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嫂拉起薑滿的手,這一摸嚇她一跳。竟然真有這麽細膩柔滑的肌膚!


    再看看薑滿這小臉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龍嫂滿眼豔羨,嘴裏念叨著,“要說這畫本說書的都在講才子佳人呢,要都像姑娘這樣的楚楚動人的美人,那哪個男人能舍得你吃苦?”


    薑滿不知道該說什麽,龍嫂這樣的人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新奇了。她是不怎麽講規矩,可沒見過哪個人在她麵前把男女之事掛在嘴邊的。就連她當初在青樓裏待的那段時間,也沒見過言語這般粗鄙的。


    她並不是嬌滴滴的女子。至少比起真正的大家閨秀,她會翻牆會射箭還會殺人,至於龍嫂說的才子佳人私奔,根本沒有這回事。


    但是薑滿知道多說無益,她再怎麽說,龍嫂隻會堅持自己的看法,隻顧著自己一廂情願的滔滔不絕起來。


    門外傳來敲門聲,龍嫂立刻罵罵咧咧站起來,“我不是叫你多獵點東西回來嗎?你看看夠不夠吃,東西都在鍋裏燜著,你們先吃吧,我要被你這個愣子給氣死了。”


    薑滿狐疑地望了一眼龍嫂,方才她可是聽見龍嫂肚子響了。


    龍二推開門,在外人麵前被如此奚落,他很是不好意思,尷尬地撓頭,“娘子,這幾日下雨,兔子窩裏都是水,還是我堵了好幾個洞才逮到的。”


    龍嫂根本不聽他解釋,手一揮指著門外道,“去廚房裏拿兩個饃給妞妞,你帶兩位客人去吃吧。”


    龍二濃眉緊皺,不同意她的話,“不行不行,你也要吃的。都怪我,家裏沒糧了,等天晴我去集市換一些,今晚我少吃點,緊著些過日子。”


    赫連赦站在龍二身後,門外的雨嘀嗒聲不停。薑滿不經意掃過去,正巧看見他寂寞的身影。他半垂著頭,右手握住門框,頎長的身子略顯單薄,身後的雨幕如畫,仿佛隱藏著無盡的深邃。


    龍二轉過頭去,看見赫連赦在愣神,他眉飛色舞道,“公子,你和姑娘先去吃吧,兔肉夾到饃裏,很香的。”


    赫連赦眨了一下眼,回看龍二,他越過龍二的臉,目光投向盯著自己看的薑滿。


    她的眼神很不一樣。


    赫連赦的視線對上她,薑滿突然就收起方才柔和的目光,換上一副冷漠的臉色。


    看他好像是在看陌生人。


    龍嫂推了推坐在炕頭上的薑滿,她穿了龍嫂借的衣裳,粗布麻衣,不減姿色。尤其是薑滿胸前的起伏,矮短的衣物遮不住她的身材。


    龍嫂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龍二的耳朵,死死拽住他,咬緊牙關罵他,“不許看,敢看一眼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薑滿不自然地摟緊衣裳,雙手抱於前胸,她走到門口,赫連赦微微蹙眉,看了她一眼,直接轉過身。


    廚房離這邊很近,就在屋子左轉邊上。廚房門前堆滿了木柴,疊放的整整齊齊。


    剛靠近,肉香味撲鼻而來。前幾日一直逃竄,吃不上一口熱乎的。


    這會兒有肉,薑滿光是聞到味道就已經饞的不行了。赫連赦走到廚房門口,停住腳步不進去,薑滿被他擋在門外,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你幹什麽?吃飯啊。”


    赫連赦沉眉,他轉過頭,語氣有點複雜,“我們吃人家的東西,是不是要給錢?”


    “什麽?”薑滿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她又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笑著道,“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替別人著想。”


    赫連赦一本正經地說,“他們為了招待我們,自己都吃不飽。他們真是好人。”


    薑滿挑了挑眉,問他,“那你想怎麽報答他們?我們身上沒帶錢,之前的東西也沒有。要不然這樣,你留在這裏給他們做苦力。”


    赫連赦沉下臉,眯起眼看著薑滿,冷哼一聲,“沒良心的。”


    他甩下這句話就進了廚房,土灶邊上有一張小木桌,上麵擺著未擇完的野菜。


    薑滿看了看鍋裏,裏麵的兔肉色澤誘人,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鍋邊還貼著很多白饅頭,肉湯浸濕了一半,看上去就很美味。


    薑滿回頭瞧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的赫連赦,問他,“吃個饅頭?”


    赫連赦別過臉,緊繃著下頜,他的脖頸修長而流暢,雖然在鬧別扭,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顯然也是餓了。


    不過赫連赦剛和薑滿鬧了矛盾,立馬低頭吃東西太丟人了,就算她從鍋裏拿出兩個白饅頭,就算她拿到他鼻尖給他嗅了嗅,赫連赦就是不鬆嘴。


    不吃算了。


    “哎,有良心的吃不上熱乎的。”薑滿咬了一口,她差點流淚。


    香香甜甜的饅頭,吸滿了兔肉的鮮香湯汁,這家人吃辣,辣味刺激著味蕾,薑滿差點咬到舌頭。


    “真好吃!”她眼睛亮了一下,一時不能分辨是真的好吃還是因為太餓了。


    身前的那位有心之人死死咬著後槽牙,他極力偏過頭,不想看到薑滿揮在手裏的饅頭。


    “真不吃啊?鍋裏的饅頭有十個,我吃兩個你吃兩個,龍大哥他們也吃兩個,還有肉呢,夠吃的。”薑滿推搡了一下赫連赦的胳膊。


    赫連赦不理她。


    薑滿嘟起嘴,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好了,不白吃不白吃,明日我去打獵,肯定能滿載而歸。他們善良,願意收留我們,就不怕被麻煩,有時大大方方地接受他人的善意也是一種良心。”


    赫連赦努了努嘴,轉過頭來幽幽地盯著她,隻見薑滿唇邊沾上了油漬,他喉頭一動,扭扭捏捏道,“他們是好人,應該多給點錢,讓他們過好日子。”


    薑滿狐疑地看著他,抖了抖空空如也的袖口,另一隻手把剩下的饅頭塞進嘴裏,她沒好氣地問,“我去哪裏給你變出來?你有帶嗎?”


    哪來的錢?他們一路逃命,能拿出來的錢都用在買馬上了。那個出來遊玩的少爺一開始死活不肯賣,他又不缺錢,荒山野嶺的,那匹馬沒了他怎麽回去?


    還是薑滿用拳頭給打同意的。


    事後她覺得自己這是強買強賣,索性把所有的銀子都拿出來,算作賠償。


    赫連赦的眼神裏帶著幾分涼意,他微微勾起唇,似笑非笑地衝薑滿眨眼。


    他的鳳眼慵懶隨意,透露出一股子戲謔的玩味。


    薑滿被他的表情給震驚到。


    是赫連赦。


    隨後,她立刻否認這個念頭。不是他。


    赫連赦的表情隻要稍稍壞一點,都會很像原本的他自己。平時,失憶的赫連赦眼神裏帶著清澈,還有幾分青澀懵懂。


    不過,他這是什麽眼神?


    啊啊啊,赫連赦在看哪裏?


    薑滿想起自己裹著的衣裳根本遮不住她胸前的白兔,她抗拒地抬手抱緊自己,眼神閃躲,羞澀地轉過頭。


    赫連赦的視線直勾勾地遊離在她修長的脖頸上,他個子高,居高臨下地瞟了一眼,薑滿蹙眉,啞聲罵道,“流氓,不許看。”


    “你覺得我在看什麽?”


    赫連赦突然彎下腰,他的臉湊近過來,薑滿下意識地看向他,隻看到赫連赦清澈的眼睛,正氣凜然。


    薑滿愣了一下,垂下臉看了一眼自己前胸,她這才發現自己隻是雙手擋住了,實際上衣裳根本沒遮住。她的臉唰的一下通紅。


    赫連赦見她一臉窘色,忽然發火,他伸出手,就要碰到薑滿,口中的語氣冰冷冷的,“你不願意?”


    薑滿的腳步往後一退,誰知身後就是柱子,她退無可退。


    “不可以。”薑滿抬起眼,定定地看著赫連赦。


    “我非要不可呢?”赫連赦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決絕,口吻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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