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菲對上史比特瓦根的視線,緩緩開口:“史比特瓦根,既然你為我叫了醫生,那應該知道我身上有很多疤痕吧?”


    史比特瓦根臉色一變:“迪奧他……”


    尤菲搖了搖頭。


    “不是的。”


    “我的父親是個爛人,經常會打我們。”


    “每一次,每一次他動手,迪奧都會想盡辦法保護我和媽媽,甚至會替我們擋下來……”


    “所以,迪奧他身上的疤,比我多得多。”


    原來,迪奧他……


    想到那個如油畫般漂亮的少年,史比特瓦根瞳孔微縮,不敢相信他衣服下竟是這般模樣。


    尤菲揚起燦爛的笑。


    “不管迪奧是好人還是壞人,對我和媽媽來說,他是最好的家人。”


    “我最最最喜歡他了。”


    哪怕他會幹出不可饒恕的事情?


    史比特瓦根張了張嘴,但最後沒有問出口。


    他感覺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


    門外。


    金發少年端著粥,背靠在不怎麽隔音的木門上。


    “笨死了……”


    他低聲抱怨著,眼裏似乎閃過一絲水光。


    半小時後。


    史比特瓦根離開不久,迪奧就帶飯回來了,給尤菲喂飯。


    粥很好吃,而且迪奧的態度比昨天還好,溫柔得尤菲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吃完飯,尤菲又鬧著要洗澡。


    雖然她這具身體與別的歐洲人不同,不會自帶體味,但黏黏的還是很不舒服。


    意外的是,迪奧不僅答應了,還主動說要給她洗。


    啊?


    這服務也太好了吧?bro你怎麽回事?


    尤菲震驚歸震驚,還是立馬點頭了。手還疼著呢,能省點事就省點事。


    很快,迪奧帶著熱水、毛巾和肥皂回來了。


    他給壁爐添了點煤,才給尤菲脫衣服。


    少年神情淡然,可似乎是因為壁爐燒太旺了,臉頰暈著一抹淡粉。


    迪奧疊好脫下來的連衣裙,把毛巾放進溫水裏浸濕。


    先用濕毛巾抹上一層水,然後用蘸肥皂的毛巾仔細擦拭清洗,再用濕毛巾擦淨肥皂沫,最後用幹毛巾擦幹。


    他板著臉,動作小心細致,專業得像護士。


    如果忽略他臉上越來越明顯的紅暈的話。


    洗完澡,換好衣服,尤菲便躺回床上,抱著被子打瞌睡。


    看著尤菲淡定的樣子,迪奧莫名有些不爽。


    他冷哼一聲,乒乒乓乓地收拾洗澡的東西走了,聲音大得像在打架。


    尤菲:?


    誰又惹他了?


    過了一會兒,迪奧冷著臉,拿著藥箱回來給尤菲換藥。


    換藥不是什麽好的體驗,哪怕迪奧已經很輕了,還是疼。


    換好藥,尤菲突然想起迪奧的脖子也有個傷口。


    她看向迪奧的脖子,發現繃帶還在,甚至還有個異常眼熟的大蝴蝶結。


    尤菲忍不住問道:“你脖子的傷口,不會後麵沒管過吧?”


    迪奧整理藥箱的動作一頓,淡淡道:“忘了。”


    尤菲自告奮勇:“我幫你上藥!”


    對上迪奧懷疑的視線,尤菲自信一笑:“不就是塗點東西嘛,我一隻手也行!”


    迪奧沉默了幾秒,輕輕點了點頭。


    尤菲抬起完好的那隻手,解迪奧脖子上的繃帶。


    湊近一看,尤菲忽地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蝴蝶結怎麽還那麽整齊漂亮?


    就跟被人特意護著似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很快被尤菲歸類為錯覺,拋諸腦後。


    艱難地拆完繃帶,尤菲瞧見了下麵的傷口。


    在左邊頸側,紅紅的,看著快發炎的樣子。


    尤菲一邊抹藥,一邊隨口叮囑:“怎麽那麽不小心,都要發炎了。再忙也要照顧好自己……”


    尤菲嘮叨了好一陣,迪奧都靜靜聽著。


    這下尤菲更驚訝了。


    以往這個時候,迪奧都會說她煩,怎麽今天那麽有耐心?


    直到上完藥,尤菲都沒搞懂是為什麽。


    尤菲不是個會為難自己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躺下睡覺。


    迪奧拿著藥箱離開了,尤菲還沒等到他回來,就睡著了。


    原本定好的坑迪奧賺氣運點計劃,也沒能實行,隻能下次再說。


    等她睡醒,迪奧已經收拾好行李,催她走了。


    其實,迪奧一開始就想帶尤菲走的了,畢竟這裏是黑幫的地盤,但尤菲看著狀態很差,隻能讓她先休息一陣。


    尤菲同意了。媽媽還在醫院,她不能讓迪奧一直兩邊跑。


    接著,兄妹倆跟史比特瓦根告別,拒絕了他熱情的挽留,離開了幫派的據點。


    史比特瓦根和刺青送的糖尤菲也拿走了。


    看著尤菲手裏別的男人送的一大袋禮物,迪奧隻覺得異常礙眼:“太重了,扔了吧。”


    尤菲撇撇嘴,倔強地拿著往前走。


    半分鍾後,迪奧歎了口氣,認命般地向尤菲伸手。


    “饞死你算了。”


    尤菲嘿嘿一笑,麻溜地把袋子給迪奧。


    迪奧接過了袋子。


    看著開心的尤菲,迪奧忽然覺得沒有血緣也沒關係。


    他們永遠會是一家人。


    少年背著一個大背包,手裏提著一個大袋子,遠遠望去,跟螞蟻搬家似的。


    顯得什麽也沒拿的尤菲異常遊手好閑。


    一個月後,清晨。


    倫敦的墓地旁。


    “前麵的小鬼!給我停下!”


    “汪汪汪!!!”


    石板路上,留著大胡子的守墓人和一條土狗大聲喊著,正在追趕前麵瘦小的身影。


    “誰會停啊……”


    尤菲默默吐槽,腳下生風,衝進了旁邊的小樹林裏。


    在迪奧的精心照顧下,尤菲的傷小半個月就好了。


    她去找了史比特瓦根,想問問有沒有來錢快的工作。


    尤菲隻是個沒有專業技能的小孩,基本沒法找到這樣的工作。


    但史比特瓦根還真給她推薦了一個——


    偷屍人。


    現在的英國,屍體是很搶手的。


    醫院需要屍體來解剖,有錢人需要牙齒來補牙,無良商販需要原材料來做假發和飾品……


    總之,屍體供不應求。


    史比特瓦根作為黑幫,自然有其渠道。


    比如劍o大學的解剖室就在跟他收購屍體,一具一般是15英鎊。


    根據屍體的新鮮度、完整度等等,價格會有所不同。


    就像馬鈴薯農民向薯條店出售馬鈴薯一樣。


    不過,別人也不是傻子,會任由你偷。


    隨著偷盜行為越來越猖獗,守墓人的防備也越來越嚴。


    但是,誰會防備一個瘦弱的小孩呢?


    於是,尤菲便充分利用了自己極具欺騙性的外表。


    一般人一晚上也就偷一兩具,尤菲能偷三四具。


    成了史比特瓦根幫派的業績mvp。


    除開成本和給幫派的分成,一晚上能賺二十到四十英鎊,相當於普通人半年的工資了。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尤菲今天運氣不好,被發現了。


    但不要緊,對方沒有槍,隻要跑進墓地旁邊的小樹林,利用樹木甩掉對方就行。


    尤菲在小樹林繞了一陣,漸漸甩開了守墓人和狗。


    尤菲靠在樹上喘息,忽地聽到上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看清上麵的東西後,瞳孔一縮。


    “jo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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