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覺得自己想通了一些事情,頓時覺得渾身通暢,整個人好像也恢複了點精神氣兒,走路兩個腿邁動起來也有了點力氣。


    一路走到東直門,遠遠看見前麵路口有兩個人起了口角。一個是蹬三輪大板車拉東西的窩脖,一個是騎著自行車著急上班的工廠工人。


    自行車跟三輪車撞到了一塊,那個工廠工人勞動布工作服都被扯開了,不過還好沒扯破。


    傻柱比較留意的是看到平板三輪車上拉的酒缸,他心裏在想,這要是三輪車也倒了,這幾缸酒要是摔破了,那才叫好玩兒呢。


    撞車的兩個人似乎和解的也快,那個窩脖態度很好,一直說著道歉的話,工人也沒啥損失,又急著上班,扶起來自行車,兩個人互相拍了拍肩膀,相錯而過,一場小爭執很快過了。


    傻柱就走在兩個人的路對麵,本來也沒太在意。那個窩脖已經蹬上了三輪車,繼續朝著傻柱來的方向騎了過去。


    傻柱走了兩步,突然停住了腳。“不對,怎麽覺得那個窩脖有點熟悉呢?”


    那個人戴了一頂破舊的前進帽,帽簷壓的很低,看不清臉。但是傻柱覺得他的身形有點熟悉。


    他驀然轉身,看到窩脖蹬著三輪車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他看著那道背影,越來越覺得熟悉。傻柱皺著眉頭,仔細回想,就在前麵三輪車,拐過街角消失不見的時候,他突然靈光一閃:“丫的,是瘦猴那孫子。”


    傻柱拔腿就朝著街拐角的地方追了過去。我靠,就是昨天沒睡好,身上沒勁,倆腿發軟,蹬著地怎麽也跑不快。等他跑到街拐角處,哪還有三輪車的影子?


    傻柱不甘心又往前追到前麵的一個十字路口,左右前後都看看,再也找不見那道身影了。


    他是四顧茫然,反而心裏有點打鼓。“是不是我看錯了?瘦猴那孫子怎麽會去蹬三輪呢?再說了,他還有膽這麽大搖大擺的在北京城轉悠。”


    傻柱在十字路口站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轉身又重新朝東直門走去。他還得去上班呢,邊走,他在心裏邊嘀咕:“應該是看錯了,隻是跟瘦猴長得像。”


    剛才蹬著三輪大板車拉著酒缸的窩脖,這個時候正在胡同裏穿行,一路向南。


    這個時候他把三輪騎的更穩當了一些,不像剛進東直門那會兒,因為心情緊張,一時沒調整好,沒注意,才跟人撞在了一起,現在可不得小心一點,不能再跟人起衝突了。


    三輪車穩穩當當來到正陽門,拐進了小胡同,最後停在了於潔的小酒館門前。


    其實傻柱沒看錯,這個蹬三輪車的人,就是最近一段時間窩在酒莊子裏幹活的瘦猴。


    自從那天晚上,他偷聽到老蔡和於家姑娘的談話以後,整個人就上了心。


    他開始特意的跟老蔡套起了近乎,知道老蔡好喝兩口,於是就給他精心準備下酒菜,他又善於察言觀色,能言會道,一來二去,老蔡再喝兩杯的時候也會叫上瘦猴。


    兩個人喝酒的時候,痩猴發現,老蔡給他倒的酒,跟他自己喝的酒不一樣。他心裏有數,估計老蔡喝的就是那天聽見的八靈酒。


    瘦猴假意殷勤,站起來替老蔡倒酒,卻被老蔡攔住了,“你甭給我倒,我喝我的,咱倆喝的不一樣。”


    瘦猴就等老蔡這句話呢,於是故意驚奇的說道:“呦,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你杯裏酒的顏色可跟我的不一樣,還真好看,一看就不俗啊。”


    他邊說還邊咽了口口水,露出來垂涎欲滴的樣子。


    老蔡笑了笑,指指他麵前的酒杯說道:“我喝的才真正是好東西。來來來,我給你倒一杯你嚐一嚐,不過話說到頭裏哈,隻此一杯,讓你嚐個味兒,喝多了反而不好。”他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瘦猴趕緊把自己杯裏的酒一口喝幹,然後把自己的酒杯子遞到了老蔡麵前,看著老蔡給他倒了大半杯淡淡金黃色的酒液。


    痩猴端起酒杯先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更多還是酒的醇香。


    然後,他先小啜了一口,頓時覺得齒頰留香,口感非常不錯。然後,他急不可待的一仰頭把剩下的杯中酒全部喝進了肚子裏。沒想到隻是一小杯酒,剛一入肚就有一股暖流,朝著渾身上下湧動。他隻覺得自己頭腦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整個人平添了些許的活力。


    對麵老蔡一直看著他的反應,看見他喝了酒以後,站在那愣愣發呆,笑著說:“怎麽樣?這酒不錯吧,可惜你隻能喝這一杯。”


    老蔡真的隻讓瘦猴喝了這一杯,而且對這酒是一句不提,三緘其口,神神秘秘的樣子。


    痩猴見多問不出來什麽東西,也不再提,兩個人接著喝酒聊天,亂扯八卦。


    至於今天蹬著三輪車,大老遠跑到正陽門來給酒館送酒,純粹是瘦猴自己要過來的活計。


    因為他正好聽見老蔡對原本專門負責送酒的人說:“你趁著去送酒,給於潔說一下,我給她提的那種酒,讓她趕快想辦法再弄一些送回來。”


    負責送酒的人說:“我這兩天去不了啊,昨兒不巧扯著大腿拉胯了,估計得歇兩天才能進城送酒。”


    老蔡一聽就有些著急了:“我這信兒也挺急,你怎麽偏偏這時候拉胯了。”


    在旁邊聽見的瘦猴,心中一動,就把這個活兒要了過來。


    他也想趁這個機會溜進北京城看看風向,另外就是能趁機給於家姑娘打上交道,看能不能多了解一些八靈酒的情況。


    於潔看見送酒的瘦猴奇怪的問:“怎麽是你來了?”她對瘦猴隻有一點印象,並不太熟悉,所以這時候皺著眉頭,對老蔡的安排很不滿意。


    最主要是她一打眼就覺得眼前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好,不像什麽好人。還沒打交道,心裏就厭惡三分。


    瘦猴就像沒聽出來於潔嘴裏不滿的語氣一樣,笑嗬嗬的說:“送酒的拉胯了,我是緊急頂個班兒。”


    於潔隻是點了點頭,對他說:“你把車蹬到後邊胡同的院門口,我進去給你開門。”


    瘦猴把三輪車蹬進後邊院子,在酒館幫工的幫助下,把酒缸卸下來,放置好。


    瘦猴走到於潔跟前小聲對她說:“老蔡還讓我捎個口信,他想讓你趕快把他給你說過的那種酒送回去一些。”


    於潔一聽就皺起了眉頭,抬眼看了看瘦猴,心裏暗暗的責怪老蔡:“原來給他說過不讓他到處隨便亂說,一點兒都不長記性。”


    她不想跟瘦猴多說這個話題,所以隻是點了點頭,輕輕的說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瘦猴看著扭身走開,回前麵酒館的於潔,眼中一陣火熱。“真是一塊好地呀,荒著實在太可惜了。”


    於潔回到前麵櫃台,站在那兒一個人心裏琢磨。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再給老蔡弄八靈酒了。


    主要原因,還是她實在討厭老蔡喝了酒以後,窮折騰的那個勁兒。她甚至有點後悔,剛開始就不應該同情老蔡半死不活的樣子,更不應該又動了心思想圓了老於的念想。


    結果除了把自己早就平靜的心情,弄得心緒難平之外,毫無收獲。可以說是徒增煩惱,哎,她就應該早早認命了。


    就像這天天一成不變,熱熱鬧鬧的小酒館一樣。她的日子就應該這樣安安穩穩,一天天過下去就行了。


    說什麽老於的念想,於家的傳承,那些重要嗎?原來她可能心思還挺重,但是這麽幾年過去,各種滋味都品過以後,早就看淡了。


    瘦猴也挺失望。他以為找這個機會能多跟於家姑娘接觸接觸,可沒想到除了剛到的時候見了個麵,搭了兩句話,連在灶台上吃飯都沒再見她露麵兒。這塊荒著的地,並不像他想象中那樣有很急切的心情呀,讓他的一些小算計連著手的機會都沒有。


    他騎著三輪板車離開正陽門,打定主意,回去還得從老蔡那邊多用心思,這件事看來急不得,講究個來日方長。


    ……


    於海棠在宿舍裏對何雨水說:“雨水,今兒吃過中午飯,下午請個假,陪著我一塊兒去紅星軋鋼廠報個到唄。我自己去有點緊張。”


    何雨水手裏端著飯缸子,抬眼看了看於海棠,用平淡的語氣說:“好呀,那怎麽不行?我陪你一塊兒去。”


    於海棠這時看見何雨水手裏還拿了一個玻璃瓶,好奇的問她:“你這是從家裏帶過來的什麽東西?”


    何雨水說:“家裏人給我熬了點醬。讓我能配著吃多點味道。”


    這瓶子裏裝的其實是宋武熬的香菇肉醬,何雨水吃了一次以後,就喜歡上了,這次回學校特意裝了一玻璃瓶。


    於海棠說道:“讓我看看什麽醬,味道怎麽樣?”


    說著,她已經從何雨水手裏把瓶子拿了過去,很麻溜的把瓶蓋擰開,聞了聞,“嗯”,這也太香了。然後她就看見這瓶醬裏麵一塊一塊的東西,怎麽看起來那麽像肉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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