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視線跌落進他的眸中。


    許雲姝看到了那眸底下,幾乎快要克製不住的深沉情緒。


    他的眼睛裏,隻有她。


    那濃稠如墨的情緒和欲望,仿佛脫了尖刺的藤蔓,四麵八方,無孔不入,等許雲姝徹底回過神來時,她早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許雲姝看著他,笑了。


    “謝景蘊,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會殺了你哦。”


    然後,親自解剖。


    謝景蘊眸色暗了幾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他低下頭,在許雲姝的手背落下輕輕一吻。


    “好,我的姝兒。”


    許雲姝想。


    她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自己一直不談戀愛了。


    也許…


    她這個人,也是有點病的,對於伴侶,她的占有欲一點都不比謝景蘊低,隻是,在現代社會,她一直忙於工作,這個屬性一直沒有被激發出來。


    直到來到了這裏,遇到了謝景蘊,才徹底展現出來。


    許雲姝看著謝景蘊。


    心想。


    神經病配神經病,怎麽不算是絕配呢。


    … …


    謝之竹設想中的交鋒還沒開始,就以謝景蘊的絕對壓製終結了,帶著阮津還未走到禁宮,就聽見了太後吐血病重的消息。


    謝之竹當機立斷,讓阮津把封公主的聖旨交給趙全,就帶著他回府去了,她想,姝姝和皇兄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姝姝今天大概率是不會回王府了。


    事實也是如此。


    翌日。


    許雲姝其實是南齊九公主的事,一下子就在朝廷裏傳開了,跟阮津一同來的,還有南齊與北朝百年交好的文書。


    一時間。


    原本還因為許雲姝身世持反對意見的大臣們瞬間全都不說話了。尤其是南齊國這次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讓出了大部分海域的管轄權,以及三個經營的渡口,誠意十足。


    若是大臣們再說別的,就是擾亂兩國聯姻,阻礙兩國發展。


    就連太後也鬆了口,特意下了一道立後的懿旨。


    事情已定,禮部當即就著人開始布置了起來。


    大婚前三日。


    許雲姝就從瑞安王府搬了出來,重新回到了竹沁小院。


    這段時間。


    阮津一直住在瑞安王府,與阮展在同一個院子,許雲姝聽雲錦說,阮津在第一次見到阮展的時候,阮展不過是跟著笑笑一起叫了聲八叔,阮津立馬就紅了眼圈,到最後,當著眾人的麵,抱著身體僵硬的阮展大哭了一場。


    大婚前兩日。


    許雲姝與許大山開誠布公地聊了一下午,許大山說,在意識到許雲姝並非從前的姝姝後,他心底裏並沒有那麽排斥,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的親切,就好像,他曾經就真的是她的父親一般。


    父女倆終於解開了彼此的心結。


    大婚前一日。


    成婚的氛圍似乎感染了京城裏的每一個人,皇城內外所有的燈籠全部都換成了喜慶的紅色。


    許雲姝即便已經有了前一次成婚的經驗,在臨近成婚時,也不免還是緊張了起來。


    “姝姝,不知道為什麽,我這幾天心都特別悶,尤其是心跳的特別快。”


    門窗到處都貼著喜字的屋內。


    謝之竹已經換回了裙衫,在給許雲姝梳頭,平日裏,提槍拿劍的手,此時卻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上一次當新郎,這一次親眼看著閨蜜出嫁,謝之竹都緊張的不得了。


    許雲姝看著謝之竹這模樣,頓時就沒那麽緊張了,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芝芝,冷靜,深呼吸,你這都緊張的不成樣子了。”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緊張。”


    她將梳子放下,一把抱住了許雲姝,“可能是沒什麽當伴娘的經驗吧,畢竟我就隻當過新郎。”說到這,她不自覺就想起了曾經她娶姝姝的時候。


    那時,她還不知道許雲姝就是姝姝,心裏愧疚的要命,覺得自己耽誤了一個女孩子。


    許雲姝輕笑,腦袋靠了靠她的腦袋。


    心裏生出了許多感慨,都沒法言說,隻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芝芝,感歎了一句:“真好,你在我身邊。”


    謝芝芝也輕輕喟歎了一聲。


    “是啊,真好。”


    … …


    大婚當日。


    二月初二,龍抬頭。


    紅綢從宮門鋪到了許府門口。


    紅妝十裏,鳳冠霞帔。


    轎攆從正午門進入皇宮,一路來到太和大殿前停下,轎攆剛落下,許雲姝有限的視野範圍內,就出現了一隻修長如玉的手。


    許雲姝將手放在那隻手上,手的主人緊緊握住,牽著她走下轎輦,一步一步向台階上走去。


    “跪!”


    趙全的聲音響起,在大殿廣場內回蕩。


    眾臣跪下。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在萬臣同賀的聲音中,謝景蘊鬆開了她的手,用如意稱挑起了她的蓋頭。


    許雲姝抬眸。


    就對上了一雙充寫滿了驚豔的眸,而在那幽深的眸底處,是幾乎快要克製不住的欲望。


    “姝兒。”


    他的嗓音嘶啞到不行,深深地凝視著許雲姝,他說,“我的皇後,我的妻。”


    立後大典舉行了近兩個時辰。


    等許雲姝回到鳳棲宮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娘娘,您先吃些糕點墊墊吧,您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雲錦端來了糕點,送到許雲姝麵前。


    鳳棲宮的正殿十分寬敞,謝景蘊知道她不喜歡不熟悉的人伺候,撥來的小太監和宮女們都在殿外伺候著。


    殿內還是雲錦三人服侍她。


    許雲姝沒拒絕,她是真的餓壞了,沒想到,當皇後比當王妃要複雜這麽許多,而且並非隻是拜堂成親,然後就坐到房間裏等著就是,祭祀、入宗廟全部都需要親自來。


    一天下來,她隻覺得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頭頂的鳳冠,壓的她腦袋都快抬不起來了。


    糕點是謝景蘊特意命禦廚做的,是她喜歡的口味。


    她才吃了一塊糕點,門外就響起了參見陛下的聲音。


    謝景蘊一身紅衣,快步走進屋內。


    雲錦見此,和翠蘭兩人對視一眼,將糕點放下,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她們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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