶、花玉峰,原來是你們兩位。”


    女子乃花輕蝶,男子花玉蜂,他們二人見昭陽王突然出現,大吃一驚,齊聲道,“昭陽王!”又轉頭看看江大川,花玉蜂說道,“不愧為虎煞,江宗主。”


    江大川說道,“在下聽驅鬼真人、玄雲子師尊提及,花無遙乃當世英雄,更和珈南伯賞先王結拜為異姓兄弟,青衣樓一直護著珈南,為何如今變得如此是非不分、善惡不明?麗貴人,你還記得我麽?”


    那麗貴人取下鬥笠,果然就是當年北燕王宮的那位。這女子搖搖頭,“麗貴人,這隻不過是青衣樓對我的稱呼。小女子花曼曼,見過昭陽王、江宗主、談家家主。”


    談鈺一愣,看來你連我都認識啊。


    花曼曼說道,“兩位師叔,事已至此,就索性說了吧,我也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花輕蝶看著花曼曼,寵溺地點點頭,她對昭陽王抱拳道,“王君,此處人多耳雜,請借一步說話。”


    昭陽王當即把他們領入院內。


    江大川問道,“花曼曼,為何要引火藥入趙國京都?”


    花曼曼不答,點頭想了想,說道,“小女花曼曼,義父花無遙。”此話一出,眾人一愣。


    昭陽王問道,“我自在宮內,小時候也見過花無遙伯伯,隻知道他有一子,並不聞有義女。”


    花曼曼突然流淚,說道,“小女子原本乃海州漁民子女,但全家被彌陀宗的人逼死,小女更是被賣入寺廟,供廟內僧人淫樂,那時候小女子僅僅十一歲,求生不得求死不成。義父率青衣樓前輩在海州和彌陀宗一部大戰,並摧毀寺廟救下小女子,義父見我可憐,怕我輕生,在寺廟門口收我為義女。”


    十一歲就被賣入寺廟供那些禿驢糟蹋,江大川心頭無名火起,彌陀宗荼毒百姓可見一斑。


    “收我為義女後,小女子決計餘生獻給青衣樓,藏身在樓內不出,苦學武道、青燈為伴。偶一日,驅鬼真人來樓內和義父通宵徹談,因為事關機密,隻有我一人伺候,驅鬼真人談及玄冥教和北燕來曆,他們認為北燕乃是異界後裔,且他們的控屍攝魂等術恐為禍天下。義父心情鬱悶,待驅鬼真人走後,小女子跪拜在父親身前,言明以身入局。”


    花曼曼擦擦眼淚,說道,“義父初時不肯,但小女子已得重生,磕頭出血,請求父親答應。沒辦法,父親應允了,並請兩位師叔在北燕助我。”


    花輕蝶輕輕撫摸花曼曼,歎息道,“曼曼那時候不過十三歲,她心思很重,青衣樓在北燕自有官員內眷,通過這層關係,當了這高官的閨女,並在太子前來的時候,設計讓太子見到;太子一見,果然看中,並納入太子府。隻過了一個月,北燕王進入太子府,曼曼再次讓那個北燕王偶然遇見,後來就被封為了麗貴人。曼曼本想刺殺北燕王,但被你給攪局了。”


    江大川說道,“恐怕燕王身邊的太監章大安早就疑心她的身份。”


    花曼曼輕輕點頭,“章大安確實知道,這也是事後我才獲悉此事。江宗主在燕王宮內這麽一鬧,小女子就被閑置了,章大安讓人囚禁我,虧得兩位師叔相救,這才逃離了鹹陽。”


    江大川再次問道,“為何引火藥入趙國?”


    花曼曼道,“我在宮內的時候就知道義父已經身死,花青衣不孝,毒殺義父,青衣樓已經徹底變了。正在倉皇之時,我被納入後宮,兩位師叔無法回樓,這也好,省的回來被害。花青衣查出我的身份,令我依然行刺燕王,他卻私下告知章大安,如此燕王對花青衣另眼相看。”


    花玉蜂怒道,“花青衣這是讓曼曼送死去了,他實在該死,蛇蠍心腸。”


    花曼曼說道,“也虧得江宗主這麽一鬧,小女子沒有入局,那日宮內大亂後,師叔救下我;可憐青衣樓再無原來本色,我們三人躑躅不前,在江湖上漂泊了幾年。後來,花青衣又再聯係我們,並告知火藥之事,準備在昌柳巷炸開太子府,救出江枚常。”


    “花青衣並不知曉我們已經探知他告密一事,我和他虛與委蛇,暗中壞青衣樓諸多事宜。但救出江枚常事關重大,為此,我特意讓人找了南宮家的驃車,分批運入京都。南宮家和奉武宗關係密切,且這驃車乃南宮家的一個分支,旁人察覺不到,就是察覺了,也會認為利用南宮家比較便利。果然,運送了多次後,南宮家便發現了端倪,這也是我想要的。”


    你這小妞,也太聰明了吧,南宮從還一疊一疊金票送給毛毛了,這家夥,完全被這小女子給算計了。


    花曼曼接著道,“既然濟世堂已經被查,那趙國昌柳巷那邊應該同時動手了。”


    江大川點點頭,“正是。”


    花玉蜂慘然道,“輕蝶玉蜂伴無涯,當年我二人為無涯兄長的左右護法,如今青衣樓已毀,我們再不作青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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