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要退休啊左隊?你不是剛過的三十二大壽嗎?鬧的哪出啊這是?


    萬玖笑眯眯地用拳頭碰了碰左帆的肩,一副當左帆在開玩笑的樣子。


    真的退休,誰跟你鬧了。


    左帆撇撇嘴,抬手還了他一拳。


    人都交給你了以後,我要養老了。


    萬玖的笑一下僵在嘴角。見他這反應,左帆一直給自己做的心理建設頓時崩盤,滿心的苦與不甘決了堤,他差點就忍不住要說出那句:媽的不退了。


    好在他最終還是控製住自己了。他和萬玖之間已經有一個人炸了,不能再炸一個。


    為什麽啊?萬玖麵上的笑意散盡了。他努力克製著,不讓自己的表情和語氣更難堪。


    誰來壓你了左隊?還是出了什麽事了?你別打啞謎你有什麽事兒得跟我說啊!


    意料之內的提問。左帆笑了笑,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喜該悲。


    萬玖太清楚他了,知道這份家業是他千辛萬苦拚出來的。的確,如果有的選,他肯定不會在這麽蒸蒸日上的節點放手。


    麵對萬玖不住的追問,左帆隻能歎著氣,道一句:別犯渾,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萬玖最開始的確是我手下的人。正式並入翟野手下一年多吧,我就把我自己的人全給萬玖,自己養老去了。”左帆頓了一下,隨後有些無奈地笑道,“確實有私心在裏麵,那時身份卡打頭掛的已經是翟野的名兒了。我留著我自己的人沒散已經是他給我最大的讓步了。如果我和萬玖一人領一隊人,那對他可是個大威脅,他肯定不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左帆你告訴我,你為什麽退。


    萬玖通紅著一雙眼,氣的拳頭都攥緊了。他也不是蠢人,某些節骨眼想明白了,很多事也就能看清了。


    累了唄。不想幹了怎麽了?你還得逼著我幹活兒啊?我又不是奴隸。


    左帆完全不理他的怒氣,一副退休老人的安詳樣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休閑氣。


    左帆你……


    你是隊長沒錯,但是我退休了,你別越界哦萬隊。左帆笑眯眯地打斷他,你可管不到我這兒來。


    一番話把萬玖堵的呼吸都粗重了。可左帆還是無動於衷,甚至揮手趕人了。


    忙你的去吧,萬隊,為了人類的幸福世界的和平,加油哦。


    背對著萬玖,左帆臉上的笑意沒剩幾分。


    話題到這趕緊結束吧,再繼續下去,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總不能抱著萬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說我其實是為了你好,我希望你能站得高,我想看著你發光。


    拉倒吧。苦情劇本是他自己挑的,沒什麽苦好訴的。


    “萬玖能帶,所以我就把自己的人都給他了。”左帆淡道。


    “什麽叫自己的人?”時榆不解地開口。


    “翟野還在共和區的時候,我是他埋在狩獵區裏的一條線。”左帆道,“翟野從小就瘋瘋癲癲的,長大了也沒治好,更會裝了而已。他在共和區裏布他的局,我們就在狩獵區負責幫他把棋擺上棋盤。付教授也是他一早就認識的。這個研究的具體內容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最開始是付教授在進行。”


    望著時榆綠瑩瑩的眼睛,左帆忽然笑了一聲:“最開始還沒藥廠呢,藥廠是翟野把位置坐穩了以後才建起來的。”


    左隊,翟野要建藥廠。我把人都散了,跟他說我可以去。


    萬玖立在左帆麵前一字一句認真道,聽的左帆額角直抽抽,恨不得兩腳把他踹死。轉念一想不能踹,萬玖已經是領隊了,自己的級別不夠格踹他,得心平氣和。


    ……隨便你,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左隊,你沒生氣吧。


    方才還麵無表情來通知左帆的人一下低了頭,看著有點委屈。


    老子生氣,氣的他媽想把你一拳掄死。


    說是這麽說,左帆把人罵完一頓,轉頭就去跟翟野打商量了,問自己能不能去藥廠幫把手,掃地工也行。翟野當然不會讓他去掃地,二話不說把原本定下的暗哨踢了,名額劃給左帆。左帆萬般感謝,殊不知萬玖解散隊伍的條件是翟野讓左帆重新去當領隊。


    左帆一直都不知道這事兒。因為他把自己主動找翟野去要了暗哨位置的事兒告訴萬玖以後,萬玖跟被雷劈焦了一樣愣了很久,然後在房間裏悶了一個多星期,像在裏麵刮了一次骨。出來以後憔悴到把左帆嚇的抄起東西把他教訓了一頓,並且讓他立了保證以後房間不許鎖門。


    萬玖遊魂一樣地點頭,恍恍惚惚地和左帆一起去到雨林,到地兒以後抱著左帆大哭了一場,聲音含糊的像是喉嚨被黏住了,沙啞的嚇人。


    左帆聽懂了,那一句句嘶吼著的對不起。他一麵安慰著人,一麵裝作沒聽清,嘲笑萬玖哭的像頭驢。午夜夢回的時候左帆總驚醒,睜著眼看天花板很久才能回過神來。


    “然後我就在雨林兢兢業業的當我的暗哨,參與了雨林大亂鬥,還認識了白辭易。”左帆看著時榆眼裏騰一下冒出的怒火,溫和地安撫,“別激動別激動,身上還一堆傷呢,養好了再生氣。”


    青年和婦人跪在地上一遍遍給他磕頭,眼淚一串串地從臉上滴落,砸在地上滴滴點點。


    哥,我欠你一條命。白辭易哭喊著對他道,哥我這輩子,你隻要要我幫忙,我把命給你都可以。


    左帆一手捂著空空的眼眶,捧了滿掌心的血。蒼白的臉上還掛著笑意。


    沒關係,我也是外來的居民,以後還得麻煩你們多多關照。


    那天他回家,捂著眼睛靠在沙發上喘了很久的氣,都有種人已經死了,靈魂已經準備出竅的感覺了。直到萬玖來到他身邊,哽著聲兒叫他,把他叫醒以後立馬喊了一堆人來,帶著他們倆去相對安全的環境裏動手術。


    這是藥廠的人。醫院不在藥廠裏,能進,沒關係。


    進手術室前,萬玖親他的眉心,染了滿唇的血也絲毫不在乎。


    沒關係左隊,不要怕。


    你還有我,還有我的眼睛。


    “啊,我不知道他那個時候有所圖謀,也不知道他眼睛裏有監視器。”左帆聳聳肩,“我還感動了挺久的來著。”


    為什麽給我呢?


    太疼了,我舍不得你一個人受。


    他是這麽告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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