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見鍾杳下來了,夜鶯把一本冊子遞到他麵前,說:“王老爺是靠著幫上層階級的人牽線做各種販賣生意起來的,這座公館壓根不是王府,而是他們用來交易的地方。”


    翻開冊子,“一二三”排列著,上書x年x月x日,x家於xx福利院帶走一女\\男子……


    這應該是王老爺用來統計賣家和賣出去的“貨”的私賬,之所以這樣詳細,應該還存了拿捏那些大人物的心思。


    夜鶯看鍾杳徑直往最後一頁翻去,語氣複雜地說:“我看了,最後一頁是我們。”


    如此,整個副本的故事線完整地浮出了水麵。


    王老爺搞“賣貨”發家,靠在上流社會中買賣各種貨來滿足那些人的需求。而這次的玩家,壓根就不是什麽正了八經的賓客,而是局中人。


    因為,他們四對兒夫妻,是來“買賣”貨物的。


    “咚——咚——咚——”


    不知道從何處響起了三道鍾聲,鍾聲落下,公館外漆黑的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亮,陽光順著破碎的窗戶撒了進來。


    雪,停了。


    鍾杳切出遊戲麵板,限時任務的倒計時隻剩下了“12”個小時,這與之前推測的兩天一夜的時間不符,除非,副本的時間流速變快了。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倒計時,王建等人從自己的隊友竟有如此強悍的戰力裏回過神來,把視線落到了靠著樓梯扶手的鍾杳身上。


    雖然與這些人的接觸時間不多,但是鍾杳他們口中說的“新人”王建幾人是不敢再相信了。


    而對於鍾杳等人的身份,這三個出身專業的人也慢慢地回味了過來。


    長發美人身後站著的那個大高個子,看著比周蒙還要壯,看向別人時目光猶如一隻發現了獵物的老鷹,犀利而又冰冷。那張臉從ppt具象化到了他們眼前,二者逐漸重合。


    那是沈裕啊!


    傳說中的終結小隊隊長,帶領敢死隊進入縫隙之中,將通道徹底關閉的大英雄啊!!!


    王建他們不是海市人,沒有見過沈裕的真容,他們隻在戰後表彰的文件和後來培訓的ppt課件裏見過這位傳奇人物,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就在自己的身邊。


    這裏的人,隻有沈裕和夜鶯上過ppt,謝知拒絕了,塔羅師屬於暗處的勢力,她們的努力除了被救過的人外,無人知曉。至於鍾杳,他雖然也會拒絕,但確確實實沒有人找過他,一來是害怕,二來是他們想蓋下鍾杳的存在,作為不屬於人類的生物,還是不要過多地暴露在大眾視野裏的好。


    陰差陽錯之下,這群人直到完完整整地看到了花落的樣子,這才恍恍惚惚想起來,武器課上,ppt有一頁是介紹遊戲裏現有武器排行的。


    花落,排行第二名的凶器,持有者,榜三蠍子。


    能與沈裕蠍子一起行動的人,估計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佬吧,三個小萌新直接麻透了。


    不過令他們最震驚的是,這群大佬,隱隱有以那個總是在偷懶的長發美人為首的意思。


    大佬的頭頭,巨無霸大腿。


    他們這樣想著,順便還把鍾靈也列入了大佬的行列,說她小小年紀怪不得敢一個人行動。


    鍾靈:……


    鍾靈麵帶警惕地看著屋裏的人,她手裏唯一的一張道具卡是開鎖的,沒有道具,武器是從餐桌上拿的餐刀。如果兩人對她發難,她應該是沒有招架能力的。


    “害怕?”靠在窗邊的男人轉身,半張臉被陽光照著,半張臉打上了厚重地陰影。


    鍾靈沒說話,靜靜地盯著對方。


    “你我同病相憐,”男人轉過身去,視線重新投到窗外:“我不殺你,過來。”


    旁邊的人扯著鍾靈的袖子,想把她往男人的身邊扯,鍾靈看向她的眼睛,那雙全黑的眼睛似乎能倒映出鍾靈的臉,她指指男人,讓鍾靈過去。


    鍾靈不知道自己到底觸發了什麽任務,但她一直覺得當初王少爺攔住他們不讓去三樓的舉動似乎別有深意,而且,王小姐當時也沒有傷害她,於是她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重新進了那間盥洗室。


    而現在,他們在二樓,那間沈裕疑惑但是沒有找的“第六間”裏。


    這個屋子不大,不知道原來是做什麽的,王小姐帶著她從三樓密道下來,見到了對麵的男人。


    窗前就是一張大桌子,桌子後麵有一麵牆上掛滿了紙張。一個個紅色的名字被寫在紙上,掛在牆上,有一些人的臉上被劃了紅色的“x”號。


    鍾靈便知道,麵前的這位王少爺,應該就是這個副本裏最高級的那個“殺人者”,或者可以叫他“副本boss”。


    雖然王少爺說不殺她,鍾靈卻是不信的,不過還是順著王小姐的意思,走了過去。


    “看,”王少爺說:“等他們都死了,你就可以走了。”


    鍾靈一怔,順著窗戶往下看去,窗外的大雪停了,太陽明晃晃地照在雪地上,十分刺眼。而在潔白的雪地上,有一行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尋找新的線索。


    尋找一個,王公館裏的人為何都死亡的線索。


    聽王少爺的意思,他要殺了除了鍾靈外的所有人?


    鍾靈忍了忍,問:“為什麽?”


    “你不知道?”王少爺眯著眼看著鍾靈,眼裏有濃濃地厭惡,但不是對她的,而是對下麵的玩家。


    鍾靈搖頭:“我是被爸媽帶來這裏的,他們帶我來這裏玩。”說完,心裏默默給鍾杳和沈裕道了個歉,對不住了先。


    “爸媽?”王少爺譏諷一笑:“他們可不是你的爸媽。”


    “不過,”王少爺低頭看著她,又說:“其他三對夫妻,倒是有可能成為你的新爸媽。”


    鍾靈並不傻,她看到了牆上的字,也知道王老爺的慈善是“資助孤兒”,聯係起來,很難想象不到他們做的什麽生意。


    隻不過她沒想到,自己也是“生意”之一。


    虛假的父母,帶著一個孤女來到金碧輝煌的晚宴上,期間他們還會碰到其他三對夫妻,可憐的孤女以為自己迎來的是新家庭的接納,沒想到等待她的會是三對賣家的審視和出價。


    “你們,也是這樣的嗎?”鍾靈小聲問。


    旁邊皮膚泛著不正常紅的王小姐拉著她的手,點了點頭。


    王老爺的小姐和少爺都是非親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輩子造孽的報應,如果是的話,隻是斷子絕孫那也太輕了些。


    “看著吧,”王少爺沒再提起這件事,讓鍾靈看底下的玩家:“這是他們該得的。”


    說完,王少爺的身影就逐漸消失在了這間房子裏。


    鍾靈怕他下去攻擊鍾杳他們,立刻伸手推窗戶和開門,窗戶和門都關得死死的,打不開。


    屋外。


    王建三人合力從後花園那一叢枯死的月季下挖出來了一具還沒爛透的屍體,跟剛剛從倉庫裏找出來的那具躺在一起。


    周蒙指著被從倉庫裏找到的屍體,說:“我記得他,他不是王老爺的副手嗎?怪不得昨天一直沒出現,原來是死了。”


    對比了懷表裏的照片,夜鶯從月季下的屍體身上摸出來了一張字條,說:“他是個私家偵探,你們看這個……”


    夜鶯把手裏的東西遞出去,那是一封回信。


    夜鶯繼續說:“字跡與在管家房間發現的情書字跡一致,王老爺的。”


    “信裏說,王老爺懷疑自己新娶的老婆外麵有人了,委托偵探去找王夫人出軌的證據,但一來二去,偵探跟夫人好上了。偵探在調查王夫人的同時也在調查王家,並且通過王夫人之口知道了很多秘密,他用這些來威脅王老爺,要錢……”


    貪財好色之徒永埋地底,不見天日。


    田成蹲下身在偵探身上看了看,因為冰天雪地的,屍體沒有腐爛,反倒是被凍得很結實,他說:“身體上有扭打所致的傷痕,脖子上也有勒痕。偵探正直壯年,王老爺一個人不可能與他搏鬥,他有幫手。”


    “沒錯,”周蒙也蹲下來在偵探身上摸著:“大腿骨折,胸口有刀傷,脖子上還有勒痕,凶手可能是三個人。”


    一個勒脖子,一個捅刀子,一個暴揍。


    夜鶯點頭:“王老爺年紀大,他應該是手拿利器之人,管家也五十多了,想打斷一個人的大腿可能沒這麽容易,最後一個動手的是王少爺。”


    “可是,你們剛剛分析說,王少爺應該也是這樁生意的受害者,他為什麽……”王建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因為王老爺想讓他沾上人命,”身後傳來清冷的解釋聲,一抬頭,是鍾杳。


    鍾杳掃了地上的兩具屍體:“將白紙染上墨水,他就有汙點了。”


    王老爺想利用這種手段徹底控製王少爺,讓他繼續走自己的老路。


    “還有,”沈裕伸手搭上鍾杳的肩膀,說:“我還是有個問題,王老爺他不孕不育?”


    夜鶯冷笑一聲:“活該吧。”


    “不對,”一直沒什麽存在感,隻顧著抱著自己的塔羅牌跟裏麵的人說話的塔羅師抬頭道:“他以為王少爺是他的親生兒子。”


    塔羅師:“副本一開始就介紹了,王老爺是個慈善家。他捐錢捐物,資助孤兒和福利院,對外宣稱是因為自己唯一的兒子在戰亂中失蹤,所以一直致力於慈善……門口架子上的報紙,你們沒看見?”


    純來混的沈裕、鍾杳、謝知:……


    因為放報紙的架子太高而沒看見的夜鶯:……


    其餘三人:“……沒。”


    “所以,這個王少爺不是養子,是親生的,所以王老爺想把手裏的基業交給他繼承,”王建捋了捋線索:“還是不對啊,你們不是說王少爺是boss嗎?他為什麽成了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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