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轉念極快,眼見玄鐵劍將至,羅離深吸一口氣,足尖一點,陡然飛身躍起,跟著碧綠長劍在手,對著江大川的玄鐵劍射出五道極細的鋒芒。


    江大川當即停步,手腕一縮扛起玄鐵劍,聽到“叮叮當當”聲響過,五道極細的劍氣擊在鐵劍上,每中一劍,江大川後退一步,五劍後,江大川後退五步。


    自入了北燕王宮以來,江大川一直隱藏自身功法,妖刀虎牙都沒有掏出來過,眼見此人劍氣淩冽,威壓不可估量,當即再次緩緩推出長劍,不待羅離劍氣再發,劍尖陡然射出五道元炁劍,快如閃電。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羅離暗道這小子不知好歹,一翻手,碧色長劍前凝現出巨大的一塊隕石一般,對著江大川砸過去。


    江大川偏偏是個頭鐵的人,他大喝一聲,五道元炁劍呈扇形分開,繞過綠色隕石,拐了個彎射向羅離,跟著雙手握劍,兩臂肌肉隆起,對準隕石就刺;隻聽得“鐺”的一聲巨響,巨劍抵住巨石;羅離連揮五劍,一劍一劍可擋飛來的元炁劍,每格擋一劍,羅離後退一步,可擋五劍後退五步。


    江大川衣服灌風,身體如鼓,死死抵住巨石,聽到“哢嚓”一聲,巨石裂開,跟著化為碧色煙塵。


    正在此時,頭頂突然再次出現一個白色的人影急速飛下;裂穀很高,人站在穀底向上看,根本分不清是什麽人,江大川和玄冥教的人俱是戒備;待人影靠近,江大川心下一喜,正是月嬋宮主,這娘們繞一圈又跑回來了。


    聽得月嬋宮主半空中開口,“手下敗將,居然還敢在這裏停留。”話音未歇,流雲飛袖已經砸到,舉劍刺出一柄巨大劍體,“轟”的一聲響,劍體粉碎,流雲飛袖“嘭”的一聲正中羅離胸膛。


    羅離忍住劇痛,差點要吐出一口血,看了看月嬋宮主道,“看來你趙國抱玉宮要和我玄冥教不死不休了?”


    月嬋宮主根本沒眼看他,美目掃了一眼江大川,勾勾手指頭,“過來,讓我看看受傷了沒。”


    桃花仙子怒道,“他受傷個屁,這不是剛打起來你就過來了,咱們三個在這打半天,累個半死,你眼瞎啊?”


    江大川還是笑眯眯走近,問道,“極西之地戰況如何?”


    月嬋宮主說道,“沒見到小姑子,我就在西岐國邊上堵著玄冥教的人,上官無極倒是去了,說是和江神通有事要談;這玄冥教和我抱玉宮的人在西岐國打了一陣子,給這老小子跑了,我這不就追過來了。”


    跟著她傳音入密,“一會我那幾個弟子都跟著過來,當她們麵不許你對我賊眉鼠眼的。”


    江大川笑嘻嘻點頭。羅離見這倆人完全不把他當回事,自顧自在嘰嘰歪歪說話,渾身氣得發抖;月嬋宮主繼續傳音入密道,“快快料理這裏,北燕突然收銀山關、巴邛關兵力,銀山關軍抵達不周山脈下,巴邛關軍駐守忠王山下,皆因忠王山有變。”


    江大川也不會傳音入密,當即疑惑地看著月嬋宮主,自從拓跋七清告訴他玄冥教老巢就在忠王山之後,他也有心去鬧他一鬧,但知道玄冥教高手眾多,身邊帶著幾個女子,不大敢去。月嬋宮主卻比自己還莽。


    桃花仙子刺死一人,拉著談鈺、耶律靑鳶飄過來,她對倆女子道,“老大、老三,看到了沒,這臭女人真會傳音入密,你看她嘴巴微動卻沒有聲音,倆人不知道在嘰嘰咕咕說啥呢,這還當著咱們的麵。”


    月嬋宮主道,“抓緊料理玄冥教。”


    不跟桃花仙子說話,人陡然疾飛而出,對著警惕的羅離就是一掌拍下;江大川很少見到月嬋宮主用掌,一般都是流雲飛袖,當年清散真人使柳花飛影掌,輕鬆拿捏了須彌幻境內的元家元乘瑜,可見抱玉宮在掌法上還是很有一套的。


    月嬋宮主的柳花飛影掌卻比清散真人的要高明多了,一掌拍出,人跟著向前,就見掌內套掌、掌後有掌,難覓蹤跡,對著羅離而去;羅離本就受了點內傷,和江大川廝殺也極耗真靈,眼見這女子又來,一閃身,低手撈起兩名玄冥教徒,跟著禦劍飛起,雙手一擲。


    兩名玄冥教徒被他抓起的時候,全身經脈已被他震斷;跟著兩具屍體被扔向月嬋宮主,聽到“嘭嘭”兩聲,兩名玄冥教徒血肉模糊,被擊落在地,再看羅離,人已經跟箭矢一般倒飛而去。


    月嬋宮主正待飛身上前追,想一想,卻停下來;桃花仙子冷笑道,“切,就這?”


    也不知道是譏諷羅離,還是譏諷月嬋宮主,江大川急忙捂著她的小嘴,咬著她耳朵道,“別生氣別生氣,先清理了這裏再說。”


    月嬋宮主找個幹淨的地方,從玉竅內摸出一張地毯鋪在地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眾人廝殺,一邊看一邊吃著橘子;桃花仙子更怒,索性也跑過去,趴在月嬋宮主一側,掏出畫本來假裝看書。


    江大川見羅離就這麽跑了,當即殺入玄冥教,談鈺和耶律靑鳶跟著他,加之大黎族的人圍攻,玄冥教的人早已經沒有了鬥誌,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天師境中品高手都跑了,那還打個屁,人人想跑;約莫一個時辰功夫,玄冥教靈屍堂的人被殺個幹淨,遁屍堂的人也死了不少,但他們善遁地穿行,也跑了不少。


    三鮮藏黑臀上前拜見道,“我大黎族此番差點有滅族之禍,得高人出手相救,大黎族感恩戴德,不知少俠高姓大名?”


    江大川見眼前大黎族的人約莫有三千多人,腳下的屍體也是三千多人,他問道,“大黎族的人都在這了?”


    不應該是,土人十三族,天坑裂穀這般巨大,不可能一族就萬把人吧。


    三鮮藏黑臀歎息一聲道,“我族人受燕國、齊國、珈南國壓製已久,最近幾年,玄冥教又不斷的殺我族人,我土人十三族俱安置躲藏起來,但,我大黎族能戰的就是這些青壯年了。”


    三鮮藏黑臀向一直在穀體半腰的長戚族遙遙打個招呼,令打掃戰場,他和幾個老人把江大川等人領到先前過來的一處穀底,這裏房屋甚是簡陋,又被毀掉,一時也沒有地方可去的。


    正在此時,前方有十幾名女子從江大川來時的哨樓進入裂穀,月嬋公主咳嗽了一聲,“怎麽這麽久。”


    江大川看過去,大為歡喜,一群人倒認識六個,正是進入靈山之墟的七姐妹中的六人,七師妹老遠瞧見江大川,大喜,一蹦一跳地招手,“江宗主,你們也在這裏啊。師父,你也不等等我們,我們也不敢從上麵跳下來。”


    這六個師妹紛紛過來打招呼,圍著江大川嘰嘰喳喳,她們都得了江大川在鐵劍道人那邊傳承的劍和劍法,最近武道進展神速。


    月嬋公主赤著腳,翹著二郎腿,腳趾一點桃花仙子的肩膀,輕聲道,“我這些弟子都在,說話給我注意點了,惹急了我,抽你屁股。”


    桃花仙子和談鈺原本就和這幾個人有過生死之旅,大家都很熟悉,桃花仙子怒道,“拿開你的臭腳丫子,你徒弟清散真人的腳比你的臭腳要……”


    “啪”的一下,桃花仙子被打了一巴掌,肉滾滾的;桃花仙子虎著臉不吱聲了,暗道,這臭娘們這是第二次打我了,在毛毛家當著那麽多人麵打我一巴掌,我這都記著呢。


    不過呢,自己打不過這臭女人,太凶了,沒辦法,不能跟她在這裏鬥氣,和談鈺笑嘻嘻地跟幾個師妹共敘別來之情。


    桃花仙子笑著說,“你們大師姐呢,話說清散真人怎麽不跟你們一起的,她送給談鈺一身黑色小衣,穿起來特好看,某些人的白衣穿著跟披了喪服似的。”


    月嬋公主臉色一冷,手中的橘子頓時不香了。江大川扶額,你這家夥也太毒舌了。


    談鈺臉瞬間紅了一下,她的小黑衣已經破了,穿的是自己帶來的,但完全沒有小黑衣塑形。


    七師妹歪著腦袋偷看一眼師父,輕聲道,“兩位姐姐,可別在這裏提大師姐,她被師父罰著呢。”


    桃花仙子假裝大吃一驚,“怎麽了?清散真人性子這麽好,抱著她男人都不氣,會不會她搶了你師父的男人哦。”


    抱玉宮的人張口結舌,哪有這樣說話的,還沒有反駁,月嬋公主豁然站起,饒是她這般清冷的性子,也是忍不住啊。


    眼看要撕起來,江大川急忙拉著眾人,說道,“大戰辛苦,咱們先處理一下這裏的事。”


    月嬋公主冷言冷語地對江大川說道,“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女人,我替你管,抱玉宮的規矩是,脫光了吊起來,用藤條抽屁股。”


    桃花仙子一急,這娘們還真狠啊,還有,她說什麽來著,你的女人,看來她承認我是江大川的女人哦。那算了,江大川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對女人太色,下不得狠手,萬一以後真有哪天落到月嬋公主手上,非得被她抽爛屁股。


    急赤白眼地看了一眼月嬋公主,再不敢多說一句。


    眾人跟著三鮮藏黑臀,卻見三鮮藏黑臀走進穀壁,伸手在一處推進一塊石頭,穀壁閃出一個巨大的石門,領著眾人進入。裏麵是一個巨大的通道,江大川看到這通道往下是巨大的懸崖一般,大地被掏空,有巨柱支撐著上方,地下井道縱橫,橋梁柱石、洞穴通道四通八達,讓人歎為觀止,無數人從洞穴內探出腦袋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眼前的幾個人。


    江大川茫然,心中竟想到了矮人國,想到了那個善穴居、善掏山挖洞的孤山矮人,隻不過他們並不矮,卻為何非要跑到地下來?


    江大川問道,“我見裂穀巨大,大黎族應該有足夠的生存空間才是,為何會躲到這地下生存?”


    三鮮藏黑臀道,“我土人十三族原本就是擅長居於地下,躲避各國的侵伐,尤其是北燕,近年來隨著我土人族的不斷擴張,從地下到了地上,越來越為他國所覬覦。”


    江大川想了想,問道,“何為黑耀之石?”


    三鮮藏黑臀提起手中的木杖,木杖頂端有一個黑紅的圓形球體,他伸手在球體上摸了摸,略微輸入靈力,圓形球體發光,通體透亮。三鮮藏黑臀道,“此乃黑曜之石。”


    江大川立刻想到當年在劉家莊、落鳳山兩處地方都看到過這樣的圓球,當時他以為這是夜明珠之類的,不曾想原來都產自於這裏,且這個木杖上的黑曜之石亮度更高,照得更遠。


    三鮮藏黑臀道,“起先,我十三族人以此石用來照明、裝飾用,對外兜售,向西可換取西岐國的靈獸晶核,向東有北燕、齊國,向南有迦南國可以交易,換一些食物之類。後來北燕耶律王室大肆收購,近幾年更是直接明搶了。我族人武道不興,一步一步敗退,十三族無法堅持,又各自為政,才導致如今局麵。”


    “黑曜之石到底可以用來做什麽?”


    三鮮藏黑臀閉上嘴,他有疑慮,別是前門送走了狼後門來個虎。江大川見狀隻得問,“大黎王的墳墓在什麽地方?”


    三鮮藏黑臀一愣,心想你這是什麽意思,還想刨我族祖墳?身後幾個老頭同樣的一臉戒備,哪有上來問人家祖墳在什麽地方的?


    江大川想一想道,“三鮮藏婉明被北燕擄掠至京都,四十多年來,無一個大黎族人前去搭救,婉明西望族人,日夜流淚不止,雙眼為之哭瞎;我有幸得了三鮮藏婉明的救助,奈何婉明早存死誌,臨終前,割發痛哭,讓我替她葬在其父三鮮藏烏合墳前。”


    說著從玉竅內掏出一簇灰白的頭發。


    江大川跟著把他和三鮮藏婉明的幾日交談都給說了,當然隱藏了她有了身孕、孩子被虐殺的情況,這是三鮮藏婉明最無法麵對大黎族的隱秘。


    三鮮藏黑臀渾身顫抖,手指輕撫頭發,泣不成聲;這些年,自己早就認為姐姐死了,大黎族確實也沒有查找四十年前被掠走的族人,如今再聞姐姐一世悲苦,他內心痛苦、內疚之情無法言喻。


    身邊幾個老人也是大為震驚,問道,“少俠尊姓大名?”


    “趙國奉武宗江大川,三鮮藏黒臀,你還有何疑慮,你出生時後臀有一黑色掌印胎記,這是你名字的由來。”


    三鮮藏黑臀更是悲傷莫名,再無疑慮,這是他的隱私,也確實隻有姐姐才能知道。


    幾個老者卻緊張道,“天下第一宗?”


    江大川愕然,龍門關之戰距離此地太過遙遠,你們這鑽地鼠一般的躲在穀底,也知道天下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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