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宮中。


    “景瑜,今日在文華殿都學了些什麽?”屏退所有宮人之後,賢妃溫聲細語的詢問葉景瑜。


    雖然葉景和已經會背《三字經》,但會背不等於他認識《三字經》的所有字,更不等於他會寫所有字,所以葉景和至今的課業進度還在《三字經》。


    葉景瑜的學習進度也還是《三字經》,不過今日先生所教,是賢妃早就教過的。


    他乖巧的將今日認的字、寫的字以及背的書都一一告知了賢妃。


    “那文華殿中可有人欺負你?”賢妃又問。


    要說欺負——


    葉景瑜想到了葉景和。


    可是葉景和明明比他小,還那麽矮、那麽瘦,如果他告訴母妃他被葉景和欺負了,母妃會不會生氣啊?


    他又想到了明天下午的切磋。


    就算他今天被葉景和欺負了,明天他自己也能給自己報仇,所以完全沒必要告訴母妃,平白讓她為自己擔心。


    這麽想著,葉景瑜默默搖了搖頭。


    葉景瑜的停頓讓賢妃有些擔心,不過這個孩子向來聽她的話,要是真被欺負了,不可能不告訴她。


    “那太子對你怎麽樣?”賢妃繼續問。


    這個問題葉景瑜回答的很幹脆。


    “皇兄對我很好。”


    不但抱了他,還摸他頭了呢!


    不過皇兄今天也抱葉景和了,還親了葉景和,但是沒親他。


    雖然他也不是很在意,但是——


    葉景和本來臭著臉,被皇兄親過之後居然就笑了,葉景瑜還是有一丟丟的在意。


    好想知道被皇兄親親是什麽感覺?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親過他呢!


    “文華殿中教你們讀書的先生都有大才,景瑜一定要好好學習知道嗎?”賢妃叮囑道。


    葉景瑜點頭。


    他當然會好好學習。


    葉景和學習那麽認真,他要是不認真,被葉景和比下去了怎麽辦?


    母妃可是一直教導他,不能比任何人差的!


    “如果有人欺負你,也要第一時間告訴母妃,知道嗎?”賢妃繼續叮囑。


    葉景瑜乖乖點頭。


    他才不要告訴母妃,他差點被葉景和的眼神嚇哭呢!


    等他明天打敗了葉景和,那今天他就不算是被葉景和欺負了!


    葉景瑜鬥誌滿滿。


    東宮,哄睡了葉景和之後,葉景辰又完成了今晚的夜跑,但還是不能睡覺,因為今日葉景和問他的話讓他也有了緊迫感。


    所以他自己研了墨,打算練一會字再睡。


    練字之餘,他還把晨曦喊了出來。


    身處東宮,暫時還不能組建自己的班底,他所有的消息來源都隻能依靠晨曦。


    他以後絕對要好好愛惜自己,絕對不作死,爭取能讓晨曦有一個善終。


    “今日,姬家的人帶著外室子上門了。”晨曦開口就是重磅炸彈。


    “那府尹夫人豈不是要被氣瘋了?”葉景辰邊寫邊問。


    他握筆的手很穩,下筆也很穩,他現在沒辦法寫出勢和韻,也隻能保證自己寫出來的每一筆每一畫都很穩。


    “大鬧了一場,砸了半個府邸。”晨曦說。


    “不能去現場看熱鬧,實在是太可惜了。”葉景辰感歎道。


    有些熱鬧,他不看,有些熱鬧,他卻很想看。


    “那府尹大人如何選擇呢?”葉景辰繼續問。


    “被撓花了臉。”


    “嗤——”葉景辰沒忍住笑出了聲,手一抖,筆下的字最後一捺在紙上劃出老長的痕跡。


    葉景辰連忙將這張紙揉成一團丟進廢紙簍,又重新鋪開一張。


    “我問的是府尹的選擇。”葉景辰強調道。


    “外室子今年十二歲,已經是童生。”晨曦說。


    “一個是隻會惹禍的紈絝子,一個是前途無量的外室子,府尹大人會如何選擇呢?”葉景辰饒有興趣的問。


    不待晨曦回答,他又接著說:“如果他再年輕二十歲,或許他會選擇前者,但現在,他一定會選後者。”


    “今日去府衙狀告紈絝子的人多嗎?”葉景辰問。


    “很多。”晨曦回答。


    葉景辰覺得有些諷刺。


    皇帝的諭旨竟然還比不上世家私底下的手段有效果,可惜皇帝非但不引以為戒,反而還想要試圖從世家身上謀利,他就一點都不擔心會把自己搭進去嗎?


    “翼州的案子呢?”葉景辰換了一個話題。


    依照大淵律法,倘若不是謝長安搶先一步利用輿論將這件事鬧大,京兆府完全可以以翼州百姓並非皇城籍貫的理由將他們遣送回翼州,交由當地州府查辦處理。


    但是現在這件事已經上達天聽,如果皇帝不管的話,可是會引發民怨的。


    “皇帝下令徹查,已經有戶部官員出發去翼州調查。”


    “昨夜翼州百姓入住的客棧半夜突然走水,整座客棧化為灰燼,大家本來都以為那群百姓被燒死了,結果今早他們一個不落的又出現在府衙門口。”


    “他們入住的客棧是薑家的產業。”


    “這——可真有謝長安的,他也真敢玩。”葉景辰感歎道。


    但這也證明了鎮國公府私底下也有著不容小覷的力量。


    畢竟,光靠明麵上的那兩百府兵可做不到這許多事,還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所以謝長安用的應該不是那些人。


    鎮國公府——


    也不怪皇帝猜忌,對他們的忌憚還排在世家之上!


    可自保是人的本能,以鎮國公府如今在大淵的地位,他們私底下有所防備也是理所當然。


    忠心和愚忠是兩碼事。


    畢竟,人總是本能的想要自保。


    他也不能因為疑心病太重,就不能讓別人沒有半點自保之力。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選擇了,就一定要選擇到底。


    既然相信了,就一定要從一而終。


    他不能犯和皇帝一樣的錯。


    他不是一葉障目的古人,他來自現代,接受的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熏陶,人命都是一樣的沉重,並沒有貴賤之分,皇帝誰都能做,但不能因為權利之爭而讓國家起戰火。


    至少,他無法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發生。


    前世,雖然他生在太平盛世,可這都是因為有一個強大的國家保護。


    而那些不夠強大的國家,他們的子民時時刻刻都處於列強的炮火籠罩之下,人命輕賤如同浮沫。


    他絕對不能讓無辜之人為他的疑心和野心而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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