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隊,咱們可能得異地戀了。藥廠事兒多,我不能總往外跑。


    雖然左帆說過很多次了不許再喊他左隊,但是萬玖就是死不改口。糾多少遍他都不改左帆也就懶得再糾,隨他去了。


    嗯,沒事兒,忙你的就行了。本來就不能天天跑出來,萬一有急事兒根本找不到你人。


    左帆沒什麽大反應。畢竟在隊長的位置上本來就事多,忙才是正常的。在雨林待了這麽一段日子,左帆的心態也從一開始的悶悶不樂轉變成樂在其中了。他是覺得在這兒待著蠻好的,日子過得還算安穩,不用經常和人打交道勾心鬥角,而且還在雨林裏認識了不錯的鄰居。偶爾閑著沒事還能種種菜養養花。


    雖然每次花都被他養死,但不妨礙他享受這種清閑。


    為了維係住我們的感情,左隊,我決定以後經常給你傳小紙條。


    萬玖那天臨走前認真地對左帆道。左帆滿頭問號,直到第一次拿到藥廠給他傳的代購清單。


    ……誰他媽傳紙條跟傳情報一樣加密啊。左帆捏著手裏的單子,努力不讓自己把單子撕了。


    他級別高他說了算。左帆深呼吸,心想,自己推上去的隊長,死也得配合著。


    “那個清單,是用來傳話的。”左帆笑道,“你們應該翻到了?白辭易告訴你了吧。”


    “……告訴了。”時榆想起他翻了那麽半天的清單,查了半天的字兒結果最後翻譯出來一堆小情侶的戀愛記錄就有點呼吸困難,“您二位,還挺,有情趣的……感情真好。”


    “挺費腦的。其實每次我給回去的時候不止那些……七零八碎的話。我夾了圖紙在裏麵,是我在雨林踩的點。”


    “謝謝,地圖挺全麵的,幫了我好幾次忙。”時榆眨巴眨巴眼睛,給左帆道了謝。隨後他又想起什麽似的,搶在左帆開口前道,“不是,你們後來……吵架了?他騙你什麽了?”


    左帆麵上的笑意幾不可察地淡下去幾分。他默了幾秒才終於回憶起來似的開口:“那個啊……”


    我何曾騙。


    左帆不知道萬玖是什麽時候起的異心。好像是很普通的一天,萬玖難得有空能抽出身來雨林。他站在窗邊幫左帆澆花,埋汰了左帆半天,說左帆一點都不長記性,每次都給花澆那麽多水。


    左帆打著哈哈想著怎麽把這個話題岔開。沒等他想出來,萬玖先開口了。


    左隊。你……想不想從這裏出去。


    左帆當他是又在糾結,便搖頭說不想,這麽待著挺舒坦的。


    通常左帆說完這話萬玖就不會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可那天萬玖卻一根筋地追問,鑽起了牛角尖:


    真的不想嗎?不用窩在這裏,環境又差工作又累。不想出去嗎?重新去領隊,奪回屬於你的一切啊。


    你犯中二病了?左帆無奈地罵他。他寧願聽萬玖繼續罵他不會養花,都好過萬玖跟念經一樣在這絮絮叨叨的。


    左隊。萬玖很低地喚了一聲。左帆再憶起那一天時,總覺得萬玖的聲音很空洞,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帶你出去吧,左隊。


    左帆還沒意識到事情從那一刻起會朝一個多麽不受控製的方向發展。他那時隻想趕緊讓萬玖別把注意力挪開,別放在領隊這件事上。於是他很敷衍地點頭:


    嗯嗯,那你帶我殺出重圍吧。


    “萬玖他跟我說,他要從藥廠裏拿一管藥出來。藥廠裏最重要的研究,翟野最看重的東西。”左帆抬眼望向房間裏唯一的一個小窗,窗外是藥廠的建築,蒙在雨裏,起了霧一樣,“是工程師。在那之前,他還要準備好試藥室的門卡。”


    萬玖你他媽瘋了是不是?你要幹什麽?!


    左帆在退休以後第一次衝萬玖吼,拎著他的領子把他狠狠往牆上一撞。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你有病嗎?你去偷藥廠的藥幹什麽?你去動他們試藥室裏的東西幹什麽?!


    萬玖彎著眼睛衝左帆笑,被打腫的臉紅通通的一片。


    真好,左隊,你好久沒這麽訓我了。


    左帆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的又打了他一拳。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左帆語氣冰冷,眼裏像結了一層冰。


    你要是敢亂來,我絕對饒不了你。


    麵對著左帆的冰冷,萬玖目光溫柔,笑意分毫不減。他臉往前湊了湊,被左帆一把推回去——給了眼睛以後萬玖總喜歡親左帆的眼角,細細密密的吻落下來,輕柔的不像話,每次都親的左帆心軟。左帆知道萬玖隻要親上來,自己就會立馬潰不成軍。萬玖也知道,所以不管左帆怎麽推,他都不依不饒地往前湊,非要親上來才罷休。


    他一邊親一邊低語,撒嬌一樣地對左帆道:


    你相信我嘛,左隊,你得相信我。


    “我確實是個不稱職的。”左帆自嘲地笑笑,“察覺到他不對勁了卻沒及時阻止。看著他一點點地越走越偏。”


    越走越遠。


    工程師已成。


    見到這張新紙條時,左帆心裏一咯噔,提筆回信時再三囑咐萬玖別幹荒唐事,想也別想。


    他心裏總有不安的預感——萬玖應該要動手了。


    果不其然,萬玖下一次再來時,帶來了一張銀色的、厚薄不均的卡。萬玖神色如常,仿佛那根本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我讓你放回去,從哪兒來放回哪兒去,你是不是不聽。


    左帆指著那張卡,氣的指尖都在細細發抖。這次輪到萬玖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左帆,你現在不是隊長了,你管不了我。


    一句話說的左帆怔愣住了,腦子裏什麽東西都沒了,空白一片。萬玖見了他這副模樣,知道說錯話了,連忙想解釋,卻又覺得這時候不能就這麽低頭。於是忍了又忍,繃著臉對左帆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左隊。我這麽做不是為了報複翟野。我不瞞你,隻要我把藥拿出去,我不僅能帶你出去,還能給你找最頂尖的隊員,讓你重新拿回在狩獵區的名號。


    你是要叛?左帆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你再給老子說一次?


    我說……


    他沒能再說一次,因為左帆的拳頭已經招呼上來了,打的他頭偏向一邊,嘴裏出了血。


    你想都別想。我不會去的。


    左帆恨鐵不成鋼一般地瞪著眼睛,拳頭捏的死緊。萬玖轉回臉,迎上他的目光,眼裏也是滿滿的堅定。


    話我再說多少遍都可以。萬玖抬手,用指尖輕輕在銀色的卡麵上叩了叩。


    卡我留在這,左隊。跟話一樣,放這兒,我不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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