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道婁半城到底是怎麽回事,對於宋武家發生的事情,他竟然從頭到尾也沒有站在很高的高度去給他分析什麽社會形勢,完全就是一副家裏老嶽父的嘴臉,聽著他的話裏話外,透出的都是老百姓過日子的平常心態。


    這不對頭,太不對勁了。宋武一時間。臉上表情有點驚疑不定,說話也不跟趟了,常常走神。


    婁半城抬眼看了看他,笑著說道:“好了,別在那瞎琢磨了,我隻是經過前前後後的事兒,突然想通了。今後呀,我就過好咱們的日子,其他的都不想了。現在咱們一塊兒去廚房,幫你媽一塊做一頓譚家菜,最近我可跟她學了好幾手呢,也給你露一露,讓你知道知道,我要認真起來,在廚藝上也是很有天分的。”


    雖然,宋武還不是完全能明白,婁半城突然的變化從何而來,但是他倒挺喜歡目前這種和他的關係和相處方式,最起碼比較合他的意。


    反正,今天這一頓飯吃的氛圍是前所未有的融洽。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婁小娥嚷嚷著不準備回家了,一定要在婁家住上幾天。


    還是婁半城笑著拒絕了她,“宋武才剛好出了院,正需要你好好的陪他,以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到時候你和宋武一塊在家裏好好住上一段。”


    家裏氣氛的突然變化,不光宋武感覺到了,婁小娥也很敏感,以至於在回去的路上,她竟然流出了眼淚。


    “宋武,你給我說實話,爸爸他沒出什麽事情吧?”婁半城突然的改變,讓婁小娥首先想到的是不好的事情。實在是因為她從小早已經習慣了婁半城叱吒商海,威嚴霸道的樣子。再加上宋武剛出的事情,不由得她不多想。


    宋武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道:“沒事兒,放心吧,爸爸他隻是想明白了,改變了生活態度而已。”


    婁小娥鬆了口氣,不過還是沒完全相信,口中隻是說道:“但願吧。”


    等他們兩個回到家裏,一進前麵小院,婁小娥就喊高娥:“高娥。你快來,我給你說說,原來宋武這輛輪椅咱們兩個用也很好使呢。”


    高娥正在小屋裏忙活裁衣服,聽見婁小娥的聲音走了出來,看著婁小娥搖著輪椅在小院裏高興的樣子,有些吃驚的問:“你怎麽坐起來這個東西了?”


    婁小娥從輪椅上下來,走過來一把拉住高娥就把她往輪椅上扯:“你試試就知道了,很好用,我已經讓他給你再重新做一輛新的,到時候咱們倆一塊搖著輪椅出去轉悠,肯定很舒服。”


    這個時候宋武掂著手裏的飯盒走過來,笑著說道:“先別急,等她吃了飯再說。”他們當然不會忘了家裏還有高娥一個人,所以還特意給她打包帶過來不少好吃的東西。


    等到三個人都坐在屋裏,高娥看著眼前豐盛的譚家菜,說道:“這樣的菜看起來就不得了,更別說吃了。”


    婁小娥笑著說:“你要是喜歡吃,回頭我讓我媽把宋武教會,今後咱們湊齊材料了,也讓他在家給咱們倆做。”


    宋武這一次比較敏感,發現高娥明顯有心事,於是問她:“今天他們叫你去後院,有事兒嗎?”


    高娥苦笑了一下,說道:“其他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想要一兩條魚給許大茂補補身體,看他的樣子,這次身體有點虧住了。”


    宋武看了看高娥,明顯有點難為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咱家裏魚不是還夠嗎?你到時候先給他們拎過去一條唄。


    他在心裏想:“就當成前兩天那一筆錢買的魚吧。”


    高娥對宋武這樣輕易的就答應下來,明顯很感動,“我就是看他那樣子,有點不忍心。你放心,也隻有這一次,以後不會再輕易的……”


    宋武打斷她的話笑著說:“你心裏怎麽想的就怎麽做。你想給就給,不想給咱就不給,完全隨你的意,其他的可千萬不用說太多了。好啦,你吃飯吧,我去鋪子裏找找配件給你做一輛輪椅,到時候讓你跟婁小娥一塊出去轉悠。”


    ……


    郭大撇子站在軋鋼廠門衛處,跟著門衛一塊吸著煙聊著天,眼睛的餘光看著剛從大門口經過檢查出去的卡車。


    這一次,他之所以還找了個借口湊過來,就是怕東西太多,萬一被門衛給搜出來,總是個麻煩事兒。原來,他們搞東西都是弄點零敲碎打的小件鋼錠之類的東西。往車裏一塞很難被查出來。


    可是現在為了做萬用爐,他們搞了不少廢棄殘次的鋼板,這東西可是挺顯眼,塞到車廂裏再怎麽蓋,隻要稍微留點意不難看出來。


    現在看著車終於安全的出去,他也鬆了口氣,一高興把兜裏剩下的半包煙全拍給了門衛,擺了擺手,打個招呼後,回廠裏去了。


    現在原材料也出去了,該去催催傻柱,讓他多操心勤快點,不然爐子裝給誰呀?


    郭大撇子拐到食堂,從後門掀開門簾,到後廚門口伸著頭往裏看了看,一眼就看見傻柱又在盯著秦淮茹,在那兒發愣。


    秦淮茹他也饞,可是上一回在小庫房,被宋武給收拾一次後,他是熄了不少心思。但是今天順著傻柱的目光瞅過去,仍然讓他心頭忍不住一陣火熱,實在是太饞人了。


    媽的,這麽好的小寡婦,竟然便宜了那個瘸子。不對,現在人家不瘸了,更不好惹了。


    郭大撇子看了看秦淮茹,又瞅了瞅傻柱,不由的又動了心思,不過現在這事還得往後放,先把萬用爐的事給弄起來再說。


    傻柱被郭大撇子突然拍肩膀的動作給嚇了一跳,扭頭看了看是他,沒好氣的說:“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郭大撇子懶得跟他說廢話,使了個眼色,拉著他一塊兒出了後廚。


    傻柱當然知道過郭撇子找他有什麽事,這兩天他已經跑了一圈,結果發現萬用爐這件事,還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


    因為他勤行裏那些老相識,差不多都知道萬用爐這件事,聽說是從天津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再加上上邊支持推廣,還真不是沒影的事,所以聽說傻柱這邊有門路,能夠用更方便、更便宜的萬用爐,不少人都動了心。


    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裏,傻柱把他了解到的情況給郭大撇子說了以後,把郭大撇子給高興壞了,拍著傻柱的肩膀說道:“哥們兒,你放心,隻要咱裝的順利,在原來我允諾的一塊錢之外,每裝五套,我再給你加一塊。”


    傻柱一聽又有多餘的錢拿,當然不會不要,他點點頭說道:“行啊,不過你一定得把質量關把好,別出了漏子。”


    郭大撇子拍著胸口高興的說:“咱爺們兒的手藝,在廠裏,你又不是不知道。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他們兩個又商量好,如何由傻柱帶著郭大撇子去跟那些勤行的人搭上頭,又聊了諸多細節,然後才分別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


    日子平平靜靜過了兩天。


    街道辦,王主任的辦公室裏。王主任讓劉辦事員特意把宋武從家裏叫了過來。


    宋武剛進門,王主任示意讓他把門關好,等他搬著椅子坐到桌子前,從桌兜裏拿出來兩封信,放到了宋武麵前。


    “看吧,這是昨天早上又一封剛送過去的新舉報信。看筆跡還是同一個人。”


    宋武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伸手把信拿過來拆開信封,展開信紙,把兩封信都看了一遍。


    我靠。這上麵記述的很詳細啊,簡直可以等同於觀察日記了。


    現在不用看筆跡是誰,宋武用腳趾頭也能知道到底誰寫的舉報信。


    王主任看他把信看好,重新裝進信封,對他說道:“你可以看第二封信,可比第一封信寫的力度大多了,不過這封信倒沒引起太大重視,你猜是因為什麽?”


    宋武想了想說道:“是不是因為第一封信接到後他們過來看過情況,所以就對第二封信不那麽重視了。”


    王主任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對部門的做事風格不太熟悉,要是你說這個原因,這次反而會更重視。其實第二封信,他們也不是不重視,而是被人給壓下來。這信是我讓你叔幫你拿回來的,他回來跟我說,你的事兒已經引起了工業部周部長的注意,他把這事兒給接下來了。所以,你現在也可以放心了,不用再操這件事的心,好好忙你的工作,照顧好家裏的人就行了。不過以後盡可能低調一點,別給周部長惹麻煩。”


    真沒想到,這點事還能讓周部長操心。回頭問問周部長還有缺的什麽圖紙沒有,他肯定還幫他去弄,不過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就是個普通人,已經有心無力了。


    就像王主任剛才說的,能不給周部長惹麻煩,已經算是幫人家的忙了。


    從街道辦出來,宋武摸了摸兜裏的兩封信,開始琢磨,對他對門那個熱心的好鄰居到底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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