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薑滿低眸疑惑地看著赫連赦,這一晚上不見,怎麽變得這麽黏黏糊糊了?


    她微微垂下手臂,盯著赫連赦的臉。他深邃的眉眼一向淡薄,可此時薑滿從中看見了些許緊張。


    雖然隻是轉瞬即逝。


    赫連赦抬起頭,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盯著她看,過了好久,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輕咳了兩聲,站起身。


    “我的錯,竟然為了隻畜生讓你冒雪出去。”赫連赦聲調越來越低沉,漆黑的眼眸染上一絲懊悔。


    沒見那隻小豹子,薑滿微微皺眉,眼皮淡淡掀起,正巧望見一雙微翹的丹鳳眼。


    聶蘅站在門外衝她點了一下頭,隨即便快步離開。


    “阿滿,你沒事吧?”赫連赦的聲音將她拉回。他抓起薑滿的雙手,抬起手臂左看看右看看。


    薑滿挑眉收回視線,總覺得這小子憋著什麽壞。她扯了扯嘴角,不緊不慢地道,“有事?”


    聞言,赫連赦淡淡抬眸,薄唇輕抿。他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麽,薑滿沒有聽清。


    “什麽?”她蹙起雙眉。


    赫連赦語氣生硬道,“他看著不像好人。”


    他?


    薑滿微愣,聽到門外聶長遠粗獷的聲音叫著二哥,這才反應過來。


    她輕笑出聲,食指中指並攏勾了勾。赫連赦湊近,額間被薑滿點了點。


    “可他救我了。”薑滿挪了一下身子,拍了拍床頭,示意赫連赦坐下。她壓低聲音道,“這裏天寒地凍的,不想被凍死吧?他們還好說話,不許無禮。”


    門外傳來粗重的腳步聲。聶長遠推開門,腦袋伸進來,他看見薑滿時咧嘴一笑,聲音嘹亮,“阿滿姑娘,二哥說給你們做頓暖鍋。我再去獵幾隻山雞回來,你弟弟要是能幫我二哥打下手……”


    “不去。”赫連赦冷著臉。


    薑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一隻手掐了一下赫連赦的腰。


    “那個……說來慚愧,我弟弟這裏有點……”她指了指太陽穴,一臉悲痛。


    聶長遠瞪大了眼,再將視線投向赫連赦時,眼裏多了幾分同情。他的聲音也不自覺輕了下去,“怪不得。阿滿姑娘,那我去了啊。”


    待他走遠,赫連赦眼神幽怨地轉過頭,說道,“我不是傻子。這兩人匪裏匪氣的,看著不像好人。”


    薑滿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他們怎麽惹你了?”


    她低下頭,被赫連赦鞋麵上的血汙給紮到眼,急忙問,“你怎麽回事?他們欺負你了?”


    赫連赦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腳麵,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腳後跟,沉聲道,“沒什麽,踩到獵物了。”


    薑滿定定盯著他的臉,眸色微動。


    聶蘅不知何時進了屋,門大開灌進來寒氣。薑滿抬起頭,注視著聶蘅。


    “阿滿姑娘,喝點薑湯吧。”他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走近。


    聶蘅的身材挺拔,不知為何薑滿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肅殺之氣。他的臉色不是很好,表情陰翳不定。


    她正想從聶蘅接過,卻被赫連赦擋在了麵前。


    “怎麽沒有我的份?”赫連赦勾起唇角道。


    薑滿拉了拉被角,床邊的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仿佛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味道。她一時摸不著頭腦。


    聶蘅微揚起唇角,聲音淡淡的道,“廚房還有,可以自己去。”


    赫連赦語氣冷了冷,幽深的眸子閃動暗芒。


    緊接著讓薑滿大跌眼鏡的一幕發生了。


    赫連赦抓起碗先是抿了一口,或許是餓了大半天,他喝了一半。薑湯很辣,順著食道流入腸胃,沒一會兒全身便暖和起來。


    “呐。”赫連赦轉過身,將未喝完的薑湯遞給薑滿,不顧薑滿震驚的眼神,低聲道,“沒有毒。”


    說完,赫連赦挑釁地斜睨了一眼負手而立的人聶蘅,眼底裏滑過一絲得意。


    薑滿半挑眉,接過赫連赦手裏的碗,她瞥了一眼赫連赦滾動的喉結,雖有疑惑但還是一飲而盡。


    赫連赦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他看了眼一臉淡然的聶蘅,揚了揚眉。


    薑滿開口道,“多謝。我好像又開始頭暈了,吃飯的時候叫我,阿容。”


    她朝著赫連赦眨了一下眼,這是趕聶蘅走了,赫連赦自然聽懂了。


    “阿滿姑娘,你多休息。”聶蘅識趣地告退,走的時候帶上了門。


    人一走,屋內的炭火都暖和了不少。


    薑滿凝重道,“他怎麽渾身煞氣?”


    聶蘅身上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味,是那種讓人難以忽視的氣味。


    赫連赦想到了什麽,動了動嘴角,他不情不願地答道,“他打了隻老虎。”


    “老虎?”薑滿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望向赫連赦的臉,“他一個人?”


    赫連赦冷哼一聲,說道,“不知道。”


    “那這人確實很危險。”薑滿眯起眼,思量著什麽。


    成年男子的力量再大,與猛獸相比還是相差懸殊的。如果聶蘅可以徒手獵虎,那麽他就不是一般人。至少在力量方麵是天賦異稟的。


    薑滿不知為何突然起了雞皮疙瘩,此地不宜久留。


    赫連赦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頓時眉開眼笑,他的下頜線清晰明朗,薄唇勾起的弧度無比好看。赫連赦挨著薑滿挪了挪,說道,“那我們找機會逃走吧。”


    “怎麽逃?”薑滿不客氣地敲了一下他的腦瓜,嗤笑一聲,“就憑你細胳膊細腿的?”


    誰知赫連赦大聲反駁,“我才不細!”


    接著他立馬捂住嘴,快速看了窗外一眼。


    薑滿見狀,忍不住發笑,她拍了拍赫連赦的肩頭,低聲說道,“後院有許多獸皮,他們大概會去集市售賣這些東西。到時候讓他們帶我們出去。”


    赫連赦垂下頭,長睫微顫,一字一句道,“不會帶我們出去的。”


    “什麽?”


    從一開始,赫連赦就對聶蘅充滿敵意。薑滿不解,還以為他們傷害他了。


    “你對他們是不是有誤會?聶大哥是我們老鄉——”


    赫連赦拉下臉,冷聲打斷道,“聶大哥?這裏哪有什麽聶大哥?那個傻大個不是隻有一個二哥嗎?你給我也認了個大哥?”


    他的語氣十分陰冷,薑滿詫異地張著嘴說不出話。


    “還老鄉,什麽時候把你賣了都不知道。”說完,赫連赦頭也不回地走到門後,搬了條凳子堵在門口就坐下。


    薑滿側過頭,若有所思道,“吃了炸藥包是吧?有什麽事直說吧。”


    “你!”赫連赦被氣的不輕。


    荒山野嶺的,兩個大男人救一個女人能存的什麽心?她竟然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院子裏有聲音響起,老遠就聽見聶長遠的大嗓門。


    “二哥,我回來了!今兒個運氣不錯,收獲滿滿。”


    聶蘅淡淡地答了一句。


    “我方才在林子裏看見了那些南疆人。”


    屋內的兩人麵麵相覷,正襟危坐,側著頭聽門外的聲音。


    聶蘅轉移了話題,說道,“水燒開了。”


    赫連赦不滿地暗罵了一句,他腳踩著凳子,卻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門外有人停住腳步,是聶蘅。他衝著屋內喊了一聲,“阿滿姑娘,你更喜歡野豬肉還是山雞肉?”


    “她在睡覺。別吵吵。”赫連赦倚在門口,語氣十分不耐煩。


    聶蘅聽著他的聲音就在門後,微微垂下頭,鳳眸微抬,臉上盡是嘲弄的笑。


    薑滿沒好氣地看著赫連赦,等門外的人離開才警告他,“別惹他。”


    “你怎麽替他們說話?他們是土匪。”赫連赦抗議著,一臉怒氣。


    “赫連——”薑滿差點叫錯,她忍無可忍地起身,快步走上前把赫連赦的手腕扣住,她語氣異常嚴肅,“別激怒他們,南疆人找過來了。你在緊張什麽?”


    赫連赦嚅動嘴角,心裏一團無名火,他別扭地轉過頭。“你管我,我就是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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