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人魚還在跟她掰扯。


    “你看嘛,我沒有你說的那兩條叫雙腿的東西,但是我也能走路。”


    一邊說,他一邊再次有些費力地用尾巴撐在地麵上,然後蹦噠著離開原地幾步。


    再看向顧清鳶的時候,他的麵上滿是得意。


    於是顧清鳶過去輕輕推了他一下。


    原本在地上還需要靠魚尾維持平衡的人魚,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你為什麽推我!?”


    隻聽見人魚驚恐的聲音傳來,他的身子摔在地上,疼得他眼淚汪汪的。


    魚尾更是不受控製地在地上甩了甩,又或許是因為缺水,魚尾的顏色竟慢慢開始變淡。


    顧清鳶怕他離開水真的會出什麽事,便彎腰把他抱了起來,打算給他丟到水裏去。


    她的手放在他的腰間,把他攔腰抱起,那人魚被她抱起來的時候,趴在她的懷裏有些激動地說:“你是要帶我走嗎?我願意跟你回家。”


    “……想多了,隻是看你的尾巴看起來有些缺水,把你放回去而已。”


    顧清鳶輕鬆把他抱起來以後,走到了河邊,接著猛然鬆手。


    人魚就這樣被她無情地丟到了河裏,他用手扒著,想往岸上去。


    他爬上去,顧清鳶就把他扔下去。


    他再爬上去,又再一次被扔下來。


    他不死心還想往上麵去,顧清鳶幹脆把他往裏麵扔了些,扔完以後還拍拍手,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唯有人魚在河裏幽怨地看著她。


    “真的不能帶我走嗎?”


    “你這副樣子,若是讓其他人看見,怕是會嚇暈過去。”


    “我很醜嗎?”


    他的頭上還有耳邊還別著貝殼以及海螺,此時貝殼有些反光,顯得他的肌膚潔白無瑕。又因為他一直生活在水裏,平常見到的都是一些河裏的生物,看起來幹淨單純。


    顧清鳶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若是他這個樣子都算醜的話,那世界上就沒有好看的人了。


    “那你為什麽不要我?”


    他的耳朵耷拉著,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又無辜。


    “我隻是順手救了你,再說若是其他人或者什麽魚啊蝦啊被卡在那,我也會救的。”


    隻是有些會救到她的肚子裏而已。


    “我不管,反正你救了我,我就要跟你回家。我們要一起生好多好多可愛的魚寶寶。”


    顧清鳶記得魚類是卵生,想到家裏出現一窩魚卵以後,打了個寒顫。


    不過人魚不算魚,應該不會有那麽多卵。啊呸,她在想什麽。


    她嚴肅道:“剛剛我已經說過了,你和人類的區別就是沒有雙腿。若是你執意跟我上岸,怕是會有人把你抓去燉魚湯。”


    “除了魚湯,魚還可以做清蒸魚,紅燒魚,糖醋魚,麻辣魚,幹鍋魚……”


    “怎麽樣,你也不想變成別人餐桌上的一道菜吧?”


    人魚低著頭考慮著,顧清鳶看見他在思考鬆了一口氣,心想她都這麽嚇唬他了,他總該死心了吧?


    可沒曾想,他居然想了一會兒以後又抬起頭,問她:“那你也想把我做成菜嗎?”


    “不不不不。”顧清鳶趕緊擺著手。


    那人魚忽然就笑了,笑容晃得顧清鳶的心神亂了一下。


    “既然你又不拿我做菜,那我還怕什麽,再說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給你抓好多好多魚。”


    說完,他就低頭猛鑽進河底,過了一會兒再從水裏出來的時候,手上捧著一條快二十斤重的大鯉魚。


    他獻寶似的交給顧清鳶,一副求她表揚的表情。


    “你看,我可以抓這麽大的魚呢!”


    顧清鳶捧著那條在她的手上不停亂動的鯉魚,而人魚就在她的前麵,仰著頭等她發話。


    “你就帶我回去好不好嘛。等你想吃魚了我就可以給你去抓,我知道哪個位置的魚又多又肥。”


    “可我覺得,”顧清鳶緩緩開口,“你還是適合在水裏生存。”


    人魚眼裏的光一下子就暗了,哭兮兮道:“我不要和你分開,你是我蘇醒第一個看到的人,你還救了我。”


    “蘇醒?”顧清鳶聽到這個關鍵詞。


    “嗯,原本我是一直在海裏沉睡的。但是突然就醒了,還從很遠的地方飄到了這裏。”


    “那你睡了多久你還記得嗎?”


    他努力回想著,“或許有十幾年了吧,我從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餓了就吃泥沙,因為我那時候還不會抓魚。其他海洋生物也會欺負我。”


    “後來我就發現睡覺可以緩解饑餓,我找了個洞,在裏麵睡覺。”


    但後來,時過境遷,那個他曾居住的洞早就沒了,他不得已學著捕獵。


    顧清鳶聽他說著,手中的鯉魚還在不停撲騰。


    “這魚說他不好吃,讓我們放了他。”


    “誒?”


    顧清鳶都沒聽見鯉魚說話,卻沒想到這人魚居然聽到了。


    “他還說他知道等一個時辰以後還會下雨,到時會有更多魚到水麵透氣,讓我們去抓那些魚。”


    顧清鳶拍了拍鯉魚的後背,又看了看人魚。


    “你說一個時辰後下雨,你怎麽確定會下?”


    “要是不下你們就把我吃了,我毫無怨言。”


    奇怪,明明這鯉魚沒有開口,可顧清鳶腦海裏卻好像聽到的他的話。


    再看去,那人魚居然在對她笑。


    一個時辰以後,天空一聲巨響,人魚嚇得縮了回去,天色瞬間變得陰沉,接著雨就開始往下滴。


    顧清鳶頓時瞪大了雙眼。


    這魚還能充當天氣預報呢!吃了的確可惜了。


    盡管人魚十分害怕雷聲,但是為了見她,還是鼓起勇氣從水裏探出頭。


    “你就帶我回家嘛,我會努力試著在陸地上生活的。”


    顧清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鯉魚,離開水一會兒,那魚已經朝她翻白眼了。


    這會兒下了雨淋到它身上,它好像又活過來了。


    “怎麽樣,我不騙你吧?”


    “嗯,那你知道明天還會下雨嗎?”


    “明天是晴天,但晚上有雨。”


    人魚有些著急,“你先別和那死魚說話了,你考慮一下我嘛。”


    “帶你回去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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