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躺在大房子裏孤枕難眠,偉健十分鬱悶。一邊是兄弟,一邊是老婆,一個聰明得不能說,一個笨得不敢說。你說他為什麽會遇到這麽兩個笨蛋?!對,都是笨蛋!隻不過笨法不一樣罷了。他歎口了氣,當一個聰明人遇到兩個笨蛋的時候,除了自己煩著來保持雙方的平衡,似乎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古人都說兄弟如手足,絕對砍不得,老婆如衣服,說丟就可以丟,這完全是胡說,他可不這麽想。他喜歡肝膽相照、義薄雲天的男人,也欣賞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男人,他認為這是一個好男人最重要和最光彩的兩個側麵,少了哪一麵都會整體失色。他隻希望經過這一次,這個義弟從此以後會有分寸,至於家裏的那個小傻子,她就還繼續傻著吧!


    他看了看大床,竟然覺得有點空,其實這房子他很少來,不回家的時候他大都住在酒店,因為吃喝玩樂一條龍,啥也不用操心,平時有服務員疊被子洗衣服打掃衛生,這不正是一個黃金單身漢最想要的生活嗎,可現在,他居然覺得床有點空了。


    他是第二天晚上回家的,一進門便跟出來迎他的人逗趣:“我聽說昨天你都進城了,也沒去看看我,你好狠心呢!”


    那人便斜他一眼:“你聽過妖怪還有菩薩心腸的嗎?”


    “這倒真沒聽過。”他配合地搖頭,那個人便開心地傻笑起來。其實這個小傻子不知道,昨天她一下車,二蓮就找了個最近的電話亭給他打電話:“阿健哥,你家我嫂子今天搭我家車進城,可我們剛到縣城她就下車了,你用不用來接她啊?”


    他笑了:“女人逛街都這麽有理啊,我才不去呢!不過二蓮,謝謝你給她搭車,告訴東義,回家我請他喝酒。”


    “阿健哥,”二蓮見他聽不懂,又進一步提醒道:“我是說——你家嫂子現在一個人走了。她從來沒有一個人出來過,別迷路了,晚上回不了家。”


    迷路?是想說跑路吧!他大笑,看來他娶這媳婦還真不讓人省心,連鄰居都知道幫他看著。可至於嘛,她又不是他搶來的。“我知道了,二蓮,你放心送你的菜吧。”他說,“她要是笨到連家都找不到我就把她休了。”


    等到吃飯的時候,偉健就聽那人又把她的遊曆興致勃勃地和他吹噓了一遍,她就逛個小縣城,卻講得像武俠客仗劍獨闖江湖一樣,講二蓮告訴她要藏好錢包,不理陌生人,以及不向乞丐施舍;講茶館的老板是個中年漢子,卻細致婉約得像一個秀才,並深刻地相信鬼魂的存在。他聽她講得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給逗得哈哈大笑:“下次你再和二蓮出去的時候,一定叫上我,讓我瞧瞧她把錢包藏哪兒啦。”


    “她的錢包藏得極隱秘,”那個人比劃道:“小錢放在外麵的褲兜,大錢都貼身藏在肚子上——”


    “那小偷割錢包的時候,不是要連肚子一起割破了嗎?”


    “哈哈——”那人傻笑起來,“我也是這麽想的!


    “那你把錢包藏哪兒啦?”


    “我沒帶多錢,二十塊錢十塊放包裏,十塊放褲兜。”那人拍拍褲兜,“左邊是整右邊是零。”


    “還是我老婆厲害,”出門就帶二十塊錢還分了三份的小鄉巴佬,“二蓮是剖腹產,你是順產——”


    一旁老太太忍著笑瞪他一眼:“你老實吃你的飯吧!”隨即停下筷子,板起臉來:“那莊子,我倒問問你,你什麽時候讓你老婆順產——”


    偉健沒想到話題會這麽轉換,立刻後悔自己得意忘形,“媽,我中午就沒吃飯,您先惦記惦記您兒子行嗎?”


    老太太瞪他:“為什麽中午不吃飯?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呐!”趕快夾了一塊魚放到他碗裏,“再忙也要好好吃飯,曉得不,身體才是萬事的本錢。”剛剛沉著的臉轉眼已是滿目慈愛:“累就別總往回跑,又不是沒有地方住。”轉向一旁的人:“阿雲一會兒去煲個湯,喝了讓莊子早點睡。”


    一旁的人恭順地答應著去煲湯了,偉健低頭吃飯,覺得不往回跑和要孫子有點矛盾。喝湯和早睡,嗯,更矛盾。唉,老媽的愛,就是這麽沒道理!他瞅一眼身邊的空位,幹嘛讓她煲湯去呢,有她在這逗逗趣,他還覺得飯菜挺香,她一走,他連飯都不想吃了。


    經過昨晚的事,今天一天,春生都很沉默,他原以為他會找他說點什麽,比如對不起,或者請他別開了那個服務員,但他什麽都沒說。也是,這才是春生,如果要說對不起,他原先就不會那麽幹了。


    至於服務員的去留,他說出來的話不可能再變,這一點他應該更清楚。他很知道春生的沉默裏,因為連累服務員被辭的自責遠多過他對自己說那些話的後悔,畢竟小服務員沒什麽錯,隻是碰巧站在了一個不該有外人的場合,聽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但如果他要立的規矩裏必須犧牲一個人,那就隻能是她了。他聽著廚房裏細碎的碗盞聲,不想再吃,雖然不知道她會煲什麽湯,但他願意等著喝湯。跟爹媽告了個先,聽老媽在後麵喊著怎麽吃那麽少,“一會喝湯。”他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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